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答案如水中月
「這不是木延絕嗎?」
視頻里,穿著純白色T恤的男生身影一步一回頭地從教學大樓走出,不時還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凌岐身後,突然傳出聲音,來源於阮石斷,凌岐轉頭,發現自己這位室友正彎著腰,盯著電腦屏幕,他竟不聲不響的起來了。
「嗯,這是一段監控記錄。」凌岐點了點頭,看了看阮石斷的眼睛,又專心的思索起來。
「時間是木延絕屍體發現的那天。」阮石斷更湊近了一些,他看到了左上角顯示的時間和日期。
凌岐用餘光看了他一眼,阮石斷明顯不知道出現兩具屍體的事情,而他則不同,余及在幾天前已經告知他這個消息了,而且祝離夕託人轉交給他的信上也曾佐證了這一點,那個女孩在信上言明,她只是第二具屍體的發現者。
「不愧是你,連這種視頻都搞得到?」阮石斷忽然說道,眼睛里有奇異的光采。不過他接著道:「可是,這案子不是結了嗎?有一個學生被抓住了,而且聽說警察幾乎人贓並獲。」
「那並不是真相。」凌岐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很多事情要自己去想的,只有笨蛋才會人云亦云。」
阮時斷不再說話,於是兩人都沉默下來,只有視頻在無聲地播放,一遍又一遍,只不過很可惜,視頻很短,因為監視器監控的範圍很有限,只能看到木延絕從教學大樓里走出,去往圖書館的方向,其他的一概沒有,而且這段視頻畫面里,沒有出現第二個人,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阮時斷沒有碰到任何人。
「你覺得咱們學校數得上美女的老師有幾個?」
就在凌岐準備收拾電腦的時候,阮石斷忽然低著頭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就那幾個吧。」凌岐雖然詫異,但他對這些可沒什麼興趣,隨意回道。
「不是有一個林老師嗎?都說她是第一美女,而且我聽說她和聞刻教授很早就認識,現在是情侶關係。」阮石斷把頭抬起一半,用一隻眼睛看著凌岐。
凌岐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己的室友道:「你問這些幹嘛,而且你究竟想說什麼?」
阮石斷盯著凌岐看了好一會,才開口笑道:「沒什麼,只是聽說林老師年紀並不大,又蕙質蘭心,美麗非凡,許多學生都想和她來一段轟轟烈烈的師生戀,一親芳澤呢。」
「那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凌岐冷聲道,似乎對這個話題非常不爽,拔出U盤就向外走去。宿舍里只剩阮石斷一個人默默思量著什麼,最後他露出一抹瞭然於心的笑意。
凌岐心情略顯煩躁的來到教學大樓下,路上碰到認識的人也沒有打招呼。瞄了幾眼,他看到一個燈桿上攀著一個攝像機模樣的監視器,這應該就是那個記錄下視頻內容的監視器了。
「你有功勞啊。」凌岐像是對人說話一般誇讚了一聲。而後就抬步到達了二樓,這裡沒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他只是記起那個下午,他被面具男人的簡訊叫到圖書館,在這二樓樓梯處遇上了林雨城。
「難道....」凌岐腦中忽然像是白光閃過,遇到林雨城的時間和視頻所顯示的時間幾乎是吻合的,那麼他們兩個是不是有見過面的可能?當時他們各自在做什麼?就是那個時間點,凌岐一開始居然忘了,自己也曾如此接近木延絕,因為當時他也在這棟大樓。
只是,凌岐去圖書館的過程中沒有發現木延絕的身影,也就是說,木延絕下樓應該是在自己之後。
「林雨城?只有她見過死者嗎?」凌岐咬住嘴唇,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那個女人。可是除了她之外,還有哪個人呢?
凌岐總覺得自己忽略了某個點,直到他來到一個大教室,看到了坐在其中的寥寥幾個學生,才回憶起那天,在教室作畢業論文功課時,除了自己外,還有一個學生,當時那個學生坐在最前排,而他坐在最後一排。
問題是當時只不過掃到幾眼對方的後腦勺,凌岐並不認識那個學生,因此現在要找出來也很麻煩。
凌岐又感到了棘手,線索實在飄忽不定,每條線都猶如流星一般劃過,留下影跡卻又把握不住,讓人恨得牙根痒痒,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凌岐並沒有原地徘徊,以免引人注意,當走到樓層轉角處,看到通往一樓和三樓的兩條樓梯時,凌岐止住了步子,背身靠在牆上,一見難忘的清秀眸光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沒有太久,他忽然爬上了通往三樓的樓梯,因為凌岐實在不死心,難道木延絕最後的時刻沒有碰到任何人,也沒有與別人有任何交流嗎?不可能,雖然一切初現端倪的那個下午過於詭異,但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疏漏,天道總會留下一條線索,供後人探索才對。
他還記得面具老師教導過他:沒有完美的犯罪,人過留痕,雁過留聲,不可能有人能消掉所有線索,就算再蹊蹺,再詭譎,也一定有某個跡象可以貫穿一切,這就是客觀的物理事實。
凌岐則深信這一點,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違背宇宙客觀的物理事實。
三樓與二樓的結構布景大同小異,只不過有一股屬於女教師們的馨香,混合了夏日的濃密熱浪,在樓層間涌盪。環顧四周,凌岐總擔心這裡亦有監控,害怕自己的一點小秘密被人所知。
「咔咔」樓道里忽然傳來一聲門把手轉動的刺耳聲音,在靜謐的空間里令人耳膜感到不適。之所以說是靜謐空間,因為樓道除了凌岐之外的確沒有半分人影。男女教授們此刻只怕都躲在隔音很好的辦公室里,沉浸在空調的威力之中。
凌岐的注意力被那聲音吸引過去,走廊盡頭的多功能水房門半打開著,裡面似乎有一個人,實際上這並不應該引起凌岐的注意,畢竟水房有人實屬正常,只不過他依稀之間看到,無光黑暗的水房裡,那個人像僵硬了一般,靜默地站立著,一動不動,就在剛進門的地方。
至於那個人是面對外面,注視著凌岐,還是面對裡面,打量著某處,就不是遠距離可以看清的了。
不過,猶如某個秘密將要解開,凌岐忽然心血來潮,莫名地興奮了起來,他眸光清亮銳利,一步一步朝水房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