第6章 死神降臨

就在九夜拚命把姜小雪拉走的時候，她聽見「咔嚓」一聲很輕的響聲，緊接著就看姜小雪哇的一聲就哭了。

九夜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把姜小雪的胳膊拉得脫臼，連忙鬆手。

姜小雪哇哇大哭，九夜這才注意到姜小雪不自然的下巴。

姜小希和江雪都衝過來，一把將九夜推開。

「小雪，怎麼了？」江雪俯身看著小女兒的臉，心疼地問。

「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姜博西憤怒地瞪著唐銘清。

「卸了她的下巴。」唐銘清很耐心地解釋道，「如果你很好奇我是怎麼做到的，我可以再演示給你們看一遍，你們現在還有誰想來咬我？你嗎？」他指向姜小希。

姜小希的臉瞬間白了一下，躲到了媽媽身後。

「混蛋！放開我女兒！」江雪摟著姜小雪，護著身後的姜小希，吼道。

「別大聲說話，我的膽子很小會受到驚嚇，這樣我的槍很容易走火——別動，先生，我說過，我的膽子很小，您這樣我容易手抖，說不定就會——」唐銘清微微挑眉，手一抖「砰」地一槍擦過姜博西的眼鏡邊，打在牆壁上。

九夜看了一眼牆壁，子彈打出的彈孔距離掛在壁爐上方的照片牆只有十公分，她的臉色很糟糕，瞪了一眼唐銘清，敢怒不敢言。

姜博西被這聲槍響震得耳朵嗡嗡作響，江雪尖叫一聲，撲到丈夫身上，四處檢查他是否受傷。

「既然來到了這座房子，就別做讓我不順心的事，否則，你們都不會好過。聽到了嗎？」唐銘清問，現在的他起來像是個劫匪。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房間里的人，姜博西、江雪、姜小希、九夜、蓬烊，最後落在姜小雪的臉上。

姜小雪嚇得不敢哭出聲，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唐銘清伸手捏住姜小雪的下頜，用力一抬，在江雪的尖叫聲中把她的下巴安回原處。

他走到桌子旁邊抽了張紙擦了擦手。

突然，外面無數凄厲的吼叫聲和人們尖叫聲同時響起。

唐銘清立刻沖向了外面，九夜和蓬烊也跟了出去，他們到院子里的時候，姜博西一家四口人也走了出來。

平時湛藍的天空，此刻紅得如同一片火海,那些駭人的紅色是防護網，防護網已經全部露出了本來的樣貌，不時有一段紅色的大網焚毀掉落，沒等落到地上就消失了。

從那些防護網破損之處，無數黑影從天而降，呼嘯著向地面衝來。陶九夜第一次看到這麼慘烈的場景，那些在博物館里才能看到的怪獸，從天而降，如同狩獵一般一口咬住人類的腦袋，就飛上天空，它們在地面獵食，在空中嚼碎獵物，血滴如雨灑落，猩紅刺目。

大門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拚命奔跑，他看見了這個院子里的人，就像看見了希望的曙光，他拚命地沖了過來。

九夜捂住嘴巴，因為她知道會發生什麼——

防護網已經起了作用，他撞在防護網上，被彈了出去，一頭黑色齜著獠牙的怪獸撲上去就咬住了他的喉嚨，很快又有四五頭怪獸包圍過去，黑色怪獸咬住獵物騰空而起。

眼見到口的食物被搶走，其中一頭怪獸竟一躍數十米，一口咬住了飛行的野獸然後落在地上，另外幾頭怪獸撲上去，撕咬著那個可憐的人類，和最先搶走食物的怪獸。

姜博西顫抖地拉著妻子和兩個女兒回屋，蓬烊也想回去，但還沒到門口就扶著柱子嘔吐起來。

九夜也想吐，但是她什麼都吐不出來，她開始慶幸自己早上沒吃什麼東西。

血腥味飄散過來，一個一人高的黑色大鳥發現了他們，它撲著翅膀飛了過來。

「進屋！」唐銘清沉聲道。

三個人跑進屋中，唐銘清關上了門，黑色大鳥撞在了防護網上，哀嚎一聲，彈飛出去，瞬間又被其他怪獸撲住，淪為了其他怪獸的食物。

「這就是……諾亞外面的世界嗎？」

九夜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徹骨的寒冷和恐懼包圍著她，她不想看了，可是眼睛卻無法移開。

「沒錯。」唐銘清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他說，「這就是諾亞外面的世界。」

唐銘清抬起手，撥開西裝的袖子，看一眼手錶。

七點十分，死神降臨。

九夜站在唐銘清的旁邊，手掌按在玻璃門上，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面的那些怪物，恐懼從心底蔓延。

這個房間里，心存恐懼的，不止她一個人。

蓬烊一進屋就跌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蒼白。

姜博西摟著自己妻子，兩人將兩個孩子抱在中間，一家四口坐在沙發上，看起來瀕臨崩潰邊緣。

「沒時間用來害怕，想要活命的話，照我說的做。」唐銘清走到沙發旁邊的落地窗戶前，把兩層窗帘中的紗質窗帘拉上，「像我這樣，把窗戶關上，窗帘都拉上，白天只需要拉上一層，晚上的時候必須拉上遮光層。所有窗戶處理好了之後，到客廳來，我們需要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一聊，關於如何——」他掃了其他人一眼，繼續說下去，「和平共處。」

「我去樓上。」九夜說。

蓬烊動了動嘴唇：「那我負責一樓。」他深吸了幾口氣，才從沙發上坐起來，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有些不穩。

九夜踩著樓梯先去了閣樓，上樓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畫面。

似乎，今天的一切都從那個噩夢開始的。

在她做了那個關於死亡的噩夢之後，災難就發生了。

兩者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她的夢在前，難道夢是一個預兆？

九夜搖搖頭，怎麼可能，現在可是科學社會。

她把閣樓通往露台的玻璃門后的窗帘拉上，兩層都拉上了，反正白天也不會有人上來。

檢查完三樓的門窗和窗帘，九夜下去二樓。

二樓有四個房間，除了九夜和陶冶的卧室外，還有一間書房和一個衛生間。

陶冶床/上的被子亂成一團，床前還躺著他的一雙拖鞋，看來今天早上他是被爸爸直接從被窩裡拎出來扛下樓的。

關好其他窗戶，九夜走近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卧室還維持早上她下樓的樣子，窗帘拉開，明亮的陽光灑進房間，落在單人床/上疊得整齊的印著金色向日葵的被子上。被套是媽媽買的，她喜歡金色向日葵，院子里也種了不少，她總說向日葵是最溫暖的花。

九夜也喜歡金色向日葵，不過是季節性，比如秋天收穫葵花籽的時候。

她走過去，關上窗戶，拉起窗帘。

轉身出去的時候，九夜瞥見白色印花床單上躺著她的手機，一看見手機，九夜的心臟漏了一拍，因為她看見手機提示燈在閃爍。

提示燈會在有未接電話或者沒有看過的訊息時亮起，看到閃爍的綠燈，她的神經像是猛地繃緊了似的，她抓起手機。九夜有些緊張地握著手機，她希望這是爸爸或者媽媽打來的電話。

打開手機，幾十通爸爸打過來的未接來電，幾乎是每分鐘都打了一次。

就在九夜要撥回去的時候，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九夜立刻接聽。

「葉子？葉子？」裡面傳來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是葉子嗎？」

「媽媽，是我。」九夜鼻子酸了。

「你在哪兒？安全嗎？他們說防護網提前毀了，你一直不接電話，我和你爸快嚇死了。」沈姍聲音顫抖地說。

「我沒事，媽媽，我現在在家裡，很安全。」九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點，「你和爸爸都不要擔心我。」

「葉子，媽媽跟你說，你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把門窗鎖好了——」沈姍正說著，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的聲音：「電話給我，讓我跟葉子說幾句話。」

「葉子，你聽著，家裡有防護網，就在書房，密碼是——」

「防護網已經打開了，一個叫蓬烊大學生解開了密碼。」九夜說。

「啊？那就好，現在就你和他在家嗎？」陶峰問。

「還有唐銘清，在收費站救我的那個人，還有隔壁的姜叔叔一家，我們還屯了糧食，夠吃好幾個月的。」九夜頓了頓，問道，「爸爸，我還能見到你和媽媽還有小冶嗎？」

陶峰吸了吸鼻子：「親愛的，你聽爸爸說，我們會見面的。你諾爾叔叔說出入口正在修建，最遲四五天左右就會有救援隊出發去硯池救人，你要乖乖的待在家裡哪兒都別去，把門窗都關上，鎖好了，無論如何別出去，知道嗎？」

「嗯。」九夜應了一聲。

「還有，這幾天通訊可能不穩定，如果通訊斷了也別著急，把手機充滿電，爸爸隨時會給你打電話。」陶峰說。

「嗯。」九夜舉著電話點頭。

「和那個叫唐銘清的打好關係，如果救援隊去硯池帶上你的時候，只有他幫你打掩護，你才能過安檢的關。」陶峰說。

「爸爸，為什麼我沒有身份信息？」九夜問出了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存在心中的疑問。

「什麼都別問，親愛的，記住爸爸的話。」陶峰說。

九夜應了一聲，正要繼續說下去，一個聲音響起。

「你在哭鼻子嗎？」姜小希站在她的卧室門口，抱著胳膊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