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對比性
食人鬼這邊的會議陷入了相應的僵局,但是知秋這邊的會議則是出奇的順利。當然會有所不同的,一方是心懷鬼胎,一方是眾志成城,所產生的凝聚力就絕對不同,會議的效果自然也不盡相同了。食人鬼們聚集在一起,似乎連開始都沒有開始就產生了分歧的情感,而另外一邊作為人類的會議,根本就是一條心沒有變化過的。知秋說什麼就是什麼。在沒有消除「神明」這重身份的情況下,所說出來的話語簡直如同神諭,根本不容許他人有任何形式的質疑的。就算他說出什麼不對現象的,不可思議的話語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想必會有信仰狂熱的戰士沒有絲毫怨言地追隨過去吧。
畢竟許多的士兵都是從【城鎮】直接出來的,作為麻痹人們的意志的產物,其中天然就有一個宗團,崇拜黑影之手的宗團。現在看起來顯然是充滿了誘惑性和欺騙性,人們在極其殘酷的環境之下,終究是得有一個心靈上面的依靠才好,這就是【城鎮】中,三十年以來的相處模式。那樣的一種……十分強烈的,殘酷的生活方式。
那種無論什麼時候,都不知道能否在下一秒鐘保存自己性命的生活方式,大概只有用其他的方式來感染和麻痹自己。不然的話……身處地獄之中,每時每刻都無法看得見生存的希望,恐怕沒有人會願意接受這樣的情況,依舊生活下來吧。
三十年的時間,可謂是相當漫長的。雖然還遠遠達不到一個人的一生,但是人的一生又能夠有幾個三十年呢?肯定是無法支撐如此漫長的時間吧,需要利用其他的東西給予自身力量,哪怕它們確實是從心中虛構的事情,那也沒有什麼關係。人們生活是活在當下,而不是活在幻想中……雖然是想要這麼說,但是做不到。就算是幻想也好,能夠給予當下生活之勇氣,那麼就算是毒藥也要狠狠地撲上去的。
活在現在……便是大多數人賴以生存的當下時光,不是不會為未來打算,而是沒有為未來打算的資本。生命誕生了,就沒有銷毀重新曆練的說法,總是得拼盡全力活下去的勇氣。用任何的手段支撐靈魂,都不會有什麼弱勢,什麼奇怪。活在當下,如果連當下的生活都無法保證的話……又去談什麼未來的事情呢?知秋正是如此,在最初的時刻,都是在最短的時間期限之內做打算的,不會去想太過於久遠的事情的。只有到達了更遠的距離之後,到達了更好的層次之後,才會去思考,諸如此類的事情。就像對一位當下的生活之溫飽問題都無法解決的傢伙來說,再去考慮更多的問題,也不過只是徒勞而已。唯有當下的困境解決完畢之後才有更多的閒情逸緻去思考那種,否則也只是痴人說夢罷了。
當下作為靈魂的補充和支持,一個宗團是必不可少的。崇拜食人鬼的宗團,不管它的教條究竟有多麼匪夷所思,有多麼反人類,它終究是在最為完美的時機抓住了人們的心思,也終於是將更多的信徒給吸納進來了。誇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與其說是其本身的優勢將它發展到了如此的地步,不如直接說是時事造就了英雄……畢竟在那種環境條件下,只要是任何一個還說的過去的宗團,總歸會得到大家的認可和信賴的。畢竟,最悲慘的生活並不是生存在地獄之中,而是在生活中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這種事是永遠沒有辦法彌補的。身死都是一件小事情,唯有心死才是極為困難治癒的病症。
只要是能夠給予內心力量的文化,無論是為精華,亦或是糟粕,都是可以讓其接受的。當時就是處在如此一種極為悲慘的境遇之中,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只能被命運硬生生逼迫著接受了。如此一來,就是作為一個人類,僅有可能繼續生存下去的狀態。如今已經不能夠作為曾經那種迷迷糊糊的悲慘信仰,迷迷糊糊地生活下去了。準確地說,人們已經得到了一種更加優秀的信仰。只要有一個明顯的對比的話……之前的那種錯誤的信仰,也就會成為了錯誤明顯的東西了。
就是現在……人們尋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也就將之前的信仰給完全丟棄在了垃圾桶裡面了。現在固然是能夠找得到更多的缺點,它是用人命供養的宗團,然而之前根本沒有人會去說一句關於宗團的壞話,彷彿它的存在真的就天經地義一樣。所以知秋清楚地很……他的話語說一不二,具有絕對性的執行力,也並非是保證了絕對的正確性的。或許還真的佔據了那麼一點點兒的正確性,但是絕對沒有佔據主動的位置。所以知秋不會為現在的情況感到飄飄然,而是時時刻刻都存在著一種警惕性的心思,選擇都是具有相對的自由性的。正因為憑藉著某種理由知秋所代表的統治集團能夠獲得支持,那樣的話也就代表著知秋不能夠破壞自己作為安身立命之處的基礎。有著相當多的地方作為領導者是絕對不能夠去觸碰的……只要他還想保持相當的地位,就代表著他只能以此去適應去行動了。
絕對不能夠存在著驕傲的情緒……這種想法很多人都會去想的,然而真正地去實施的傢伙可謂是相當之少的。環境似乎有種改變任何事物的魔力,連基因這種靠著外力作用都很難嫩手到達的地方都有諸如此類的改變情況,更別說是在別的方面了。知秋正是警惕如此,至少現在還保有的心思是相當的堅定的。然而他本身也不太能夠確定……如此堅定的心思真的可以堅持到了最後的時刻么?恐怕有一天就真的改變,而自己恐怕也沒有任何的認知吧。如此,正是知秋防範和恐懼的理由。
事情的發展沒有幾個傢伙能夠準確地說明它的運動形勢,少年清楚地知道……他當下所持有的正義,也僅僅是暫時的而已。別看每個人將他的話語當做神諭堅定地去執行,也別看他當下擁有極為堅定的權威,恐怕都是暫時性的吧。只要某一天出現一位野心家,許諾出更好的條件,建立更加高尚的權威,以消滅未來的可能性為代價許諾利益的話,知秋當下的地位就會變得岌岌可危。政治的藝術從來就是平衡的藝術,建立起秩序不容易,然而能夠長久地維持這個秩序系統的運行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知秋倒是真的明白了,作為一位認真的統治階級所面臨的難處了。哪怕是坐在原地什麼事情都不去做,他的精力也會如同流水似的嗖嗖地被其捲走然後流逝,繁重的事情就像是壓在肩膀上面的大石頭,正是一刻不停地消耗著他的力氣。正可謂是苦不堪言……卻只能夠硬著頭皮繼續堅持下去。
不過少年想的,俱是之後的事情就是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為了不給之後留下難以解決的爛攤子,現在就應該未雨綢繆,將所有導致混亂和背叛的可能性,全部給扼殺在搖籃裡面就是了。沒錯即使眼前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但是卻有著許許多多的窟窿眼隱藏在之後沒有看見的地方。知秋現在每命令著大部隊行走一步也要思考許多的因素,避免更大的窟窿出現。平衡的藝術……並非是專註於兩件事物之重量如此簡單的事情,當勝負甚至性命的天平都極為敏感,每一處細小的因素都會直接導致天平的傾瀉,就很有必要去做諸多詳細的運算了,然而就算知秋放更多的注意力去注意這些……依舊有著許多的方面他也沒有辦法注意到的。但也只能夠繼續向前走了,「特殊的時刻就必須行駛特殊的辦法」,現在知秋就必須命令著大部隊進行頻繁的舉動,如此一來平衡感覺是十分難以掌握的。
所以知秋幾乎就是靠著一己之力獨斷的方式,買解決當前的計劃細節。表面上的確是將眾多的隊長給集結咋了一起,事實上又是怎麼樣么?用職權賦予的各位隊長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話語權。畢竟為了保住當下自身所擁有的權力,就無法反駁知秋的建議。而另外的統治階級……根本就是知秋這邊的人。一部分人直接忠於老軍人,知秋或者是楚芊,不是也是靠著知秋的崇拜亦或是其他的因素登上如此的位置的,自然不會反駁知秋的建議了。根本就是少年的一言堂……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根本沒有其他人不同意的道理。
所有的領導階層都圍繞著兩個人建立起來,拜次所賜,會議的進程可謂是相當之快了。和食人鬼之間的會議可謂是存在著天差地遠的距離,它們光是開啟會議之前發生的狀況就有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辦法友好的進行下去。而人類這邊的會議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極端,周圍的人群根本就是鴉雀無聲,整個進程只有知秋一個人在講話,話語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將少年本身的意志傳達給了其他的傢伙,所以意志的傳達可謂是相當的方便……以後就更加順暢了。至少就站在來說是十分的方便的,現在行事,知秋的意見也沒有其他人反對,雖然沒有其他人的異議,絕對是一種極為不健康的領導模式,但是正合少年的心思,至少在此時……是正好去做少年想要去做的事情的。
回去,回到那個魂牽夢繞的故鄉。通常意義上面來說,在末世紀生存的人們已經失去了本身應該有的家園。不過知秋是一個例外,不如說許多和他相似的人們都是一個例外。因為牆壁系統特殊的食物儲存方式,在一種巨大的謊言之下,知秋也至少度過了一個相當快樂的童年。即使是謊言……現在也想將其當做一個真實的事情來看待。誰又清楚呢?不管它是否是謊言,只要是當下的能夠讓自己好受的選擇,也就選擇性地忽略過去了。
知秋也會忽視自己……真正的經歷,同時為自己麻痹自己,只是為了自己能夠更加地好受一點兒了。就結果而言,知秋和大多數的人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哪怕他現在就是大多數人眼中的「神明」,不過他實際上也是屬於普通人類的範疇之內而已。
現在楚芊還因為之前殘酷的戰鬥沒有蘇醒,哪怕是知秋在做報告的時間之內,也是呈現出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的。沒錯,他正是擔心著少女的傷勢,哪怕表面上也沒能夠看得出任何形式的外傷口,實際上又是怎麼樣呢?沒有一個外科醫生在這裡,就沒有辦法準確性地判斷她真正的病症。
擔心的狀態正是呈現了知秋作為普通人的普通之處。不過他需要利用現在的權威,來達成自己的事情。至少在牆壁系統的最終決戰以前……都需要保證相應的權威性。就是知秋如此的想法,如何進行如何判斷,在這支軍隊之中當然還存在著許許多多的不足之處的。作為一位能夠託付性命的軍隊還遠遠不如……其中還潛藏著很多沒有搞清楚他底細的傢伙,知秋自然要為此留一份心思。
不過給予時間的話,知秋還是可以如同篩除沙子一樣,將這些宛如「間諜」似的傢伙給剔除掉的。少年肯定自己擁有相應的力量,可惜的是當下並沒有可以供給他悠哉悠哉活動的時間,事件就像是海岸上面的巨浪一樣,一個接著一個扑打而來,根本顧忌不上注意的地步。
雖然不是一個完整的軍隊,但是知秋也只能夠帶著它們走南闖北,些許的瑕疵只能採取無視的地步。需要時間,但是世界當然不會給予他這種時間,就像是命運女神給他開的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