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猛龍過江

麗春網吧的老闆海公公真名叫做宮海，沒開網吧以前是學藝術的，腦子比較活泛，為人會察言觀色，三教九流都結交，在濱城算是能吃得開的人物。

「海公公」這個外號也是有由來的，他玩網游所有的賬號名字都叫做「老宮」，遇到重名的就叫「老宮789」、「老宮123」。不光如此，他在髮廊、夜總會、KTV等娛樂場所「研究藝術」的時候，總是讓那些年輕小姑娘叫他「老宮」，後來大家覺得被他了佔便宜，就把他的名字倒過來叫，叫著叫著就變成了海公公，一來二去這個名字就傳開了，宮海倒也不生氣。

海公公人緣很好，人長得瀟洒倜儻、出手又大方，很得姑娘們的喜歡。附近的休閑娛樂場所遍布他的足跡，所以「海公公」在這一帶算是個知名人物。

當然也有人看不慣他這作風。胖姐見海公公花錢大手大腳，也是心疼得很，經常勸他別玩那麼嗨，天天去休閑娛樂早晚要得病，你好歹也是個學藝術的，有錢干點正經事。

海公公對於自己的浪蕩行為自有一番解釋：「青樓在古代是文人墨客流連之地，連婉約派大詩人柳永都經常逛窯子找靈感，我一個玩藝術的不去風花雪月難道在家裡數錢？那我還不如去當公務員！」

海公公雖然這幾年靠開網吧、玩藝術賺了不少錢，但基本上是有多少花多少，兜里沒攢下幾個錢，倒是養活了不少風月佳人和娛樂場所，他還把這事搞得特正義：花光每一分錢，為拉動GDP貢獻一份微薄之力。

劉川楓走進網吧的時候，海哥正在跟胖姐兩人嗑瓜子，看到劉川楓進來，海哥拍了拍櫃檯：「阿楓，過來坐坐。」

「海哥，胖姐，今天不忙嗎？」

「忙個屁！」

看著大半個空著的網吧海哥嘆口氣道：「以前咱們機子少，人多。現在機子多了，人少了！媽的！」

胖姐介面道：「這個跟咱們和面一個道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本來打算擀碗麵條的，結果最後攤成了烙餅。」

海哥搖著頭說道：「不行啊，電費、租金嗖嗖地漲，這都是錢啊，不想辦法多拉點人過來，老子虧得褲衩都要當掉了。」

「這幾天剛好開學，大家都忙著上課，過幾天應該會好的。」劉川楓安慰他道。

海哥一擼長發說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準備搞一批宣傳單，做會員充值活動，阿楓你找幾個同學，幫我去學校里發。」

「海哥，我的同學還都未成年，被查到會罰款關門的……」

「誰讓你去你們學校發了？我是說附近的大學和職高！還有，胖姐你也找些姐妹們，去周圍的髮廊啊、洗頭房啊放一摞咱們的宣傳單，那裡的顧客是咱們網吧消費的主力。」

「好嘞，海哥，那我們做這事兒有提成不？」胖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斜著眼看著海哥。

「不吃了，幹活兒了！」海公公扔掉手中的瓜子殼，拍拍腚揚長而去。

胖姐幽怨地看了海公公的背影一眼，嘆了口氣繼續嗑瓜子。

胖姐從海公公第一天開網吧就跟著他一起「創業」，是正宗的開朝元老，也是麗春網吧的招牌，胖姐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仍風韻猶存，雖然身材豐腴，胸部尤其偉岸，但卻長了一張瓜子小臉。用海公公的話來說，如果胖姐年輕十歲，絕對是膚白貌美的花魁，可惜了，現在已經成豆渣了。

劉川楓在網吧晃悠了一會兒，看沒什麼事就在角落裡找了一台電腦，打開遊戲大廳玩了一會兒俄羅斯方塊，又玩了幾局連連看，每局都是第一，太沒挑戰性了。

幾乎每一款遊戲劉川楓都能迅速上手並且快速通關，因為水平太高沒有敵手，他就只能挑戰自己，這台電腦上的很多單機記錄都是由他保持的，就連繫統自帶的掃雷、紙牌遊戲他都不放過。不明就裡的人打開這些記錄，肯定以為是作弊器修改的。

劉川楓就像一個獨孤求敗的絕世高手，站在遊戲之巔俯覽眾生，頗有點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在電腦前枯坐了一會兒，劉川楓又點開了一款叫做H2Z2的國外射擊遊戲，這款遊戲據說最近很火，劉川楓前幾天剛在網吧電腦上裝了這款遊戲，只不過很少有人玩，因為國內沒有引進這遊戲，所以需要用代理翻牆，雖然劉川楓在電腦上裝了免費的VPN，但是很多人根本不會用。

大部分玩家不會為了一款遊戲又是翻牆、又是註冊郵箱——有些人連想個名字都覺得麻煩。所以現在很多國服遊戲索性提供了自動起名的功能。

劉川楓很喜歡H2Z2這種自由開放的遊戲模式，這款遊戲有個別稱叫做「大逃殺」，在末日降臨的時候，你成了一名倖存者，要跟其他的人爭奪生存資源，還要對抗殭屍的攻擊，而遊戲勝利的條件也很簡單：活下來。

雖然只接觸了幾個星期，但是劉川楓在這款遊戲里已經如魚得水。高超的遊戲技術讓他得以在遊戲中大殺四方，唯一能擊敗他的只有網路延遲——劉川楓把這當成一種挑戰，能在延遲的狀況下擊敗敵人，需要更強的實力。

當然他不需要運氣，劉川楓從來不相信運氣。

不知不覺中已經玩了兩局，劉川楓看看錶，已經10點多了，差不多該回家了。

劉川楓剛從座位上起身，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隨之一陣瘋狂的叫罵聲傳來，字眼用得頗為骯髒，引得上網的顧客紛紛側目。

胖姐小步奔向劉川楓，胸前一對壯碩的小兔都晃了起來：「哎吆，阿楓你趕緊去看看吧，貴賓區有個人玩遊戲輸了發脾氣，把電腦都砸了！海哥剛出去了又不在，你看我一個婦道人家可怎麼辦啊……」

「胖姐別急，我來處理。」劉川楓安慰她道。

網吧里經常有些暴脾氣的顧客，玩急眼了摔電腦、錘鍵盤是常有的事兒，這種人冷靜下來一般都會主動賠點錢完事兒。但是他們也不能任由這些人折騰，還是要儘快安撫情緒，不然會破壞其他玩家的上網體驗。

走進一個貴賓包間，劉川楓看地上摔著一副碎成幾塊的鍵盤，鍵帽兒灑的到處都是，一個禿頭漢子正在那裡跳腳怒吼，一個滿頭黃毛的小伙在旁邊畢恭畢敬地站著。

聽到有人進來光頭猛地轉過身來。

劉川楓看清那人的樣子突然愣了。這不是那個在學校門口「神兵天降」的大B哥嗎？

看到胖姐跟劉川楓進來，那個黃毛撅著嘴巴道：「出去出去出去，B哥在玩遊戲呢，你們進來幹嘛！趕緊拿副新的鍵盤來！」

「等下！這小子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啊？」B哥摸著光頭歪著腦袋苦苦思索。

從放學到現在才幾個小時而已，B哥已經認不出劉川楓來了，這份記憶力確實也夠驚人的。

胖姐看了這架勢，拉了拉劉川楓的衣袖小聲說道：「阿楓，咱們出去吧。」

「等下！你就是那個什麼什麼楓？小猴子找我平事兒的那個人？」B哥三角眼一瞪，終於想明白了。

「是，我就是。」劉川楓冷冷地看著他，一點沒有退縮的樣子，這事兒早晚要解決。

B哥剛輸了遊戲，火氣沒處發，正好有人來火上澆油了！

B哥踱著鴨步走到劉川楓跟前，瞪著三角眼仰頭看著劉川楓，過了幾秒才咬著牙根說道：

「好小子，有骨氣啊，自己找上門來了！」

「你用的是貴賓室機械鍵盤，原價218，舊貨打折，你就賠100好了。」

黃毛在旁邊一聽炸毛了：「我尼瑪，你誰啊？敢跟B哥收錢，你活膩歪了？」

「不管是誰，砸壞網吧設備都要賠！」

「賠什麼賠？賠個屁啊！」

海公公大聲說著，從門外擠了進來，一推劉川楓說道：「B哥來麗春網吧是給咱們面子——不好意思啊B哥，招待不周——胖姐把給B哥準備的貴賓卡拿來！」

海公公擋在劉川楓跟前，嬉皮笑臉點頭哈腰地跟B哥打招呼。

「啥？啥貴賓卡？」胖姐睜著眼睛不知所措地問道。

「哎呀，就是前兩天剛做好的那批會員卡啊！」

「奧奧奧！」胖姐轉身小跑出去，不一會兒握著一摞金色的塑料卡片趕了過來。

海公公從上面抽出一張：「來，B哥拿著，這張貴賓卡可以刷1千塊錢兒的，B哥拿著隨便玩。」

大B哥接過來看看，說道：「我這還有個兄弟呢。」

「奧，對對，來，兄弟也送你一張！」海公公又抽出一張卡雙手遞給黃毛。

黃毛一隻手接過來，瞧了瞧塞進兜里，陰陽怪氣地說道：「這鍵盤……還要不要賠了？」

「不賠不賠，阿楓，你去倉庫再拿兩塊機械鍵盤送給兩位大哥。」

劉川楓站在那裡沒動，胖姐忙說：「我去拿！」

在海公公的努力斡旋下，劍拔弩張的B哥終於和顏悅色了一些，點點頭說道：「早就聽說海老哥路道粗，會來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你這個朋友我大B交了！不過——」

海公公笑容滿面道：「不過什麼？B哥有事儘管吩咐。」

「還有件事要說道說道，這小子打傷了我幾個小兄弟，有個小傢伙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馬B的，下手挺狠啊你。」大B哥指著劉川楓說道。

海公公笑容僵住了，「這……」

「是他們先動手的。」劉川楓冷冷地說道。

「嗯，我大B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今天這事兒看在海老哥的面上就算了，不過你小子這麼囂張，B哥也要給你個教訓……」

話音未落，B哥重重的地抽了劉川楓一個耳光，速度之快、力道之勁、角度之刁鑽，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海公公一愣，隨即滿面堆笑：「B哥大人有大量，阿楓，還不謝謝B哥手下留情。」

「算啦，小孩子不懂事，我B哥也不跟你一般……」

「啪！」

正在說場面話的B哥臉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B哥愣了，黃毛愣了，海哥愣了，手裡抱著兩塊鍵盤的胖姐也愣了。

「一下換一下，誰也不欠誰！」劉川楓仍是冷冷地說道。

「小B崽子的敢打我？」終於回過味兒來的B哥雙手一震，身上的襯衫立刻被撕爛，露出渾身虯結的肌肉和可怕的紋身。

「來，老子今天跟你單挑，誰先倒下算輸！」

「B哥別衝動、B哥別衝動！」瀟洒哥死死地攔在B哥身前，被他撞得東倒西歪。

「打他！B哥干他！」那個黃毛也叫囂著往前沖，卻被胖姐死死地攔腰抱住，一時無法掙脫。

網吧亂了，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圍在旁邊觀看，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都他媽別鬧！！！」

混亂之中，海公公一聲大吼，將一個玻璃煙灰缸摔在地上砸得粉碎。突然發飆的海公公一頭秀髮驟然散開，看起來竟然頗為神武。

眾人一時都愣了，所有的目光齊齊地看著他，只有旁邊的胖姐還在死死地纏著黃毛的腰，黃毛一頓掙扎沒有擺脫，反而差點被胖姐給抱摔在地上。

海公公瀟洒地擼了把長發，長舒一口氣道：「要決鬥是吧？行！不過網吧是我的地盤，得按我的規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