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拼桌
珍饈坊的大名在羊城甚至是全國的大小城市，做餐飲的人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它最早是在清朝年間的羊城不聲不響就躥紅了起來，經過一百多年的歷史，發展規模已經遍布全國，甚至是海外。
珍饈坊經歷過中華美食最繁盛的時期，出品的菜肴無一不代表了濃厚的中國傳統飲食文化，其中以仿膳菜最為馳名。
柯梵一夜未合眼，天剛擦亮，他便起身從上到下將自己打理一番，換上乾淨簡單的T恤牛仔褲，帶上那封或許能改變命運的邀請函出門了。
羊城的早點豐富而蘊含生命力，天色尚早，車輛未滿，大街小巷傳出來的早點香味已然瀰漫在整個羊城上空，柯梵幾乎能從那陣陣香味中分辨出是什麼品種的早點。
腸粉瀨粉豆腐花，蛋撻煎餃腩汁粉，魚蛋雲吞竹升面，包子油條生滾粥。
這些早點是柯梵兒時最溫暖的回憶，爺爺做出來的味道，如今再也吃不到了。
每天為了多睡一會兒，同時也為了省錢，柯梵基本上已經不吃早餐了，但今天，他決定要到馳名中外的珍饈坊好好品嘗一頓豐富的早餐，即便是花上小半月工資也在所不惜。
珍饈坊位處的地段於羊城最老字號酒樓雲集的街區，待柯梵站在珍饈坊古色古香的大門前時，初升的太陽已如含羞的少女，若隱若現。
大門上古老高懸的牌匾篆刻著珍饈坊三個大字，字體蒼勁磅礴，無不給人一種歷史沉澱出的感懷。
不再多想，柯梵抬腳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沁人心弦的美食香味席捲了他的鼻腔，那是諸多美食所散發出的濃重混合香。
「先生早上好，請問您一位嗎？」一個身著旗袍，面帶微笑的女接待迎面而來。
柯梵點點頭，「對。」
「現在暫時沒有單獨空著的餐桌了，先生是否介意和別的客人拼桌？」女接待面帶歉意說。
柯梵環視一樓的大堂，確實已經人滿為患，「沒關係，可以的。」
「那先生請隨我來。」
柯梵跟在她的身後來到大堂一角的一張小圓桌前，那張桌子已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裡。
「先生請坐，稍後會有另一個服務員過來給您點餐。」女接待說完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柯梵坐在那個男人對面的位置，只見那人四十齣頭，其貌不揚，但眉宇間的恬淡讓他看起來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質，此時正斯文地享用著一碗艇仔粥，貌似並不介意有人同坐一桌，眼都不抬一下。
男人點的東西不多，面前僅擺放著一籠叉燒包、一籠鳳爪，再有就是艇仔粥和一小壺茶。
羊城的早茶文化同樣源遠流長，不似尋常早點平價實惠的特點，那是一種精緻而高貴的享受，也是更為上乘的飲食習慣。
沒讓柯梵等太久，一個穿著制服的男服務生拿著平板過來讓他點餐，同時也上了一壺茶。
對於這種象徵著人類科技進步與快捷發展的點餐模式，讓柯梵頗為不適應。
但很快他就被菜單上琳琅滿目的圖片勾住眼球，不同於傳統菜單本上的圖文並茂，平板上每道菜呈現出的都是香氣升騰，情境環繞的動態畫面，令人在未享用之前就已經大飽眼福，垂涎欲滴，食慾大開。
柯梵飛快地瀏覽菜單上的茶點圖片，而後手指又迅速對著一些圖片狂點，最後還檢查了一遍自己點的菜，才把平板交給男服務生，「好了，就這些。」
男服務生接過平板一看，不由得愣了愣，但很快又微笑道：「先生請稍等，很快為您上菜。」
「謝謝。」柯梵微微頷首以示禮貌。
桌上的餐具是早就擺好的，筷勺碟碗，杯架壺巾，皆散發著古色古香的特點。
柯梵在等菜的時間裡端詳著對面男人所點的菜肴。
珍饈坊果真和一般的早茶酒樓區別甚遠，即使是分量不多的點心，也都一一作出精緻的擺盤。
菜肴通過擺盤能發揮出更高的層次，不僅突出味道，還渲染了意境。
不一會兒，同樣是方才過來點餐的男服務生肩扛著一個大大的托盤穩步朝他這邊走來。
「先生您好，這是您點的菜，還有兩道菜點花費的時間較長，請先品嘗這些，稍後為您上齊。」
男服務生熟練地將肩上的大托盤放下，一一把上面的茶點整齊擺放到柯梵面前。
分別是蝦餃、鳳爪、燒麥、腸粉、排骨、蛋撻、榴槤酥、蘿蔔糕、叉燒包、流沙包。
還有兩道沒上的是炸春卷和艇仔粥。
這些都是最經典的羊城早茶種類。
然而隨著服務員將數道茶點一一擺放桌上，柯梵同桌的那個男人也終於抬起頭，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每道茶點的分量確實不多，但這麼多道加起來，絕對不是單單一個人能吃完的。
柯梵毫不介意男人吃驚的眼神，緊接著拿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做了一個時下年輕人在享用美食前都會做的舉動——拍照。
男人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瞭然，看來又是個炫富的。
但接下來他又看到柯梵並不是和菜肴自拍，而是對著每道茶點擺弄到最佳角度之後再拍，男人心裡又閃過一絲疑惑，這人難道是同行？
柯梵把服務生而後呈上的炸春卷和艇仔粥一起拍完，開始大快朵頤，並未注意到對面男人注視著自己的眼中帶著疑問和考究。
像是感應到什麼，他停筷抬眼和男人對視了一下，抿了抿嘴道：「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反正也吃不完，最後還要打包。
「沒關係，我已經吃飽了。」男人的聲音帶著磁性。
「哦。」柯梵挑了挑眉，心想不吃拉倒，反正對他沒差。
男人吃完早餐，不急著走，而是怡然自得地品茶，時不時視線掃過對面狼吞虎咽的人身上。
柯梵確實沒吃完就飽了，但每一道菜他都有嘗過，確實美味無比。
蝦餃觸口鮮甜，柔嫩爽滑；鳳爪松而不爛，齒頰留香；炸春卷脆爽咸鮮，回味深遠；而艇仔粥則讓他會想到小的時候，爺爺曾經做出來的味道，溫潤而綿長......
每道菜都有著口感鮮明，風格獨特的不同風味。
眼看外邊車輛漸漸密集起來，他喚來服務生將剩下的美味打包，順便從口袋裡拿出那封邀請函，對忙著打包的服務生問道：「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是否有一位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