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江湖救急電話
高將軍回醫院靜養去了。
雖然說是形式主義，但是該走的形式主義還是必須要走的，律所開出了半個月的病假，當然肇事司機就得又多賠一大筆錢。
同樣的醫院，同樣的病房，同樣的護理人員。
只不過這一次，高致遠沒有上一次那麼閑，由於在喝酒過程中，高致遠藉機表達了車禍之後，很多法律知識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在高致遠入院后的一天，魏主任就給他託過來厚厚的一摞書本資料，讓他趁這個時間好好的溫習一下。
白天有人的時候看書，無人的時候練武，空餘的時候還能和藍眉兒調笑兩句，晚上再回家睡覺，這小日子過的看起來也不是很枯燥。但是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高將軍真實的處境是，他每每拿著一本本厚厚的法條的時候就有想死的衝動。晦澀難懂的語句，一條法條能夠有上千字的註釋和解釋，加上補充文案，經典案例，高將軍的閱讀量足以讓大多數人汗顏到死。
若不是想要儘快的適應這個社會和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想要換個方式伸張正義，若不是魏主任經常過來指點抽查，高將軍早就把這些書扯得稀爛扔了，耐著性子，在沒有人的時候偷偷的翻字典，一個字一個字的啃，然後再連貫起來理解，高將軍學法律是用的最原始最笨的方法。高將軍在一周之後就熟練的掌握了大部分的簡體字，學會了用簽字筆，然後憑藉他超常的記憶力把一般常用的部門法律硬生生的都背得七七八八。
「呼」
高將軍把一本《物權法》扔到地上，人躺在床上，捂著腦袋痛苦不已，比起當年每日日出而起，日落而回的練武來說，看法律條文，熟悉法律文件，寫作法律文書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雖然大的部分法自己靠死記硬背是吃下去很多，但是消化的卻很少。高將軍不是個會不懂裝懂的人，所以這樣的感覺讓他很痛苦，畢竟字面上的東西，他頭腦裡頭一點概念都沒有，比如刑法中說的「販賣毒品」，尋常人可以直接跳過「毒品」的概念，而高將軍卻要思考什麼是「毒品」。再比如「盜竊金融組織，盜竊網路信號」這些，高致遠需要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補足法律條文中出現的新鮮概念的功課，才能明白的理解條文的意思。
「我寧願一天練一萬次回馬槍，也不願意看一次法理學，太痛苦了，吾非大儒之才呀！」
高致遠躺在床上喘粗氣，想起練武，心裡才有了幾分欣慰，這幾日來，感覺身體狀況似乎越來越好，基本回復到了原來的一半武力了。高致遠對自己的身體的了解比對地上那本《物權法》的了解要清楚太多了。
當年自己在十八歲那年可以單手舉起幾千斤巨鼎，如今的身體限制了，力量小了很多，不過最近感覺力量正在回復，至少高將軍悄悄的在醫院負一樓的車庫裡面就能把裡面的奇瑞QQ給搬起來了。
"致遠呀，你這樣理解的不對，法條必須記得精確，只有把每一個字都精確的記住，你才能在關鍵時候精確無比的運用它。」
魏主任今天從律所出來的比較早，多出了幾十分鐘和高致遠聊法律，他發現高致遠只是把一些法條的關鍵字記下來，然後著重理解，立刻就開始糾正。
「法律是嚴謹的東西，在我理解來，也是屬於語言文學類的，不存在萬能的公式，必須像學語言一樣的逐漸的積累，才會熟能生巧。這就好比你有一百公斤的力量，你必須要經過久長期而枯燥的訓練才能夠感悟出來，一公斤力是多大，十五公斤力又是多大，這兩者之間的區別等等。」
魏主任一邊說教，一邊打比方，想用一個生動一點的方法來讓高致遠明白如何鞏固法律條文的學習。
高致遠本來還在愁眉苦臉的聽著教導，不過當他聽了魏主任的這個比方之後，眼睛瞬間一亮。
「精確！對呀，為什麼我沒有想到這個呢？」
「我的力量在現在的人眼裡已經是個怪物級別的存在了。如果無法爆發出原先那麼大的力量，就可以從另外的方面入手，比如精確的掌握自己出力的度，最少的減少自己的身體能量的消耗和損耗，這樣不就相當於是恢復了自己的武力么？」
高致遠心裡的一些困惑猛然間豁然開朗。臉上也有了喜色，魏主任以為高致遠明悟到了學習法律的真諦，也是很高興，卻哪裡想得到，高將軍現在想的完全是和法律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
力度的感悟和控制，是更能體現武者強弱的一個方面，雖然現在這個世界，似乎武力值的高低和生活沒有什麼太大的聯繫，但是一個曾經十幾年都和刀槍棍棒生活在一起的士兵來說，這些和他的生活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
力量的控制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技能的鍛煉，既需要用心體會，也需要長期的訓練。高致遠在藍眉兒的指點下，在協和醫院旁邊找到了一家超級市場，在裡頭買了一把菜刀，一個砧板，還有一些豆腐，和一袋子氣球。在結束了一天的修養之後，興沖沖的提著這些東西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民房當中。
「喲，大律師，你要學著做飯了？」在院子裡頭擺弄著棋盤的房東老頭兒見高致遠拎著這些東西從外邊進來，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開口和他開起了玩笑。
高致遠低頭一看，發現這些東西還真能引起這樣的誤會！菜刀，砧板，豆腐古就有之，氣球是後面高致遠才知道的一個物品，他買這些回來當然不是用來做飯做菜的，而是用來練習自己的控制力的。
高將軍和房東寒暄了兩句，就噼里啪啦的跑上了樓，房東繼續醉心於他的象棋殘局，高致遠把門關上，一頭扎進了洗漱間裡頭。
鋪開砧板，抽出菜刀，把氣球裝上水紮好，然後放在砧板上面，從食品盒裡頭把豆腐拿出來，小心的放在氣球上面，開始小心翼翼的切了起來。
這個方法是小時候他練武的時候聽說的一個方法之一，練控制力，一槍扎過去，能夠把貼在豆腐上面的紙紮破，但是豆腐絲毫不壞。如今沒有辦法找到一桿稱手的槍，也不容易找到一個地方能夠給自己安心的練槍，所以才用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切菜本來就是一個細緻的活，一些從業日久的廚子，切菜的手法力度都是妙到毫巔，就技巧來說是絕對絲毫不遜色於那些所謂的武學大家，刀法大成者。有些廚子能夠把豆腐切成比頭髮還細的絲，這可是眼力，手腕的力量，控制的力度完美的結合。
萬法相通，高將軍右手持刀，左手用手按著豆腐，以免它在氣球上滑落，然後緩緩的用刀切了下去，手穩而凝重，絲毫沒有初次用刀的生澀感，更別說什麼手抖這些菜鳥才可能出現的問題。
不過好景不長，剛切了四刀，刀刃就把氣球戳破了，「啪」的一聲水珠四濺。
高將軍抹了抹臉上的水，看著因為氣球爆炸而弄碎的豆腐，一臉苦笑。相對於力量的直接的完全外放和力量的含而不露，這是兩個不同的層次的境界，一力降十會，這是在絕對力量差距巨大的情況下毫無懸念的對比，而如果兩者相差不大，比的就是對力量的掌控的熟練以及精確。
高致遠總結著剛才出力時候的差錯，然後又取出一個氣球灌水，抓豆腐切豆腐。
總結，失敗，管氣球，切豆腐，四個步驟成了高致遠幾日從醫院回來之後的主要活動，不過這個過程從最初的幾分鐘，漸漸的演變成了十幾分鐘，幾十分鐘，幾個小時，甚至更久。
而高致遠手中的豆腐也從豆腐塊切成了豆腐粒，到豆腐絲，甚至更小，下刀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高將軍整個人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練槍扎馬步，雖然累但是心裡快活得緊。
十天之後，高將軍通過自己琢磨出來的練習控制力度的方法，配合著槍法的氣息吐納之術，把自己的身體素質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如今的高致遠在絕對力度上沒有太大的增加，不過在力的掌控上卻是在他巔峰之時都無法比擬的。
一拳擊打出去，心裡想著多少力度，就是多少，絕對不會有平白無故的消耗和浪費，這就是進步。更重要的是，高將軍通過這樣的訓練竟然腦袋裡頭想明白了很多條條框框，甚至是過往的一些不屬於自己的回憶。
「真是舒服！」高致遠躺在洗漱間的地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他今天下午趁藍眉兒這個彪悍的女人不注意就從醫院潛逃回來，站在家裡切豆腐，一切就是六個小時，不僅沒有感覺到疲憊，而且似乎晉入到了某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狀態之中，每個毛孔都在切豆腐的過程中舒展開來，整個身體感覺異常舒服，不過剛才房東老頭兒上來搬弄水表，弄出了大響動，才把他拉回現實之中。高將軍心裡高興，索性就地一躺，伸起了懶腰。
還沒有來得及梅開二度，放在外邊床上的山寨版諾基亞就咆哮了起來。
高將軍很不情願的爬起來，蠕動到床邊，擔心是藍眉兒打過來罵人的，猶豫著拿起電話，屏幕上跳動著一個很有熟悉感的名字：查理！
接起電話，聽筒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男人聲音：「兄弟，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