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半夜來的拼搏者

下雨了，先是閃電打雷，然後傾盆大雨，坐在外場的客人全都進入裡面，然而裡面沒有足夠的位置。李威也是感慨今天晚上的生意確實很不錯，暫時沒有座位的客人只能先在吧台坐一會，不過現在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大概也不會有客人在這種時候離開。

「欸，我們下半場到哪裡？」下樓的時候，人聲嘈雜，看來是三樓的客人下來了。

「糟了，外面下雨了。」這是女孩的聲音，「你們有帶傘嗎？」

「帶什麼傘，嘀嘀打車算了，我們八個人，剛好叫兩輛車。」男孩的聲音，「叫好了，三分鐘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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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年輕人結賬離開，坐在吧台的客人轉移到三樓的位置。

李威這才明白今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客人，二樓三樓幾乎都是像剛才那些孩子一樣的學生，剛剛高考完，閑得蛋疼。這些孩子在這裡喝完東西，下半場就不知道又去哪裡喝酒了。

李威並不是想要批判這些孩子，他只是在感慨著一些問題。本身他們應該都還沒有收入，一個兩個用的都是父母的錢，就好像他們父母賺錢會很容易一樣，不說別的，剛才那張賬單就幾百塊了。

春城可不是妖都深州這樣的大都市，個人平均收入都有大五六千的，這裡的平均水準也就兩千多，家境好一點的大概能有四千多。但就算這樣，幾百塊也算不上小數了。

說實話，李威是有點羨慕這些孩子的，能夠無憂無慮地生活，有父母為他們以後的生活考慮。而李威的父母，除了一套房產，就什麼都沒有給他留下，甚至是所謂的父愛母愛都完全沒有享受過，從小到大李威都是非常獨立，鄰居們都誇李威能幹靠譜。

但這種誇耀，李威真的寧願不要，他寧願可以任性一點，只要他的父母留在身邊就好了。

一家人呢，最重要的是齊齊整整。不過現在李威連父母的樣子都完全記不起來，而且無論是哪一位親戚的手中都沒有父母的照片，就算李威要尋找他們，難度也是夠大的。

學生們高考完放假對於李威對於咖啡館的員工們來說只是一段小插曲，也許有空閑的時候他們還會聊聊什麼『今年的高考語文零分作文。』『原來全國各地的考題不全是一樣的！』『震驚！這所學校，本地人只需要500分外地人卻要600分。』

不過現在還是工作時間，李威也在這裡，他們倒是不會如此放肆。

八點半到十一點半，三個小時的繁忙時間，忙碌的時候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咻地就到十一點多了。客人們開始陸續離開，不過也有剛來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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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客人，經常在十一點半之後才來。本來在這個點數李威一般都是不會接新單子了，打掃衛生的打掃衛生，清算的清算，客人一走光就放店員們下班。

不過這位客人來到這裡只是點一杯咖啡，喝完坐一會就離開，李威了解過後便給這位客人下單。這位客人說到他是一名網路小說作者，作息比較混亂，很多時候都是白日睡覺，晚上起來開始碼字，在開始碼字之前他習慣喝點東西提提神。

本來他的選擇是鳥巢速溶咖啡，後來換成了麥斯威爾和舊街場的速溶，再後來速溶咖啡的提神效果已經微乎其微了，他就來到了這家有緣咖啡館，因為這裡離他的家近。

這位客人說的話沒有一絲委婉，直接就說了出來。他對於咖啡的好壞沒有什麼直觀的評價，好喝不好喝對於他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咖啡對於他來說只是提神的工具。有用能夠提神的咖啡才是好咖啡。

「你來了這麼多次都沒有說過你的小說究竟是哪一本，是不是成績太爛拿不出手啊？」忙完活的阿濤坐在這位客人旁邊。

這時候客人也離開得差不多了，李威對於阿濤的這個舉動也沒什麼意見，繼續清點著今天的賬單。

「成績倒是還不錯，不過題材不太好拿出來，總感覺會有點尷尬。」這位客人的聲音有點沙啞。從臉來看這位客人還是像大學畢業生，彷彿還很稚嫩，不過頭上的白髮和那一大圈黑眼圈都在說明他這份工作的辛苦。

很多人都知道網路寫手這一行不好混，雖然看起來站在頂端的那些人收入很高很可觀，什麼唐三年收幾千萬什麼改編一部甄嬛傳有多少版權費，但事實上，金字塔的底下是由無數的屍體組成的。

以興趣而寫之的姑且不去評判，真正想要作為一門職業，一名網路寫手要花費的精力可是相當巨大。光是碼字就需要耗費不少時間，但更加耗費時間精力的還是寫作之前的準備，查閱資料、構思情節、查別錯字、既要擦邊又不能被403。

阿濤沒有對這個職業抱有什麼成見，任何職業，只要非偷非搶，憑著自己的努力去掙來金錢，為什麼要鄙視？阿濤反而覺得很多人都進入了一個誤區，他們都覺得找工作就應該找些體面的工作。

體面而且有上升餘地的工作倒是確實值得去爭取一下，前期吃點苦又如何，後面划的回來不就行了。但現在的人，尤其是年輕人，過於尋求體面和安逸，失去了那股向上的衝勁，這就不可取了。

眼前這位作家客人，可能現在還沒能混得起來，不過他也是在努力地往上爬，不是安逸地認為現在的生活就已經足夠滿足。

「我們口中所謂的有為，便是能賺錢。」客人說道。這種看似很頹廢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好像並沒有什麼違和感，他的模樣本來看起來就很是頹廢，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濤就更加覺得如此。不過事實是否如此，阿濤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想來這位客人也不會是那種頹廢至死的人。

很多人不是生而像此，更多的都是經歷過生活的折磨慢慢被磨平了稜角之後才會變得頹廢起來，也會有很多人在遭受磨難之後變得更加堅韌，會變得更加進取。

在阿濤看來，李威也是這樣的人。李威遭受過的挫折對於李威的打擊不可謂不大，李威回到老家開這家咖啡館也並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更好地飛翔而進行短暫的歇息。阿濤覺得，終有一天，李威會再一次站起來，還會飛得更高。

「時間也不早了，就不阻你們關門，我也要回去碼字了。」作家客人還是如此，喝完咖啡之後沒有坐多久。像他這種還想著要拼搏的人，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爭取多一點時間，那就能夠更快地成功，儘管這還只是希冀，但有夢想，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在這位作家客人離開之後，咖啡館裡面就只剩下一張桌子。該搞好的清潔都已經搞好，該清點的物品都清點好，賬目也都算好。

李威讓店員們下班先，剩下的這桌客人就由李威來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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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桌客人並不是咖啡館的常客，若果是常客，或者來過三兩次，李威肯定會有印象，不過這桌客人，李威暫時沒有一點印象。

這桌客人一共三個人，兩女一男，他們聊著的東西在李威看來有點搞笑，他們在聊著有關化妝品的事情。兩個女生都抹著濃妝，男子似乎也擦了點化妝品，不過李威不怎麼看得出來而已。

其實無論性別如何，對美的追求都是一樣的。對於那名男子，李威也只是覺得自己跟他的追求不一樣而已，李威沒有因此而產生過鄙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