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被打之人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游明朵已在兆記軍營住了兩天一夜,可這兩天一夜對她來說,確實十分煎熬,明明心中焦急萬分,恨不得兆記馬上答應她撤軍幫助雲殿,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異常,一定要等待時機,方能水到渠成。
讓游明朵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雖然是被抓來的,但是兆記這個人貌似還不錯,對自己並沒有像一個犯人一樣,而是客客氣氣,甚至在早上發生士兵要暗殺自己的事情之後,更是撤離了門口的崗哨,恢復了她的自由。
如今在這敵方大營之中,游明朵活動自如,儼然已是這裡的一份子。
「姑娘,兆將軍請你去一趟。」游明朵剛結束修武,便有士兵恭敬地在一旁稟報。
游明朵不禁納悶,「兆記找我,何事?」
士兵抬頭看了看游明朵,笑道,「這個小人不知,小人只是來傳話而已。」
游明朵點頭,「你先出去吧,我換身衣服就來。」
看著士兵出去,游明朵滿腦袋都是問號,兆記怎麼會忽然找自己,難道又是逼問自己來這的目的,或許是要將自己送回去,兆記這個人,難以捉摸,想了這麼多,也每個頭緒,游明朵乾脆不想太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拎起戰魂劍,跟著士兵一起,去見兆記。
沿途走過,茫茫的白帳之中,滿地都是喝酒吃肉的士兵,一副懈怠的模樣,哪裡還有點軍人該有的樣子,看來這兆記今日在師父手中吃了虧,暫時是不會再去挑釁,游明朵頓時放心下來,大步走上前,也不用士兵指引,朝著兆記的大帳徑直走了過去。
「兆將軍找我?」人還未進帳子,游明朵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來。
剛一掀開帳子,游明朵頓時一愣,只見此刻兆記坐在正對面,滿桌的菜肴豐盛而又誘人,一杯酒剛剛送到嘴邊,似乎正要飲下。
「坐。」見游明朵進來,兆記立刻指了指身旁的小桌,示意她坐下。
反正到了晚飯的點,肚子正好有點餓了,游明朵毫不客氣,大步走過來坐下,拿起筷子,大方的吃了起來。
「不錯,沒想到兆將軍行軍打仗,居然還帶著這麼好的廚子。」游明朵一邊吃,一邊說道。
兆記隨即一笑,放下酒杯,「還是叫我兆記吧,你這兆將軍兆將軍的喊,我還不適應。」
游明朵一笑,兆記繼續說道,「這廚子可不是我的,是齊將軍的,他走到哪都要帶著,他們這次走的匆忙,這不便宜了我,讓我在這荒郊野外也能一飽口福,」看游明朵有些發愣,說道,「好吃就多吃點,權當是感謝你為我輸送真氣,治病的大恩。」
兆記提起齊虎,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游明朵卻沒有心思再下筷子,故意順著他的話說道,「那如此,還得感謝齊將軍了,既然齊將軍對飯食如此挑剔,走時怎麼不將這廚子帶上,沒有這可口的美食,他恐怕也不太適應。」
兆記抬眼,像游明朵瞥了一眼,他想說,趙子烈與齊虎此時已經攻打雲殿,恐怕此刻正在大獲全勝的興奮之中,一旦雲殿到手,別說一個廚子,就是全天下的名廚,也是應有盡有,還會在意這軍營之中一個小小的廚子。可有的話,不便多說,只笑笑,「上司的心思,我們做屬下的哪敢多猜。」
「說罷,找我來到底何事?」游明朵不想再和兆記繞這些彎彎,直截了當的問道。
兆記顯然沒想到游明朵會如此直白,重新倒了杯酒,仰頭飲下,「嘗嘗,這可是百年陳釀,也是齊將軍來不及帶走的,今日便宜你了。」
游明朵眼神犀利的望著齊虎,「我從不飲酒。」
「是嗎?」兆記一笑,「那真是可惜了。」
「可不可惜,你心中自然知曉,一塊金子若是常年埋在灰塵之中,那它既是再亮,也是一塊灰塵,但若是埋在黃沙之中,既是沒有發光,也是乾淨潔滑,沒有一絲瑕疵。」
游明朵的話,聽得兆記忽然一愣,手中的酒杯緊緊握著,愣了很久,很快頭微微一偏,笑了笑,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故意裝作聽不懂,「姑娘說的太深奧了,兆記實在是……」
「兆記,你心裡清楚。」
游明朵忽然打斷兆記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直勾勾的盯著他,彷彿要看透他,涼風緩緩飄進,游明朵耳邊的碎發被輕輕吹起,如一紙黑紗將她潔白的面頰遮的朦朧,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坐在上首的兆記眼睛直直的望著游明朵,目光交錯之間,彷彿是一種較量,心中各自翻滾,看似平靜的氣氛,早已掀起了陣陣波濤駭浪。
「哈……哈」兆記率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說好了這頓飯是感謝游姑娘的,怎麼不吃啊,快嘗嘗這鴨子,肥而不膩,真是一絕。」
說罷,兆記毫不客氣的摘出一根鴨腿,將本就不大的嘴塞得滿滿,臉上也頓時泛起點點油光,往日的瀟洒英姿頓時消失無蹤。
游明朵也重新提起筷子,如嚼蠟一般吃了起來,還別說,眼前的飯菜不僅顏色鮮美,味道很是講究,比起這兩天吃的牢飯要強上千倍了,可是游明朵根本就沒有心思品嘗這些美味,方才的火苗已經點燃,可是卻又在無形之間被兆記撲滅。
這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兆記明知道游明朵目的何在,卻不願配合,有意躲避,不願背叛齊虎,助威雲殿;二是齊虎有歸順雲殿之心,但是他在等著游明朵開口。
但說到底,兆記心裡到底是何想法,游明朵真是無法猜測,也不敢去嘗試,倘若他真的無心幫助雲殿,那麼貿然行事,之會讓事情更加糟糕。將所有的心事掩蓋起來,游明朵笑容滿面,以茶代酒,應對兆記的敬酒。
天色慢慢黑沉,將本來就有些沉悶的大帳,顯得更加寂靜,食物慢慢下肚,游明朵肚子也已經抱了,剛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帳外一陣哄鬧引起了倆人的注意。
帶著好奇,兆記打頭,游明朵緊跟身後,一起去外面看個究竟。
剛掀開帳子,只見一個士兵火急火燎的朝著這邊跑來,看到兆記,臉上露出喜色,「兆將軍,抓了個犯人。」
「犯人?」兆記納悶,自己這軍營之中哪來的什麼犯人,除了……想到這,朝著游明朵望了一眼,游明朵知道他在說自己,當即大聲說道,「看我幹什麼,我像是犯人嗎?」
兆記嘴角一咧,也不反駁,確實,哪有這樣好吃好喝,還不用看管的犯人,若是如此,那全天下流離失所的叫花子,豈不是都願意當犯人了。
「帶路。」
兆記話音一落,士兵屁顛屁顛的在前面領路,一路火把燃起,將這個大帳照的十分清楚,沿著兆記的步伐,游明朵一路走過,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的情況,自白天那兩個暗殺自己的士兵沒有得手之後,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貌似恭敬了許多,不,或許是懼怕,這樣也好,便不會再有人敢來向她挑釁。
一路走去,吵鬧與爭執之聲更加清晰,遠遠地,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圍在一起,前面的幾人,更是不停的揮動手中的拳頭,像是在打人一般。
「將軍。」
「將軍。」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有士兵不斷地額回過頭來,很快原來圍成一圈的士兵紛紛扭過頭,恭敬地看著兆記,停下手中的動作。
「怎麼了?」兆記滿色沉重,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依稀看見最裡面一個滿臉是血的男子,正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眼中的剛強和堅毅,在漆黑的夜空中頻頻閃爍。
「將軍,」站在最裡面的一個士兵,看到兆記,立即解釋道,「這小子深夜闖入軍營,從後面悄悄而入,被我們兄弟逮了個正著,問他什麼死不開口,一定是敵方的探子。」
兆記聞言,面色沉重,抬起腳步,慢慢向里走去,士兵們見狀,紛紛向後撤了一步,讓出空間,頓時,一條寬敞的小路讓了出來,將男子整個人暴露在外。
掛滿血痕的臉已經辨不清樣貌,但是從一身精細盔甲來看,應該職位不低,將男子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確定他不是師父手下兵的時候,心才徹底放了下來,跟隨兆記的腳步,一點點的湊了上去。
「你是誰?」兆記面色嚴肅,全然沒有以往弔兒郎當的樣子,一副將軍的威嚴。
男子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可能是因為被打的緣故,身子不由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才站穩,沒有立刻回答兆記的問話,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直到一身鎧甲乾淨整潔,在火光下散發出寒芒的時候,才抬起頭,眼睛定定的望著兆記,沒有憤怒,沒有懼怕,似乎帶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關切。
「大哥!」兆記忽然喊了一聲,身子微微一顫,在眾人滿是疑惑和不解的眼神中,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子,再一次大聲喊道,「大哥,真的是你。」
男子一笑,將臉上的血漬抹了一把,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沉聲說道,「是我。」
「大哥!」
兆記話語一落,兩人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