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一樣的臉

「沒有！」提到齊念，慕景宸眼睛里閃過一抹殺氣：「非常頑固！」

何建國突然說：「半個月都沒招供，不用她招供了。」

「何伯伯？」慕景宸吃了一驚。

「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了，我來安排。」

知道這次事情挑戰了何建國的底線，慕景宸不再堅持。

以何建國的勢力，齊念招不招供無所謂。

何建國想讓她死，齊念會以很多合法的借口，直接死在牢里。

想了想，慕景宸問：「何伯伯，中東那邊？」

「將軍手下，確實有個周姓華人。那個人，是將軍的得力助手，將軍三十多年來，始終能稱霸中東，和這位周姓華人有很大關係。將軍非常看重他，給他的稱號是……鱷魚！」

慕景宸的眼睛猛地一眯。

何建國看他一眼，臉色說不出的難看：「鱷魚一旦咬住獵物，絕對不會鬆口。這種動物，沒有咀嚼能力，所以喜歡生吞活剝，它們最喜歡吃的，是腐肉。所以，極有耐心。」

明白何建國話里的意思，慕景宸道：「將軍怎麼說？」

「將軍是個聰明人，知道命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他不想把清遠和文軒攪進任何渾水裡，準備長期合作。這次的事情，把清遠、文軒都拖進來了，還差點一鍋端，將軍很生氣，答應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滿意的答覆？嗤！」慕景宸冷笑。

「你不相信將軍？」

「何伯伯您信嗎？」

吸了口煙，慕景宸又道：「不管將軍可不可信，既然周俊楠敢這麼做，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接下來的仗更難打。何伯伯，您要不要帶著小靈子和喬俊去國外避避風頭？」

「反恐這方面，我相信我們國家是全世界做得最好的，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江城。」

拍拍慕景宸的肩膀，何建國又道：「周俊楠和慕天佑這次玩兒得太大了，敢動我何建國的兒女，就算我是一隻沒了牙的老虎，也會用爪子撓下來他們兩塊肉。景宸，你想怎麼做，就放手做吧！何伯伯一定會全力支持你。」

「謝謝！」

……

「哐當！」倉庫的門再次打開，慕天佑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眼睛。

過了好一陣，他才眯著眼睛看向周俊楠。

最近這段時間，周俊楠幾乎每天都來，在這裡陪慕天佑的時間越來越多。

慕天佑知道周俊楠是來幹什麼的。

周俊楠不是想來看他。

周俊楠，是來看他慕天佑的這張臉。

整容手術已經做了快一個月了，慕天佑基本上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張臉。

但，倉庫里沒有鏡子。

慕天佑不知道周俊楠把他整容成了誰？

其實，整容成誰一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換張臉，他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所以，這段時間，慕天佑努力討好周俊楠，如同向日葵崇拜太陽似的崇拜著周俊楠。

他覺得，周俊楠就是神，比將軍還要無所不能的神。

但，今天這個神怎麼了？

一進來，周俊楠就黑著臉坐在沙發上。

他翹著二郎腿，卻讓慕天佑感覺不到他的悠閑。

反而，都是壓抑。

因為，周俊楠在吸煙，一支接著一支，不停地吸，一言不發。

他的臉藏在煙霧後面，慕天佑看不清楚周俊楠的表情，只覺得這樣的周俊楠，像只垂死掙扎的，兇殘無比的鷹隼，時時刻刻都會從他身上啄走兩塊肉。哪怕，他是他的兄妹。

「大哥。」舔了下嘴唇，慕天佑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砰！」周俊楠一掌拍在茶几上。

茶几上有幾個空啤酒罐，受到震動，紛紛滾落在地，發出「乒乒乓乓」的刺耳噪音。

什麼事情能讓周俊楠發這麼大的火？

如同醍醐灌頂，慕天佑一瞬間都明白了。

齊家兄妹失敗了啊！

他不敢再說話，近似於卑微地縮在牆角，連往周俊楠身邊站都不敢。

「過來！」周俊楠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磅礴的殺氣。

慕天佑渾身一抖。

硬著頭皮，他走到周俊楠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大哥，齊家兄妹不行，我在給您找其他……」

「咚！」周俊楠一腳踹在慕天佑胸口上。

慕天佑沒有防備，被周俊楠踹了個四腳朝天。

嘴裡都是血腥，慕天佑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周俊楠冷冷看著他，咬牙道：「耗費了我五年心血。五年的時間，培養出來的卻是兩個不聽話的廢物。天佑，這就是你給我物色的人？」

「大哥！」連嘴角的血跡都來不及擦，慕天佑便撲過來，緊緊抱住周俊楠的腿：「齊念確實不聽話，那個女人就是瘋子。除了在床上有點本事，能把男人伺候舒服外，她什麼也幹不了。但是，齊輝……」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他？」周俊楠騰地一下站起來：「我本來就沒在齊念身上抱希望，可是你問問齊輝，他都幹了些什麼？」

「他……幹了什麼？」

「故弄玄虛，他是豬嗎？難道他以為王書是個擺設？還專門去挑釁，想跟王書比試？他憑什麼以為五年的訓練，他就能超越當年東南亞身手最矯健的雇傭兵殺手？

在何清遠和夏溫怡那裡失手就算了，畢竟他們身邊還有個王書。可是何建國的女兒和女婿呢？那就是兩個只會拿手術刀的普通人，二十多個人在樓頂上，弄不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這就是你教他的？」

「大哥，齊輝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能耐，他一定還有后招……」

「他是有后招，那麼多炸藥，他大約能炸掉半個市醫院，他為什麼不引爆？哪怕炸不死慕景宸和林可馨，他至少可以在江城製造一起轟動全世界的恐怖大案，他齊輝的名字可以遺臭萬年。天佑，你告訴我，他在等什麼？」

「大哥……」

「齊輝已經是顆廢棋了，我用將軍的名義，對他下達了絕殺令。但他很狡猾，受了重傷還能逃脫。天佑，你想辦法把他釣出來。」

「我……大哥！」

「我知道你帶了他這麼多年，對他很有感情。但是天佑，齊輝是頭不受掌控的狼。不除掉他，你我將來有一天，都會坑在他手裡。你很清楚他的弱點是什麼，最近這幾天，我就把你放出去，你想辦法把他挖出來。」

「大哥，我們的主要任務，不是對付慕景宸嗎？齊輝可以先放一放。」

「慕景宸緩緩再說。」周俊楠站起來：「天佑，將軍最近對我很不滿。一旦失去將軍的庇護，別說你，我也生存不下去，我們的時間不多，你準備一下。」

說完，周俊楠就往外走。

慕天佑沒有看見，周俊楠轉身的瞬間，眼眸中滑過一抹算計得逞的冷冽。

慕天佑更不知道，陽光照射進來，打在他臉上，他的臉，和走出去的周俊楠，一模一樣……

江城，一個骯髒的垃圾回收站。

老人顫巍巍在收拾垃圾。

牆角的小灶台上架了口鍋，裡面正在熬骨頭湯，非常腥。

但，這對於老人來說，卻是世間最罕見的珍稀美味。

老人熬這一鍋骨頭湯，不是為他自己，是為了屋子裡躺著的那個年輕人。

老人是在半個月前撿到這個年輕人的。

當時，年輕人快要死了。

他的一條腿，像是被野狗啃過，膝蓋以下，腳腕以上幾乎全剩下骨頭，肉全沒了。

而他的臉，不知道是被滾油燙過，還是被火燒過，坑坑窪窪完全看不出本面目。

老人是從他的身體和手上看出這是個年輕人的。

很可憐的年輕人，身體殘疾，還被野狗欺負，老人就把他撿回了家。

精心護理了半個月，年輕人醒了，但，卻是個傻瓜，還是個啞巴。

不過，這啞巴心眼兒不錯，手腳也勤快。

醒來之後，就斜靠在床上，幫老人編小竹筐。

老人一開始還以為他在胡折騰，由著他。

這兩天，老人卻發現，啞巴編出來的小竹筐挺漂亮。

今天早晨，老人拎了幾個小竹筐跑去一家花店試了試。

沒想到，老闆一口氣把小竹筐全買了，給了老人兩百塊錢。

老人非常開心，去菜場買了好幾斤快腐敗的牛骨頭，回來洗乾淨，準備熬骨頭湯給啞巴補身子。

當然，老人又劈了一大堆竹條。

幾十米外就是個竹林，他天天劈也劈不完。

老人並不知道，啞巴此時沒幹活，他異常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然後，偷偷從那條幾乎只剩骨頭的小腿上，撕下來一塊膠布。

膠布下面是一張小小的一寸照片。

照片上，是個十三四歲，長相甜美乾淨的女孩子。

將照片捧到眼前，啞巴一瞬不瞬盯著，空洞的眼睛里終於浮升起一抹玩世不恭。

他的表情很奇特，像是什麼都無所謂，又像是恨到了骨子裡，瞳孔看起來，居然像沒有焦距。

過了好久，他才把照片拿到嘴邊，一下一下細細地親吻。

沒錯，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林可馨。

啞巴的名字，叫齊輝。

怎麼敘述自己的故事呢？

齊輝覺得，那不是一場悲劇。

那是一場鬧劇。

鬧劇的根源，就是這個叫林可馨的女孩子……

林可馨和慕景宸都不知道，當年，參加那場籃球賽的，不光有慕景宸，還有齊輝。

慕景宸是天之驕子，所有的女生都在看他。

誰會注意到齊輝啊！

但齊輝卻注意到林可馨了。

那個柔軟的女孩，有著一雙小鹿般清澈純凈的眼睛。

齊輝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臟不跳了。

他知道，那叫情竇初開。

明明是他先注意到林可馨的。

當時齊輝還在想，比賽一結束，他就要去找這個女孩子。

他注意到林可馨的胸牌上有她的年級和班級編號。

林可馨把礦泉水遞給慕景宸的時候，齊輝並沒有多想。

慕景宸是學校里的超級校草，被女孩子追捧很正常。

像林可馨這樣的小女孩，沖慕景宸冒幾下星星眼，沒什麼大不了。

哪個女孩子都不會對慕景宸這樣的男生抱希望，因為，那是慕景宸。

那個驕傲的冰冷少年，就像《灌籃高手》里的流川楓一樣，不屬於任何女生，只屬於他自己。

齊輝知道學校里很多女生在看籃球賽的時候，都會沖慕景宸尖叫。

但，籃球賽一結束，這些女生們就會各歸其位，談自己的戀愛，交自己的男朋友，完全把慕景宸拋到腦後。

齊輝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櫻木花道似的，將慕景宸當成一輩子的敵人。

對，敵人，恨到骨子裡的敵人。

他齊輝耗費了畢生精力，付出了所有親人生命，用來對付的，想要弄死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