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汝南剿匪記

對於自己這個叔父，曹昂也是沒話說了。人有遠近親疏之分，曹昂自然也不例外，曹洪雖然貪財，但對曹昂卻是很好，也因為如此，曹昂也願意在這時候替曹洪惹出的麻煩善後。

眼下曹軍中的主要將領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實難抽出時間來助曹昂一臂之力。不過汝南的山賊也早已不似過去那樣兇悍，曹昂的武藝本身也不低，叫上好兄弟夏侯衡和曹真，又將留在許都的許儀叫上，四小將帶著三千程昱東拼西湊出來的郡兵前往汝南剿匪。

南陽本是帝鄉，只是歷經多次戰亂，匪患叢生，也就沒了昔日的繁榮。常年在南陽一帶活動的匪寇多如牛毛，大的三五百，小的七八十，各佔山頭，打家劫舍，最猖獗的時候甚至攻城占縣，不過那也只是從前。袁術控制南陽時招募了一批，劉備在時也拉走了一批，到了曹操時，那些還留在南陽一帶的已經儘是一些不成器的小蟊賊。程昱之所以敢讓曹昂去剿匪，原因也是在此。若是連幾個鼠道蟊賊都收拾不了，又如何能指望他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曹昂並不知道程昱的心思，在匯合了從許都趕來的許儀以後，四人帶著三千人馬直接找上了距離他們最近的紅花山。盤踞紅花山的雷緒得知曹軍來犯，不由勃然大怒，想當年，他雷緒也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他的兄長雷薄可是大成皇帝袁術身邊的大將，可惜袁術命短，隨著大成國的敗亡，雷緒也就成了過街老鼠，只能跑到這紅花山佔山為王了。

雷緒也不是沒想過投奔他人，只是他的名聲受雷薄拖累，沒人敢要他，再加上他本身也沒什麼本事，自然也就沒了買主。不過佔山為王這些年，雷緒也漸漸想開了，這樣也挺好，至少自由，不必受人管束。

仗著對地形的熟悉，雷緒帶著手下這四百多人和前來清繳的曹軍多次交鋒，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鑽山溝，每回都拖到曹軍糧盡不得不退兵，而雷緒的名頭在同行中也算是有一號了。不過雷緒倒霉也倒霉在名氣大了，曹昂等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打普通山賊沒成就感，要打就打雷緒這種成名的老賊。

雷緒並未將到來的曹軍放在眼中，三千人雖比自己的人多，可以前自己遇到的曹軍也跟這次來的人數差不多。按照習慣，雷緒打算先試探一下曹軍的虛實，要是能打贏那就打，打不贏的話了不起就鑽山溝跟曹軍躲貓貓。

相比起曹軍的裝備，雷緒的行頭就慘了些，跟叫花子差不多。身上穿著一件半身甲，頭髮很隨意的披散著，騎著一匹比驢大不了多少的馬，手裡拿著一把帶鋸齒的刀。

仇富，是每個人都會擁有的劣根性。看著眼前衣著光鮮年紀輕輕的曹軍小將，雷緒現在很仇富，恨不得動手將那些叫人看的羨慕流口水的甲胄扒下來套到自己身上。

「呔~來者何人，老子刀下不斬無名之鬼。」雷緒催馬上前一步，大聲喝問道。

看到匪首出現，夏侯衡與許儀對視一眼，由夏侯衡上前，手中槍一指雷緒，口中喝道：「雷緒，如今官軍到此，還不速速下馬受死！」

「啊呸！想要爺爺的命，還要看你這娃娃有沒有那個本事！」雷緒不是叫夏侯衡給激怒，而是眼紅夏侯衡的坐騎。夏侯衡是夏侯淵的長子，而夏侯淵又是深受曹操信任的愛將。身為武將，那就沒有不愛寶馬的，夏侯淵就有幾匹千里寶馬。這次夏侯衡隨曹昂出征剿匪，家中長輩心疼夏侯衡，便將夏侯淵的照夜白給夏侯衡騎了出來。

雷緒想要夏侯衡的寶馬，可又擔心夏侯衡騎著馬逃走，就憑自己現在所騎的這匹劣馬，就是跑死也追不上照夜白啊。

夏侯衡似乎沒有看破雷緒的鬼心思，見雷緒奔自己衝過來，當即催馬迎上前去。雷緒一見心中暗喜，這夏侯衡生的比較瘦弱，看上去跟個文弱書生似的，在雷緒眼裡，夏侯衡絕非自己的對手。

可萬沒想到，這夏侯衡別看長得瘦，但身子骨卻結實，身上的力氣更是一點都不小。雷緒一刀劈過來，夏侯衡一招舉火燒天，神情輕鬆的便接了過來。可憐雷緒此時一門心思的想要搶馬，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小將的可怕，一擊被封擋回來，不死心的又是一擊力劈華山，而且這次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

但夏侯衡這回卻沒有迎接，而是一圈戰馬，讓過了雷緒劈過來的刀，並且在讓過刀時夏侯衡還幹了件缺德事，舉槍向下去按雷緒的刀頭。雷緒本來就使力往下，夏侯衡這麼一幫忙，雷緒再也收不住力，整個人就往前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雷緒整個人往前栽的同時，夏侯衡的槍也收回，對著雷緒分心就刺。雷緒果然是經驗豐富的老賊，幾乎是出於本能，在夏侯衡的槍就將刺中自己心口的時候，雷緒的身體一偏，槍頭刺中了肩膀。

要說人倒霉，喝涼水也塞牙。雷緒憑著受傷躲過了夏侯衡致命的一擊，被挑落馬下，按照劇本應該是被擒才對，卻不想沒等雷緒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夏侯衡的坐騎照夜白一蹄踩在了雷緒的腦袋上。當初劉協裝備在騎兵身上的馬鐙、馬鞍、馬掌隨著呂布到中原打拚，也讓各諸侯知曉。如今大部分騎兵，都裝備著這騎兵三寶。

照夜白是夏侯淵的愛馬，所用的自然也是品質優良，再加上照夜白本身就是一匹寶馬，那一蹄子下去，直接就將雷緒的腦袋踩爆。

在場幾人都沒想到雷緒會死在馬蹄之下，全都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最後還是曹昂喊了一聲，「降者免死！」這讓眾人從震驚中恢復清醒。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匪首雷緒死了，他手底下那些烏合之眾也就沒了抵抗的心思，被曹昂讓人喊了幾通話，再被曹軍拿兵器往前一逼，也就紛紛扔掉手中五花八門的獨門兵器投降了。

初戰告捷，讓曹昂很是開心。他倒不是頭一回上陣，早在這之間他就開始隨父四處征戰，但像這次獨自領軍，卻是頭一回。其實不光是曹昂如此，曹真、夏侯衡、許儀都是曹氏集團精心培養的曹二代，在老一輩人還沒有老不中用之前，他們平時除了學習積累經驗，也沒有獨自行動的機會。

眼看著剿匪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曹昂與夏侯衡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再接再勵，乘勝追擊，留下一百人負責押送俘虜前往汝南交給郡守韓浩處置外，曹昂則帶著剩下的人繼續清剿剩餘的匪寇。

功勞簿上的內容在逐漸增加，被曹昂打上門的匪寇則是倒了血霉，不是被俘虜就是被清剿。不過隨著俘虜的匪寇越來越多，曹昂手下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與山賊交戰的傷亡倒是不多，但押送俘虜需要派人啊，這派一次就需要至少一百人，等到曹昂同意休整的時候，手底下也只有不到兩千人了。

「子修，你看咱們是不是要收兵回汝南一趟？就算不繼續調兵過來，總要讓先前派出去的兵卒歸隊不是嗎？」夏侯衡找到曹昂建議道。

「嗯，我也有這個打算。」曹昂點頭稱是道。

「子修，子修，好消息，剛剛我跟虎頭抓到了舌頭，你猜我們問出了什麼？」曹真有些興奮的跑過來沖曹昂說道。

「子丹，我正跟子修商量回去的事情呢。」夏侯衡見狀對曹真說道。

「啊？回去？不是吧？這匪好像還沒剿完吧？」曹真聞言一愣，不相信的看向曹昂。曹昂見狀點頭道：「子丹，我方才的確在跟伯權商量回軍的事情。這一路我們已經清剿了不少匪寇，光是被送往汝南的俘虜就達到將近五千人，將士們現在都有些疲憊，我想要回去休整一段時日再繼續。你方才說抓到了舌頭，問出了什麼？」

「……方才我跟虎頭在巡邏的時候發現有人在遠處窺探，便尋機將那人給擒了。等審過之後才知道那人是附近卧牛山的嘍啰，奉命前來探聽我軍的虛實。我本想趁著卧牛山還沒察覺已經叫我們發現了他的行蹤的機會殺過去，沒想到你跟伯權在商議撤軍的事情。」曹真說著，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曹昂見狀沉思了片刻，開口問曹真道：「……子丹，那個舌頭可交代了卧牛山的虛實？」

「子修……」夏侯衡一聽這話開口想勸，卻被曹昂舉手打斷。曹真倒是挺高興，連忙回答道：「交代了，卧牛山的那伙人數三百左右，匪首有兩個，一個姓陸，一個姓周。」

「嗯，你去把虎頭叫來，記得帶上那個舌頭。」曹昂吩咐曹真一聲，等曹真興沖沖的走後，夏侯衡忍不住勸道：「子修，過猶不及啊。眼下將士們都有些疲乏，並不適合再作戰，畢竟這些人不是主公麾下的精銳，只是各郡的郡兵而已。」

「伯權，不過三百匪寇，何必擔心，難道你忍心看子丹悶悶不樂？」曹昂笑著解釋道。

「……好吧。」見曹昂堅持，夏侯衡也只能同意。

曹真的確沒誇大其詞，他與虎頭，也就是許儀合力擒拿住的人的確是卧牛山的嘍啰，下山的目的也的確是打探曹昂這支曹軍的虛實。最近曹昂這支人馬四處剿匪的舉動已經引得盤踞在汝南境內各山頭的山大王們匪心惶惶。今日曹昂在卧牛山附近休整，佔據卧牛山的匪首也是忍不住擔心才派人下山，卻不想剛下山沒多久就叫曹軍給俘虜了。

「我來問你，卧牛山的地形可複雜？」曹昂看著被俘虜的舌頭問道。

「回將軍的話，並不十分複雜，將軍若是想要進山，小的願意領路，只是還請將軍能饒小的一命。」舌頭當即求饒道。

「子修，不如讓我打頭陣吧？」曹真忍不住請戰道。這次出兵，雖然都是好朋友，但彼此間的競爭也是有的，其中曹真與夏侯衡就在比試。而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夏侯衡稍佔上風。本來曹真不會主動請戰，可今天偏偏聽到曹昂說準備回軍休整一事，不願被夏侯衡暫時領先自己的曹真這才有了主動請戰這一出。

「好，那子丹你可要小心，不可輕敵冒進，我與虎頭會為你壓陣。」曹昂沒有拒絕曹真的請戰，點頭叮囑道。

有了嚮導，卧牛山就不難進了。在舌頭的帶領下，曹真帶著三百人順著山間小道進了山，曹昂讓夏侯衡帶著五百人為自己壓陣，自己則帶著許儀率領剩下的人馬緊隨在曹真的身後。

卧牛山從外面看似乎不大，但等進了山才發現這地方嘴小肚大，是個適合藏兵的地方。曹昂見了此處的地形，立刻命人通知身後的夏侯衡不要跟進，守住山口防止有賊寇乘亂逃走。

「喂，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曹真有些不耐煩的詢問嚮導道。

「快了，快了，將軍你看，那裡就是。」嚮導一邊應付著一邊左右張望，忽然指著前方語帶驚喜叫道。

原本也正東張西望的曹真聞言立刻順著嚮導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哪有什麼匪穴，剛想找嚮導的麻煩，卻發現嚮導已經動作敏捷的消息在了路旁的草叢中。曹真心裡一驚，急忙奔過去尋找嚮導的蹤跡，等扒開了草叢，才發現了被草叢掩蓋住的一條暗道。

「全軍結圓陣，緩緩後撤。」曹真立刻下令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戰鬥，原先的郡兵都有了不小的進步，已經可以比較配合的完成曹真的吩咐。三百人組成的圓陣緩緩向著來路退回，卻不知道身居他們後面的曹軍中軍此時已經叫人堵在了一條羊腸小道之內。

羊腸小道很難走，尤其要命的是眼下就只有這一條道能走。那個該死的嚮導非說這是唯一的近道，為了能夠打匪寇一個措手不及，曹真走了，為了保證曹真不會孤立無援，曹昂也只得帶著人跟進。只是讓曹昂沒想到的是，曹真走過去的時候沒事，而等到他帶人走的時候就偏偏出事了。從懸崖兩邊掉下來的巨石正好將自己帶著的數百人給堵在了裡面。看著攔路巨石的大小，沒有工具的輔助，光憑人力很難挪開。

而在曹昂還沒想出如何逃離此處的時候，新的麻煩又來了，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想出的主意，此處本就狹窄難行，還有人在這時往這裡面灌煙，一時間所有人咳嗽不斷，曹昂急忙撕下一塊衣角用水打濕捂住口鼻，同時示意身邊的人也照他這樣做。可這濃煙卻像是源源不斷，一個勁的往這條山道里灌，很快就將山道灌滿，裡面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就聽到不斷的咳嗽。

曹真此時已經快要瘋了，在發現身後有濃煙升起以後，曹真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中計了，而且還連累曹昂身陷險地。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曹真身先士卒，衝殺在前，想要儘快趕去曹昂那裡。只是曹真想要與曹昂匯合卻並不容易，既然卧牛山早有準備，自然也就不會輕易讓曹真帶著人與曹昂匯合。

就見一彪形大漢，手持大刀帶著人截住了曹真等人的去路。曹真最近與山賊草寇交手了不少回，對自己的武藝有了一定的信心，卻不想等到交上了手，曹真才發現自己距離猛將還遙遠的很。

眼前的這伙賊寇在人數上要少於曹真所帶的人，但每個人的戰力卻十分驚人，尤其是讓曹真感到驚愕的，是這伙賊人竟然還懂得配合，等到再一細看，賊人所用的明顯是軍伍之人常用的戰陣。

曹真的三百人壓根就不是二百賊寇的對手，叫對方殺得節節敗退，而曹真也是急紅了眼，拼著性命不要也要衝過去。曹昂是主公的長子，也是曹氏未來的接班人，若是因為自己在這裡出上一點差錯，即便事後無人怪罪自己，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可攔住曹真去路的賊人就彷彿一座高山，阻擋著曹真想要去和曹昂匯合的意圖。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曹真越打越心急，叫賊人抓住了破綻，一腳踹翻在地，成了賊人的俘虜。

「哈哈~老子贏了，這刀不錯。」勝了曹真的賊人撿起曹真方才用的戰刀，隨手揮舞了兩下，興奮的叫道。

「大當家，別美了，咱們還要趕緊去支援二當家呢。」有人在旁提醒大當家道。

「對對，趕緊的，你們幾個帶些人留下看管俘虜，剩下的人跟老子走。」

「站住！是好漢的留下姓名。」被人按在地上的曹真掙扎的問抬腿要走的大當家道。

「啊？老子叫周倉。娃娃，別害怕，只要你乖乖聽話，老子是不會要你命的。」周倉說完不管破口大罵的曹真，帶著人急匆匆趕去和二當家匯合。而此時他所擔心的二當家，正帶著人欣賞自己方才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