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真相(2)
看到這張照片,謝思清什麼都不管了。
他發瘋一樣地翻堯舜禹的家。
然後,除了那張照片,什麼都沒找到。
謝思清感到很焦躁,坐在床上抓了一會頭髮之後,他撥通了堯舜禹妹妹的電話。
「老哥?」那邊傳來了堯舜禹妹妹的說話聲音。
「是我。」謝思清深呼了一口氣,「有個事情想要問你一下。」
「煩死了,你告訴爸和媽,我沒有男朋友!」
「……不是這個。」
「哦……那你繼續。」
「嗯,」謝思清強自鎮定道,「我腦子動了手術之後有些記不清……那個叫邵羽的影帝……我是不是認識他……?」
「……不認識吧?」堯舜禹的妹妹回答,「你們兩個是同一所中學的……我問過你,你說你和他並沒說過話的。」
「……哦。」
謝思清又仔細地看照片。
兩個人看起來挺相熟的,並不像一面之緣的合影,因為,合影地點就是在堯舜禹的家。
「……」他又去仔細地翻看了相冊,沒在裡面任何一張照片之中發現邵羽的影子。但是,有些空的地方明顯原先有著照片,只是後來被抽走了。
會是其他的合影嗎……?扔掉了那些,卻忘記了書里還有一張?
謝思清沒再收拾。
他腦袋發暈地回到了家。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這也太巧了吧……自己重生到的這具身體,在上一輩子是認識邵羽的?
不過,他想不明白的並不是這個。他想不明白的是,邵羽為何要隱瞞它。
那個人,到底在多少事情上撒謊?
難道又和自己的死有關係嗎?可是……這兩件事之間有些什麼關係在?
謝思清只覺得,越來越不認識那個人了。
一回到家,鍾揚就發現了謝思清的不太對勁。
「怎麼了?」鍾揚問。
謝思清搖了搖頭:「最近電影宣傳,我有一些累了。」
「我讓陳正直少安排一點?」
「不用。」謝思清勉強打起了精神,「還是電影比較要緊,我沒什麼事的,這一點累不算什麼。」
鍾揚還是看著謝思清。
謝思清知道他有些擔心,因為過去自己沒喊過累,不管是在什麼條件之下。現在強度並不如前幾月,反而是感到身體很疲乏,怎麼看都有一些不正常。
於是,為了能讓對方安心,謝思清又補了一句:「大概因為我本身不太喜歡參與宣傳吧。」
「……嗯。」頓了一頓,鍾揚又說:「可是我倒覺得……你並不是累了。」
「啊?」
鍾揚繼續說道:「看上去像心不在焉,似乎總是在想事情,而且心情非常不好。」
「……」謝思清驚訝於對方的敏銳。好像任何一個表情都不能瞞過他。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鍾揚又問。
「有一點事。」謝思清湊上去吻了鍾揚一下,「過幾天再告訴你吧,我們現在先忙電影,別把精力放在別處……其他的事過一陣子也一樣的。」
「你覺得合適時告訴我就好了。」
鍾揚明白,又和那個秘密有關。
「……嗯。」
——就算心裡再挂念著這件事情,電影的事該做的也必須要做。
很快,《星球殺機》點映正式開始。
陳正直同樣選擇在大學點映。
而且因為資金充足,點映場次著實不少。
而且這回,陳正直還弄了一個機器,每場點映都會帶著這機器去。
如果有人站在機器攝像頭前,按下按鈕,機器就會主動拍攝一段錄像,然後將站在機器前的人面孔與戲中某個演員的身子合成到一起安插在一段劇情中,好像這人穿越進了電影裡面一樣。播放完畢之後,機器會讓參與的人選擇分享到哪一個社交網路——微博、微信、還有人人網,或者發送到哪一個郵箱地址。劇情有好幾段可供選擇——在太空的,還有在星球上的。其實這就是一個很粗糙的電影後期製作,但是由於不少觀眾都對電影後期很感興趣,即使粗糙仍然吸引到了不少的人。而且,那些段的劇情還能當預告用,除了被硬貼上去的面孔,其他部分技術全都非常精緻。
在這些點映中,謝思清帶著鍾揚和顧菲參與了其中幾場。
總體來說這些活動還算順利,只有某個學生問了一個有關顧菲前男友婚訊的問題后,顧菲回答之前翻了一個白眼,這個表情被在場的人給捕捉到了,引起一點零零星星的有關當年他們分手真相的討論。
至於謝思清,鍾揚陪著他,他就沒有事。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有鍾揚在就會安心,無論前方路是怎樣,這種感覺上一輩子從未有過。
……
——然後,就在電影公映一周之前,又發生了一件大的事情。
早上謝思清和堯舜禹的家人通電話。
過去,他是很怕與他們打交道的,因為堯舜禹的家人肯定最了解堯舜禹的生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到時只能推說腦部手術導致記憶有點模糊之類的話,次數多了總歸是怪,為此謝思清還去醫院複診了n次。
而且,除了記憶,還有性格,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堯舜禹在家人面前是什麼樣。雖然他從小葡萄的口中可以了解一點堯舜禹為人處世的風格,可小葡萄畢竟只是同事而已,很難看到堯舜禹在家裡的那一面,在公司和在家裡完全就像是兩個人的也有很多。
不過,現在謝思清倒是自然了很多。
堯舜禹的家人早就已經習慣他有事想不起。
至於性格,他也越來越做回他自己了。他現在是有名氣的導演,性格發生一些變化最是正常不過,這點堯舜禹的家人並沒感到有何奇怪。
「老哥,」堯舜禹的妹妹說,「你看新聞了嗎?!」
「……你指的是哪一條?」
「馮醫生自殺了……!」
「……什麼?!」謝思清完全不能夠相信。
馮醫生,就是當時在堯舜禹暈倒后開刀的醫生。
他是一家大學附屬醫院院長,同時也是全國腦外科最有名的學者以及醫生,發表了很多有影響力的論文。
雖然這麼說,謝思清對他的水平,倒有些懷疑。
因為堯舜禹明明就死了,自己穿過來代他活下來,而這個人……居然整個過程中都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那邊,堯舜禹的妹妹又重複了一次:「馮醫生自殺了!」
「怎麼會?」謝思清說,「他的人生正是春風得意……不是說有希望獲諾獎嗎?」
「我騙你幹什麼!你自己上網看!」
「我不是說你在騙我……」謝思清道,「只是難以相信罷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對方繼續說道,「遺書也很奇怪!根本就看不懂!現在網上大家都在討論這事……!」
「……我去看看。」
不知道為什麼,謝思清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
他去查了新聞。
果然是個轟動新聞。
即使在這之前大多上網的人完全不知道他,看到他的成就之後也禁不住替他、還有替科學界感到惋惜。
謝思清也看到了堯舜禹的妹妹提到的遺書。
那的確是封奇怪的遺書。
只有一句話:我進入了神的領域……從三年前開始……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謝思清覺得這與自己有關係。
那個手術,在三年前。
邵羽認識堯舜禹……邵羽殺了自己,自己換到了堯舜禹軀殼之中……馮醫生自殺了,稱他三年之前進入神的領域。
謝思清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個想法讓他身體微微發抖。
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又腦補了。
謝思清握緊了手機,走到書房找到鍾揚:「……鍾揚。」
鍾揚抬頭看了一看,然後似乎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沒事。」謝思清強迫自己笑了笑,「我去出租屋繼續收拾了。」
「那個不急。」鍾揚站起身來,「你臉色很不好。」
謝思清搖搖頭:「我得過去一趟。」
「那麼我陪著你。」
「……別。」
「可是你——」
「鍾揚,」謝思清聲音像帶著乞求,「求你了……不要去。」
謝思清覺得,這絕對不是個攤牌的好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和鍾揚說這事,他自己都感到非常地不合適。
鍾揚盯著謝思清看了很久,然後才嘆了一口氣:「那麼我送你去。」
「……嗯。」
選擇到堯舜禹租來的房間里,並不是因為他想找什麼,而是他怕自己會突然崩潰掉,不想讓鍾揚看見那一切。
到了之後,鍾揚問他:「我在外面等你?」
「可能需要很久……」謝思清看著他,「你先回去好嗎?辦完后我叫你。」
「……好。」
「那麼我進去了。」
「……堯舜禹。」鍾揚突然叫了謝思清聲。
「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還有我在這裡。」
「……我知道了。」謝思清點點頭,「我沒事的。」
「我……」鍾揚又不甘心地問,「我真的不能與你分擔嗎?」
「能啊。」謝思清笑了笑,「只是事情變化有一點突然……讓你分擔之前我有事要確認。」
「……」
「那麼,回見。」
進了那個小房間后,謝思清先泡了杯茶。
他想平穩一下他的心情。
然後,他給自己過去那個私人醫生打了一個電話。
確認了一些事後,謝思清撥了邵羽的號碼。
他的手指依然發顫。因為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按錯。
「……喂?」電話那邊,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邵羽。」謝思清讓自己不要立刻發瘋,「我,堯舜禹。」
「哦,堯導。」邵羽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還是那冷淡的口氣,是與不熟悉的人交談時疏離的口氣。
——見鬼的疏離。
「我問事要問你。」
「嗯?」
「你……」
謝思清想,反正遲早都要問的,也不需要拐彎抹角,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問你……三年之前,謝思清失蹤那一天,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
「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他的感受再也難以壓抑,胸中有很強烈的情緒噴涌而出。
「……」
「你現在立刻告訴我!」
他真的沒辦法再忍了。
那邊,邵羽沉默了很長的時間,然後才輕輕地說了一句,「終於還是被你發現了么?」
「……」
「謝導……對不起。」
謝思清眼前黑了下。
他並沒有聽錯。
邵羽說了「謝導」。
謝思清手指還是發著抖:「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真相嗎。」
「你要聽你親口講出一切,我要實話,不是一次次的謊言欺騙。」
「……嗯。」邵羽聲音不再冷淡疏離,而是謝思清熟悉的語氣,「堯舜禹……我認識。」
「嗯。」
「我想你應該知道吧……堯舜禹自殺過多次。」
「……對。」這個謝思清很早就知道。進入小提子公司第一天,發現堯舜禹居然是那種片的導演時,小葡萄就曾對自己說,「堯導,你動了個手術,部分失憶了嗎?你電影學院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喝多了酒發瘋,跳進江里自殺,咱們老闆救下你的,並且還給你這個工作做……」
「他……」謝思清喉嚨很艱澀地問,「為什麼要自殺?」
「無望的事業、無望的愛情、無望的人際、無望的一切。用他的話,他從沒有做過一件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每一天都像在受刑,但他無法改變什麼,他很確定這種痛苦將會持續到他死去。」
頓了一頓,邵羽又說:「不過,不知道他幸是不幸,每次都被別人救了。」
「……」
「他還是想解脫。」邵羽說到這裡猶豫很久,「後來……是你的病。」
「……」果然。剛才唬了一下以前那個家庭醫生,所以謝思清他已經知道了很多的情況。
「當時你的生命還剩三月不到。我是絕不會讓你那樣死的。堯舜禹對說我……他把身體給你。」
「……什麼?」
「他說……只要想到我愛著他,即使只是愛他一具軀殼,裡面完全就不是他,他也覺得是他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而且……他唯一牽挂的,就是他的家人,父母還有妹妹,如果有人能代替他,他會覺得沒有那麼愧疚。——他說這是他的遺願,是他能想到的最好一個結局。」
「你就同意?!」謝思清完全沒辦法冷靜,「為什麼不勸他?!」
「在你生病之前,我一直在勸他,但是都沒有用,他還是不想活,就算你沒有事,他也會死去的。」
「那麼就看住他。」
「……我不確定。」邵羽同樣是個有點悲觀的人,「他從來沒做過自己想做的事,他從來沒有進行過什麼選擇,每一步都像是被逼無奈。那麼,他連選擇生死的權利都沒有么?這難道不是他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一個人選擇生還是選擇死,不是他人可以評論的,因為他人不能明白那種心情。我不知道……我有資格替他選擇、強迫他怎麼樣么?就像某種宗教一樣,禁止人的自殺,這難道就是更人道的?為什麼他一定要自然死去,不能就此解脫重頭再來?」
「不對……」謝思清反覆地說著,「不對……」
「他沒有抑鬱症。」邵羽繼續說道,「他很清醒,知道選擇死亡意味什麼——告別所有熟悉的人和感情,還有舊的經歷,同時拒絕邂逅將來的人和感情,以及新的經歷,換句話說,放棄所有希望。」
「不對……」謝思清還是喃喃道,「不對……」
「也許是吧。」邵羽那邊笑了一聲,「可能為了救你,我並不希望他改變主意,剛才那些話全都是為了我的自私開脫。」
「……然後呢?」謝思清問。
「然後……其實是他認識馮醫生。堯舜禹父親的朋友是馮醫生同學,曾介紹他為堯舜禹看過次病,堯舜禹的父親請客答謝之時他們兩個同學敘舊喝得很醉,無意中說他認為自己可以……」
「……做腦移植?」謝思清感到呼吸都是件很困難的事。
「那倒不是。」邵羽否定了這答案,「腦移植太複雜,神經極其複雜,他不認為十年之內有人可以做到這個。」
「那是……?」
「可以算是記憶移植……具體我並不太明白。」邵羽解釋了下,「簡單來講,他破解了短期記憶從海馬體中轉移到大腦皮層其他部位變成長期記憶的途徑和方式,以及這些長期記憶在使用時是如何被提取和回置的。腦內信息通過電流傳導,所以,他通過刺激儲存長期記憶的部位,讓信息被提取出來,通過人工的神經元突觸來接收。然後,他再模仿短期記憶被轉移出來形成長期記憶的過程,在深度睡眠中將信息傳輸到儲存長期記憶的大腦皮層當中,這一過程似乎是與下丘腦有關?我也不很清楚。馮醫生他是個瘋子,為了破解人腦秘密,在給病人開顱手術之時多次進行記憶方面的相關實驗。到了後來……蠢蠢欲動地想要試驗他想象中的記憶移植,你和堯舜禹,是他一直都在渴望的人……聽了他介紹后,我說可以,我來做這件事,只要你有機會活。」
「……那麼,」謝思清問,「他為什麼自殺?」
「我想……在你之後,這三年中,他又對其他人進行過手術了,並且越來越對這技術感到了畏懼。」
「……」
「你記得嗎?我們曾經討論是什麼決定了一個人是他本身?心臟?還是大腦?當時你認為是記憶。現在人體似乎什麼都可以換,血液、器官……你說,即使身體換了,只要記憶還在,你就仍然是你……即使將來人類可以像科幻電影中一樣可以隨時分解並在另外一處經由人工細胞組成新的身體,只要記憶沒有損毀,就不會是另外的人。」
「可是,可是……」想了一下,謝思清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如果我只有三個月可活,為什麼我完全沒印象?」
「那段記憶沒有植入。」邵羽聲音還是很溫柔,「只要在你淺眠之中喚起你的那段記憶,觀察腦內反應,然後再將那段去掉就可以了。就算你沒淺眠而是醒著接受刺激,這些也是短期記憶,不會一起被移植的。」
謝思清很清楚,自己屍體被發現時算挺慘的,頭部還有心臟被破壞了,原來一切都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屍檢之時並未發現異常。
「果然……」謝思清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是你殺死了我。」
「是我打你打暈,從後門送出去,堯舜禹等在那,帶到馮醫生那……本來並沒想到會有其他人來,但是已經約好就還是動手了……手術完成之後屍體都是我處理的。」
「池文越參與了嗎?」
「沒有。」邵羽回答,「當時他不知情。」
「……」
「你被確診患病,第一個告訴的人是他。」
「因為他是公司老闆,需要計劃以後的事。」
「嗯。」邵羽似乎並不在意,「我只是替他解釋下。你說不會讓我知道,但我自己看了出來……而池文越依然以為我不清楚,所以在那次同性戀的事發生之後,他借題發揮,讓我誤解你和他站在了一邊,希望這幾個月我對你的感情可以淡化一些。」
「……」
「所以你上輩子並不算看錯人。」
「……你,」謝思清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你還真是很敢幹啊。」
邵羽笑了:「謝導……只要你可以活,繼續你的夢想,我什麼都能做。」
「所以,」謝思清不敢相信地問,「你……從拍廣告第一天起,就知道我是謝思清……?」
「當然……」邵羽又笑了笑,「因為一切都是我做的啊。」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能半點都沒表現出來?!」
「你忘了么?」
「……?」
「我是你一手帶出來的影帝啊。」
「……」
「這樣說好像太託大了些……很多時候只是遠離而已……怕不經意間會露出不該有的眼神。」
「……」這就是他對自己冷淡的緣由……?
邵羽一直在隱瞞著,讓堯舜禹毀去合影,並且對鍾揚說了謊……他不想讓謝思清知道真相,因為對於謝思清來說,這個事實未免太過沉重。
「邵羽……你知道你有多瘋嗎?為什麼你幹得出來這種事情?!」
「嗯,知道。」邵羽那邊沉默了下,問,「你要去報警嗎?」
……報警?
謝思清說:「我不知道。」
「嗯。」
「你很怕?」
「怕?沒有。」邵羽回答,「既然決定殺人,就得做好被查出是真兇的準備,我沒僥倖心理,就算是死刑我也願意試。如果被發現了,我會一人承擔,不會牽扯堯舜禹的,或者說,不會牽扯到你的。」
謝思清喃喃地說道,「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有毛病吧?是徹底瘋了么?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
「……」
「為了根本不愛自己的人,倫理、生命、未來,全都不要了嗎?」
「……」
謝思清覺得自己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星球的人:「難道……難道你們這一輩子就是為了根本不愛你們的人而活著的?」
「這樣聽來有些可憐……不過似乎真是這樣。」
謝思清搖搖頭:「把我忘記好好生活難道不可以嗎?這樣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根本就不值得。」
「你又不是飛蛾,怎麼知道它不值得?」
「我……」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邵羽聲音聽著有些遙遠,「如果你不報警的話,我會退出演藝圈子。」
「……什麼?」
去年邵羽大放異彩——這個時候退出圈子?
「嗯。」邵羽說,「這樣你就不會再看見我——我希望你能淡忘這一切很好地生活。」
「……」
「連著我們兩人的份。」
「你一開始就這樣打算么?」
「嗯。」頓了一頓,邵羽又說,「我明天就飛去國外。」
「……明天?」
「對。」邵羽回答,「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了。以後,如果以後有你和鍾揚做不到的,或者你自己不想做也不想讓鍾揚去做的事,可以來找我,我去替你做。其他的事,就算了吧。」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謝思清眼淚一下子奔涌而出。
他緊緊捂住了自己嘴,不讓自己發出嗚咽之聲。
那邊邵羽自嘲似的又笑了笑:「有的時候……我真的想問問鍾揚,和你相愛是個什麼感覺。」
謝思清咬住了手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麼,」對面邵羽又說,「就這樣吧。如果你不報警,我明天就離開。」
「……」
「電話……我要掛了。」
「……」
邵羽聽著那個人的呼吸,遲遲沒有動作。
大概……這是最後一次聽到了吧。
從今以後,再無交集。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邵羽又問。
「……」
「那麼,這回真的掛了。」
「……」
「……謝導。」邵羽最後突然又道,「有一句話……我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
「……?」
「謝導……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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