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真相(1)
長達5個月後,《星球殺機》後期製作全部完成,包括剪輯、特效、配樂、配音。
與張毅然不同,夏雨禾喜歡與謝思清商量,確定方向沒錯,她所理解的就是導演想到表達的。在夏雨禾看來,導演才是那講故事的人,自己則是協助導演將故事講好的人。
審查通過時間比預期晚。
一拿到通過令,陳正直就心急火燎地報名參加電影節。
他們參加的是歐洲三大電影節其中的一個。
因為《星球殺機》公映時間已定,另兩個節時間較晚,並且要求作品得是全球首映,所以電影鐵定趕不上那兩個獎的競爭。
那麼,這次這個「金鹿角」獎必須趕上,否則就沒機會角逐歐洲三大獎項了——所謂歐洲三大獎項,指的就是金鹿角、金牛角還有金羊角。
同時,這也是為了電影的宣傳考慮——大獎在手,票房更高。
在等待審查通過令期間,陳正直就急得直跳,連賭場都沒心思去了。
謝思清覺得,如果不能在電影節全球首映,陳正直就會對審查官員進行血腥報復。
幸好,陳正直這個人運氣一向不錯。
就在眼看著就要來不及之時,審查通過令下來了。
過去謝思清曾聽說,陳正直的朋友創業時,要和投資銀行的人談判,但那產品從來就沒好使過,無奈之下讓陳正直陪著去見投行的人,然後談判中間展示產品之時那個東西居然奇迹般地好使了一次,投行當即決定為該產品投資2000萬。後來,那位朋友發現產品程序存在一個*ug,根本就不可能好用,他完全不能理解那次怎麼就成功了的。
因為每年報名影片有幾千部,主辦方不可能看這麼多片子,所以需要先由幾位在香港的「選片人」來進行舉薦,他們將覺得有資格競賽或者參展的送去給主辦方看,最後由主辦方在這些被舉薦的片子中挑選20幾部進入主競賽單元參加獎項角逐或者進入非競賽單元進行展映。
進入主競賽單元的影片被公布之時,謝思清的心裡還是感到非常緊張的。
雖然陳正直已事先得到了一些信息,但結果揭露之前誰不能保證沒變故。
——主競賽單元一共22部電影。
謝思清只一眼就看見了:星球殺機。
他長舒一口氣。
「可惜並不是開幕式影片。」陳正直很遺憾地道。
「……不要太貪心了。」謝思清說。
被選為開幕式影片,實在不太切合實際。
那個一般是名導演名陣容。
然後陳正直便開始「活動」。
這個「金鹿角」獎會由主競賽單元評審團評選出來,評審團一般是十個人左右,走比較精英的路線。
就和奧運會等等由特定的人評選或者投票的競爭一樣,雖說是公平的評選或者投票,但是參賽的人以及組織事前一些正常社交必不可少,介紹介紹初衷、講講背後故事、表達熱切渴望……就算這些話都沒什麼用,多晃悠晃悠給人留下點印象也比從不出現要強。
用陳正直的話來說就是:「就算嫁了個丑老公,多看他一陣,也會覺得順眼多了。」
聽到這話時謝思清還看了鍾揚一眼。
鍾揚立刻瞪了回來。
似乎是覺得謝思清在那一瞬間關於「難道我看鐘揚順眼只是因為看得多了」的猶豫對他來講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電影節期間他們舉行了首映發布會。
最後一天公布獎項之時,謝思清呼吸依然變得有些急促。
鍾揚在旁邊碰了碰他的手。
「……」這是第一次鍾揚全程都在他的身邊。
過去,他們總是分開坐的。
獎項一個一個地被公布。
還沒等到「金鹿角」獎,鍾揚倒是先拿了個最佳男演員。
這電影節已經多年沒有華人演員拿過獎了。
謝思清回憶著。
上一個似乎是……呃,上一個是鍾揚。
時隔七年,再次加冕。
鍾揚的感言還是很令謝思清臉紅。
他說:「最感激的還是導演。我們兩人是多年的好友,這是他給我的第二好的禮物。第一的話,應該是一份很珍貴的情誼吧。」
「……」謝思清忍不住想,是不是會被一些人看出些什麼來。
「太好了!」旁邊陳正直道,「已經有一個獎了。」
「嗯。」謝思清盯著鍾揚看。
他不想錯過鍾揚在台上的任何一秒鐘,實在沒工夫搭理陳正直。
陳正直看謝思清除了緊盯著鍾揚沒有其他反應,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插話了。
倒數第二個被揭曉的獎項是銀鹿角。
被旁邊一個荷蘭劇組獲得。
這個劇組獲獎,是一個大冷門,但卻是人人都知道肯定會獲獎的冷門。
說大冷門,是因為電影節開始之前沒有人想到。
說人人都知道肯定會獲獎,是因為這劇組認為自己肯定沒戲,因為經費緊缺,決定不等閉幕公布獎項,只將酒店訂到了他們那部片子展映當晚。他們到機場后,導演想想覺得直接缺席似乎不好,於是給評委會主席打了個電話,告訴主席自己即將返程回國,結果那個主席大怒,喝令他們立即改簽機票返回酒店。那一行人滾回酒店之後,發現房間已被別人訂走,於是大半夜的又臨時尋找落腳之處,著實經過了好一番折騰。不過,這麼一來,所有的人心裡都很明白片子肯定是要獲獎的了。
之後……就是最重頭的——金鹿角獎。
謝思清看了一眼鍾揚。
鍾揚也轉頭望了一望他。
這部電影……謝思清真的是很儘力了。
當《星球殺機》的英文名字從頒獎人的口中跳出來時,謝思清完全沒忍住,情不自禁重重地捏了一下旁邊那人的手。
鍾揚笑了一聲:「去領獎吧。」
「……嗯。」
獎盃又是成雙……
金鹿角獎,一人一個。
不過這回,是出於同一部戲。
謝思清接過了獎盃,想了一想,突然就說出了一段之前準備完全不一樣的話:「怎麼說呢……這一年來,對我來說好像做夢一樣……很美的夢,讓人永遠都不想醒。我很感謝我的團隊,從上部戲開始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比如,製片人陳正直、攝影師邁克、主美術吳一森、剪輯師張毅然、配樂師夏雨禾……還有……還有鍾揚,重新復出接演角色,他是一個非常棒的演員,好像什麼角色都可以演……有一點希望他永遠都做我的男主角——雖然這樣好像有點對不起其他的導演。還有這次新加入的顧菲,也是極其出色,拍攝條件異常艱苦,有時男人都受不了,但她從來沒有怨言。」
說完之後,臉微微地發燙,沒敢去看鐘揚。
鍾揚是他的男主角,不僅僅是影片中的,還有生活中的。
……
——當天晚上,劇組出去找了家店慶祝。
這家酒吧相對安靜,音樂並沒震耳欲聾。
聊了一會兒,陳正直說道:「我提議吧……回去之後,每個人都請大家吃一頓怎麼樣?」
謝思清笑著說:「每頓都是我請也行。」
「別別別別。」邁克說道,「我請一頓!我發現了家特別好吃的肉夾饃店!不方便的話我帶回來請你們大家。」
「嗯……」陳正直說,「你這好像不夠帶勁兒。」
「哎?」
「沒事沒事。」謝思清連忙道,「不分昂貴還是便宜。」
「我不是那意思。」陳正直皺著眉,「我是覺得,吃肉夾饃不太方便喝酒。」
謝思清:「……」
「其實……」那邊邁克突然若有所思地道,「為什麼叫『肉夾饃』呢?」
「……嗯?」謝思清說,「肉夾饃怎麼了?」
邁克還是一臉困惑:「……為什麼不是『饃夾肉』?不應該是『饃夾肉』嗎?」
「…………」謝思清又呆住了。
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邁克又說:「第一次嘗試的時候,我真覺得我被騙了——我以為是饃在中間,沒有想到是相反的。」
「…………」謝思清只好又說出那句,「我不知道——」
「又是只能死記硬背啊。」邁克有點失望地道。
「……」謝思清又有一點同情邁克。
就這麼隨便聊著,時間已經很晚了。
一伙人早就從聚在一起變成了好幾個小集體。
謝思清和鍾揚說著話,陳正直和邁克說著話,顧菲和夏雨禾說著話,另外還有幾人圍成一圈,張毅然誰都不太理。
中間時不時有人端著酒杯過來祝賀得了獎了人——謝思清和鍾揚,謝思清全都舉著白開水來答謝他們。
「對了……」在又一個人表達完祝賀離開他們后,謝思清看了看鐘揚說,「我還沒對你說……恭喜你了鍾揚。」
「……」鍾揚注視著謝思清。
「你真的是……很了不起。」謝思清說,「唯二兩次影帝,竟然全都是你。」
上一輩子他也知道鍾揚演技非常出眾,但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程度,真真正正可以說是收放自如。
「我接受你的稱讚。」
「……」
「不過,你也是啊。」鍾揚又道,「這才是你執導的第二部戲吧?」
「……嗯。」其實不止——
本來,陳正直和邁克一直在聊著天。
恰巧的事,邁克又問了個量詞的問題。
陳正直答不出,頓時有些冷場。
於是他們就聽見了鍾揚謝思清的對話。
可當事人卻沒注意旁邊突然安靜下來。
等發現的時候,看見陳正直和邁克兩人臉上都寫著:互相崇拜……有點噁心。
又鬧了一會兒,謝思清覺得累,拿出手機擺弄了下,發現已經有了新聞。
頒獎結束之後陳正直自己先回到了酒店裡,原來是在發稿子么?為此就連晚上慶祝都遲到了。
謝思清看了下。
有關於鍾揚的:
【鍾揚柏林再次加冕】
【曆數金鹿角史上的國產影帝:鍾揚(2008)、鍾揚(2015)】
更多是關於自己的:
【柏林擒下金鹿角,《星球殺機》惹關注】
謝思清點了下標題,繼續往下讀著新聞,
【今年,歐洲電影節終於不是國內明星蹭紅地毯、炒作消息、展示服飾的場合了。國產影片沉寂多年之後,今日終於吹響反擊號角。由堯舜禹執導的電影《星球殺機》奪下金鹿角,一掃過去幾年國產電影一無所得的尷尬……終於,在有關電影節的新聞中,我們可以聊聊電影,而不是什麼話題都有就是沒電影。】
一段話,讓人覺得,似乎關註明星卻不關注《星球殺機》就不算愛電影。
此外,還有一些首映后的影評:
【《星球殺機》這部電影,讓人明白商業大片也可以有個人烙印,場面、深度完美結合。】
【《星球殺機》真正做到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裡面有著大量隱喻,比如進入太空之後回望地球,像是胎兒在子宮內,象徵人類的墮落與救贖從脫離母體時就已經開始……神奇的是,雖然有這麼多的文藝片手法,卻不會讓外行覺得悶、看不懂,他們同樣可以看個精彩故事。】
「……」謝思清感到,今後的路會輕鬆許多。
獲獎影片,已經被歐洲所認可,並且不悶,能看得懂甚至精彩,想來公映之時不會太過可憐。
陳正直這次採取了與上次完全不同的策略,不再想著避開大片盡量趁著攬些零碎票房進賬,而是直接定檔十一長假打算狂攬七天票房。
想了一想,謝思清抬頭看看陳正直,問:「預計票房能有多少?」
那邊陳正直笑了聲:「你等著吧。」
「……」
「會嚇到的。」
「……」謝思清還真希望自己可以被嚇到。
不過,謝思清猜,陳正直這「嚇到」是相對於只有兩部戲的「新人」導演而言,自己上一輩子也還有著幾部比較叫座的戲。
……
——這次獲獎回來之後,謝思清行程更忙了。
此時距離國內公映還有一月時間。
因為獲獎,陳正直給他們安排到了很多宣傳機會。
其中有個訪談。
這次訪談,是國內最大電視台皇牌的訪談節目。
收視率不如鍾揚上一次參加的那個,但這節目更高大上,請到的人更加高端。甚至包括很多國內有名政客、諾貝爾獎的獲得者、還有五百強ceo。
鍾揚以為謝思清會非常緊張。
事實上謝思清卻不會。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大的場面,而且總體來說,他並不是十分在意觀眾對他個人那些看法。
一開始,主持人就笑道:「首先恭喜二位,收穫了金鹿角。」
「謝謝。」謝思清笑了笑。
主持人又說道:「我聽評審之一的楊柔川說,《星球殺機》這次獲獎極其順利,評審團看完后一直決定將獎頒給它。」
「……哦?」謝思清說,「我不清楚……」
「我私下打探的。」主持人再次笑,「華語電影已經多年沒有斬獲。你以為你這次獲獎的原因是什麼呢?換句話說,與其他華語電影的不同之處在哪裡?」
「嗯,」謝思清想了想,「我想正是因為沒有什麼特別吧。」
「……哎?」主持人說,「這個答案太深奧了,我們需要具體解釋……我們不是柏林影帝,和你沒有那種默契。」
「……哦。」於是謝思清詳細講了講,「我想可能最近幾年華語電影太過注重『特別』了吧。或者抨擊政-府、展示社會中的問題,或者描繪中國特殊文化、與其他地區不同的思考方式各種風俗……我不是說這些不好,只是,可能……」
謝思清說到這斟酌了下措辭:「可能評審看膩了吧。『想要特別』本身也不特別,我是覺得,拍攝本身想要講的故事就好。」
「我明白了……」主持人說,「所以你認為是題材原因?」
「只有題材肯定不行,但是題材有關係吧。」謝思清說,「我這故事並沒有以中國作為它的賣點,只是一個科幻故事。評審不會一看就明白它要講什麼,這樣會讓他們更有興趣一些,從而能注意到我們在劇本、演員以及表現手法等方面所進行的種種新的嘗試。」
「第二部電影便獲得大獎,你是不是特別興奮?」
「高興肯定是高興的,但是……」謝思清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這樣是否顯得狂妄,但是我只把它當作是第一步。這電影節本就注重挖掘新人給人鼓勵,獎項通常都是給了所謂『新銳導演』,並不說明《星球殺機》就一定是幾千部作品中最好的。而且其實,電影獎項這個東西主觀性太強了,對於評審來說,喜歡一部電影或不喜歡一部電影都很主觀,雖然這正是獎項的魅力,在不經意間遇到欣賞你的人。我想,我是仍然需要更多檢驗,比如關注度更高的另外兩個歐洲電影節,還有美國那個……當然還有票房以及口碑,電影畢竟是給觀眾看的,是種大眾傳播,不是為了拿給評審看的。」
在幾大電影節中,金鹿角分量最低。
它是很多導演的敲門磚,獲獎之後有了一些名氣,下部作品再去參選其他獎項。
最開始,謝思清只拍自己想拍的,什麼獎項、票房通通不管,能順便拿個獎或者多些票房更好,沒有也無所謂,但是這些在喜歡池文越之後慢慢地發生了改變。後來,謝思清發現,拍自己想拍的與獎項和票房並不完全衝突。每次自己嘗試新東西時,評審還有觀眾是看得見的。
接下來主持人又問了些問題。
問題之前都準備過,謝思清也一一作答。
然而到了最後,突然出現了幾個事先給的台本上面沒有的題目:「我曾聽到幾個人說,你們倆之間有驚人的默契,這個傳聞是真的么?」
「……確實算是挺有默契的吧。」謝思清道,「導演演員之間默契還是相當重要的事。」
「那麼,」支持人笑得有一點狡詐,「我們這裡準備了個測試。」
「……?」
「測試兩人的默契度。」主持人說,「現場驗證傳聞真假。」
「……」謝思清問,「怎麼弄?」
「就是——」支持人揚了下手裡面的卡片,「我這裡有一些題目,涉及到在各種情形下你會有的反應和你認為對方會有的反應。一個人先戴上這耳機聽些音樂,由另一個人先來作答,然後交換位置,最後看看兩人答案,你的反應和對方認為的你會有的反應兩者之間有多高的重合度。對了,不要想偷聽哦,這個耳機隔音效果非常強的。」
「……好吧。」謝思清道。
「那麼誰先來答?」主持人問。
「我來吧。」謝思清說。
於是鍾揚被禁止繼續聽下去。
「第一題——」主持人看著手裡的卡片,「有一盤雞肉時,是誰吃雞翅膀?」
「……我。」每次鍾揚做半隻雞,總把雞翅丟給自己,即使自己說不想要。
「第二題,是誰吃雞大腿?」
「……還是我。」
「第三題,你認為自己著裝品味如何?」
「……普通。」現在,衣服已經全是鍾揚為他選了。
「第四題,你認為對方著裝品味如何?」
「很好。」直到現在,有時鐘揚穿得講究一些,自己依然還會移不開眼。
「第五題,天氣預報說有雨時你會帶傘嗎?」
「……不。」
「第六題,天氣預報說有雨時他會帶傘嗎?」
「會的。」
「第七題,你會記得家裡東西都在哪嗎?」
「……不太記得。」
「第八題,他會記得家裡東西都在哪嗎?」
「會的。」
「第九題,你最欣賞的明星是?」
「……鍾揚。」
「第十題,他最欣賞的明星是?」
「……他自己。」
「第十一題,你最喜歡的電影是?」
「《東京物語》、《偷自行車的人》。」
「第十二題,他最喜歡的電影是?」
「《銀翼殺手》、《2001太空漫遊》。」這個鐘揚第一次說時不記得,後來卻是被謝思清牢牢記在心裡。
「第十三題,你最喜歡的運動是?」
「……走路?」
「第十四題,他是最歡的運動是?」
「網球。」
「那麼現在交換……」主持人直接將鍾揚的耳機給摘下來,「換堯導戴上了。」
「哦,」謝思清說,「好。」
「開始了哦!」主持人好像很興奮,「有一盤雞肉時,是誰吃雞翅膀?」
「他。」
「第二題,是誰吃雞大腿?」
「還是他。」
「第三題,你認為自己著裝品味如何?」
鍾揚皺了皺眉:「一般不會出問題吧。」
「第四題,你認為對方著裝品味如何?」
「……就那樣了。」不過,衣服倒是都挺容易被脫掉的,不管是他自己脫還是別人幫他脫,都還挺快。
「第五題,天氣預報說有雨時你會帶傘嗎?」
「嗯。」
「第六題,天氣預報說有雨時他會帶傘嗎?」
「他?」鍾揚笑了一聲。
「……第七題,你會記得家裡東西都在哪嗎?」
「當然。」
「第八題,他會記得家裡東西都在哪嗎?」
「怎麼可能?」
「第九題,你最欣賞的明星是?」
「嗯……我自己能算嗎?」
「……」主持人無語了一下,「第十題,他最欣賞的明星是?」
「我猜是我。」
「第十一題,你最喜歡的電影是?」
「《銀翼殺手》、《2001太空漫遊》」
「第十二題,他最喜歡的電影是?」
「《東京物語》、《偷自行車的人》。」
「……」主持人有點驚訝了。居然一字不差全能合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怎麼了?」鍾揚問。
「……沒事。」主持人說,「我們繼續……下邊是第十一題,你最擅長的運動是?」
「嗯……」鍾揚發出了個意味深長的單音節,看了旁邊的謝思清一眼,然後才開口說,「網球。」
「……不好意思。」主持人看著卡片道,「剛才我不小心念錯……應該是,你是最歡的運動是?」
剛才,心不在焉地都給念錯了……實在是因為太過詭異了,觀眾肯定會以為事先演練過了。但是,為了節目效果,為了讓他們沒機會統一答案,事先溝通之時,節目組壓根就沒提這個茬!
「嗯……」那邊,聽到這個問題,鍾揚又拉了個長音,「暫且還是算網球吧。」
「太不可思議了吧!」主持人喊了一聲,示意謝思清拿下耳機,「據說最默契的夫妻也只有90%的重合率!」
鍾揚笑了一聲:「那可能我們就比最默契的夫妻還要默契吧。」
旁邊謝思清望向了鍾揚。
最開始那幾個問題,讓謝思清再次意識到了,鍾揚不論何時都先想著自己。
而且,自己好像太過依賴他了,衣食住行生活小事方面完全就不注意,就只是一心寫本拍電影。
不過,和鍾揚在一起之前,明明也活得挺好的。
——好吧,謝思清承認,沒有現在好。
謝思清很怕自己會麻木。
在很多小事上,鍾揚一直承擔很多,好像已經成了習慣。
多少愛情都開始於喜歡、平淡於了解,結束於習慣甚至是麻木。雖然一直那樣,但是,開始時那些很感動的事漸漸地無法再打動對方的心,人心變得越來越難知足。
謝思清希望自己始終帶著感激。
……
這個訪談結束之後,似乎雙方全都感受到了一些情愫,回家之後,即使還是大白天的,兩個人也抱在一起滾到了床上。
「喂……」謝思清伸手將鍾揚的臉從自己兩腿之間抬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
「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謝思清搖了搖頭。
「我說,」鍾揚將謝思清抱在懷裡,親了親謝思清的耳朵,「我突然想起來……你租的房子還沒退是嗎?」
「……嗯。」
「明天就退租吧。」
「……」
「你那邊續著租,我覺得怪怪的,已經住在一起這麼久了。」
「好吧。」
謝思清沒退的原因並不是想給自己留一個去處。
他考慮的是,堯舜禹那些東西。
如果退租的話,難道要扔了嗎?
亦或是帶到他和鍾揚的房子?
怎麼想都不合適。
不過,遲早都是要退租的。
不然就先放在倉庫里吧……?
謝思清沒有來得及細想,思緒就被撞散得七零八落了。
因為答應了鍾揚,謝思清第二天就去收拾那間小屋去了。
過去他一直沒太翻過堯舜禹的東西——除了重生第一天時找了找錢。
因為,謝思清一直覺得那是屬於堯舜禹的,自己沒有得到允許是沒資格動的。
現在,為了收拾,他只能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將它們裝進箱子。
然後……他看到一本關於電影的書籍。
謝思清忍不住拿起來翻了下。
沒想到卻從書里掉出來了一張照片。
謝思清將它拾起來並且仔細地看了看。
——是張合影。
一個是堯舜禹。
另一個……
謝思清眼睛驀然間睜大。
另一個是邵羽!!!
謝思清敢肯定,照片里的人是堯舜禹,絕不是他自己,這是自己重生到這個身體之前堯舜禹和人的合影。
看得出來,照片很被珍惜。
堯舜禹和邵羽,竟然是認識的……?
那麼,為什麼在拍攝小籠包那支廣告片時,還有參與鍾揚《錦鯉》那部片子時,邵羽從沒表現出他是認識「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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