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矛盾與真實

之後的行動，首先便是回到家園的學院之中，將在裡面辛辛苦苦等待著自己的家人們給迎接過來。集合所有人的智慧，進行最後的決戰。雖然有點兒用人唯親的嫌疑，但是知秋也是肯定著，玩讓自己的夥伴們擔任軍隊中各種指揮的領導位置的。管理一支拖家帶口，總數超出了數十萬人的軍隊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知秋專門來做這件事情，也就不需要去管其他的東西……光是當下的諸多問題就要花費他所有的時間。根本做不了別的事情了。他不得不為之後的，遙遠的未來做打算。

他早就為自己的同學們預訂了許多管理階級的位置，一方面是因為學生們都是他最為熟悉最為信任的人，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至少受過相當系統的教育，因為食人鬼們特殊的喜好，每一位同學都是無可替代的人才，頭腦方面的智商是有所保證的。知秋所交付的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統帥一支軍隊看似是十分重要的職責，實際上全部分配下去就不算多少，以接受了教育的同學們來說，是輕輕鬆鬆地，就可以完成的任務。

不需要有多少的顧忌……知秋如此看重軍隊本身，很難想象在之前他還是根本沒有所謂的樣子，現在卻將軍隊本身看成了自身最重要的資產和實力。在從前孤獨一人戰鬥的時候不曾發覺，如今獲得了群體性的力量也就愈發明白其本身的重要性了。就像一旦嘗過了品相最佳的甜品，就對粗製濫造的甜餅之類的甜點根本不屑一顧，品味是提高了不少，自然吃不下原來的那些食物了。

之所以想要將軍隊的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裡面，是因為他已經嘗受到了人數多的這種便利性。知秋來到城鎮之前，是經過了一道極其複雜的移動迷宮的，在那裡他取得了第一個陪伴著自己長久時間的寶具【星辰石】，正是憑藉著此物，他擁有了邁進上層戰鬥力的許可權，面對高層的戰鬥力擁有了自衛反擊的力量，而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小人類。那一場旅途是一個分水嶺……是知秋重新拾起本身尊嚴的契機，以至於之前行動都是採取著偷偷摸摸的狀態，之後所有的行動自然有了光明正大的潛質，從如此意義上面來說……確實是影響了知秋一段時間思想行為活動的契機。

就算讓知秋再一次經歷那種舉動，哪怕手中握有的力量比起當初還要強悍了許多，知秋也不太想再一次經歷如此冒險。這並不是實力高強與否的問題……而是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惕的意識，是很容易自我產生疲勞情緒的。知秋衝進去之後，並不是需要和某個強大的敵人正面對戰，如果真的是那樣，也不至於讓知秋感到頭疼了。麻煩的事物是那些已經被毫無理智的野性思維給吞噬了理性的野人軍團，如同屍鬼一樣，渴望著路過行人的血肉和生命，只要逮住了機會的話，就會毫不猶豫地，惡狠狠地撲上去的。

這些怪物其實和隧道地區長久居住的屍鬼怪物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以異樣的眼光覬覦著來來回回的生靈，都是時刻準備著撲上去撕咬大啖血肉的。與其說是生物，不如說是失卻了心靈的怪物，因為己身超脫了生命的範圍之外，身體也不見有新陳道謝，另外一處指引過來的，新的物質得不到適當的補充，那麼身體只會因為時間的積累，越來越走向腐壞的地步了。為了補充新的能源物質，以及即使失去了思考，依舊想要存活於世的本能……讓屍鬼們熱衷於捕獲任何具有生靈的物事，並不僅僅局限於人類。所以連其同類的食人鬼們都顯得頗為瞧不起，畢竟以如此狀態來看，屍鬼們絕對不算是擁有智慧的種族，只是一隻單純的，以本能來思考的野獸罷了。

雖然本身的智商也高不到哪裡去，但是自認為高人一等的食人鬼們羞於和如此生物為伍。本質上是食人鬼的第四階級，不過這個階級被故意給抹去，變成了只有「屍鬼」如此稱呼的怪物，【鐵石山脈】也默認了如此行徑……硬生生地將屍鬼其身份給排除在了食人鬼族譜之外了。

如果知秋也擁有如此權力的話……他也真的想要將某些存在給排除出人類的範疇之外啊。一路以來，許多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不少的傢伙即使是保留著人類的外形，內在卻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怪物，如同在實驗室為食人鬼工作的科學家們，或者說在幽暗的移動迷宮之中，緊緊地盯著過路的行人，隨時隨地準備吞噬他們的野人們。餓瘋了的怪物，發起狠來連自己的同類都吃掉。知秋一直認為，作為一個人類，若是嘗過同為人類之生物的肉質的話，那麼就絕對不算是人類了。

野人們的舉動自然不必多說，是一群為了能夠活下去拋棄了一切的傢伙。實驗室中的科學家也相差不遠，雖然並沒有直接性地獵食人類，但是幫助著食人鬼一起更好地進食，難道不能夠同樣將其作為怪物來看待么？是的，知秋並不是鋼鐵人，他固然是有著極其堅定的意志，向前向上爬的意志，然而有些東西直接橫亘在旁邊，無法對抗也無法挪移，它是直接否定一直以來堅持的希望之類的東西，同時對於當前的境遇並沒有半分的阻礙的意思。知秋又能怎麼辦？只能夠選擇性地忽視它的發生，之後徑直地跨越障礙過去了。

所以他也不想再一次地走過移動迷宮，去「看望」那些已經不算是人類的人類們。極其饑渴的怪物，為了能夠活下去幾乎什麼東西都吃，甚至同類的血肉也毫不顧忌。如此惡劣的生態循環系統不僅沒有在時間的流逝之下走向崩潰，反而是隨著時間的進行變得愈加穩固……其中所蘊藏著的信息無不讓人戰慄，想不透的話就不去想就行了。

當下，如此消極的情緒自然應該極力避免。如今大家都處於彷彿要親手創建一個新時代的熱情洋溢著，知秋也不能夠就此打消大家的積極性。狂熱也會有一定的強度，但是這件事情建立在毀滅另外一件東西的基本上面，只要確定當前的計劃無法實施的話，那麼這份計劃也就自然而然地邁向破滅一途了。這是足夠燃燒整個世界的燎原之火……然而也容易被僅僅一場大雨給迅速澆滅。外表越強，內在越柔軟。

現在再一次回歸旅程的話，肯定會有著相當多的野人們在暗處看著自己吧。他們和屍鬼等還是有著不同，因為知秋本身身上散發著某種致命級別的上位氣息，致使許多的屍鬼因為害怕的本能離著知秋相當的遙遠，哪怕是形單影隻地走在隧道之中，也不會有多餘的捕食者膽敢擅自騷擾他們。野人們則例外……他們終究是缺乏那一類的感應能力，以至於面對任何敵人都能夠無所畏懼。之前就連議員等級的食人鬼前來，都被知秋用特殊的號召力給硬生生地將其給逼迫了回去，數量就是絕對的暴力。雖然如今對於少年來說，單個的戰鬥力是怎麼也不夠看的，然而一旦聚集起來，就連知秋也無法應對。

行走在迷宮裡面，天知道是不是就會突然之間蹦出一個兇悍的傢伙，對著自己的大後方狠狠地來一口。固然正面的對決中不是什麼看得上眼的角色，以少年如今的實力來說……恐怕光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招式，就能夠使其完全斷絕生命氣息吧。但是這點對自己來說也是一樣的，他的能力再出眾，也像是魔法師一樣，最大可能的提升了自身的魔法修為，而關於體術方面的修為，則是一點兒沒有鍛煉過的。

經過了之前血液的淬鍊，知秋的力量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他甚至能夠完全憑藉著肉身的力量將兩隻龐然大物的食人鬼給直接絞殺，卻不代表著他一同將皮膚的堅硬也給一起鍛煉過了。皮膚還得是皮膚……如果遭受了討厭的傢伙一咬之後，該破開還是得破開的。在書本中記錄的些許病菌，沒有體液也無法自由自在地進行傳播。而在迷宮這種不幹凈的環境中，究竟留存著多少數量的病菌，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知秋不會以身犯險……若非必要，那種渾身髒兮兮的傢伙連接觸也不想與之接觸。疾病有時候會宛如洪水猛獸一般兇猛至極，即使是之前表現得多麼強壯的傢伙，一旦病情來臨，也會如同深閨女子一般顯得十分軟弱無力，一點兒精神力也提振不上去。許多堅強的意志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就是最怕來自於時間的消磨，無論是多少的，多麼堅定的心智，在時間面前都顯得相當的蒼白無力。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忍耐住水滴石穿的痛苦，往往就是在忍受痛苦的間隙之間選擇了放棄。如此，才是一個傢伙最難以忍受的意志力消磨之方式。為了當下還沒有完成的霸業，疾病是知秋極力避免的，會降低意志力地東西。

或許依舊是單身一人的話……無論如何知秋都不會選擇重返移動迷宮的。然而他如今已經獲得了團體性的力量，就有著許許多多的新的選擇可以參考。現在再想穿過移動迷宮的話，肯定不會如同之前那般艱辛非凡的，畢竟群體力量之強大，本身就是一種絕對的暴力。沒錯，移動迷宮是全體移動，完全沒有任何規律的。而且其中的通道狹窄，斷然沒有可以供給數十萬的士兵們通過去的可能性。

所以想要通過，只有一種辦法。將迷宮給全部拆掉，要拆掉這個巧奪天工的創作物是十分惋惜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弄懂其中的原理，恐怕就是建築史上面一次難得可貴的突破吧。之前天才留下來的作品，足夠跨越當前的數個時代，然而如今天才已經不再，如果作品也被毀壞的話，無疑是消失掉了一種傳承之物。

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群體的移動方式，就是逢山開山，逢水開水。所有擋在眼前的東西一併視作是障礙物除去，最大限度地體現出軍隊的鋼鐵紀律以及強大力量。一路一浩大的聲勢破壞行進往前，其巨大的聲響能夠使得所有周圍聚集的野人集團遠遠避開。野獸，或者說是生物的本能如此，只是一點兒小小聲音，不但不會產生害怕的情緒，反而會因此激發出好奇心。如果一朝發出了似乎要天地異變的巨大聲音，恐怕產生的只有面向於大自然的恐懼之意了吧。

如此一來，知秋擔心的病菌感染，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從背後有誰偷襲的事態也就不復存在了。要拋棄一個可能性，是知秋當局所遲疑做決定的緣由，他需要考慮更未來的事情，哪怕在現在看上去根本沒有任何的必要，他也要去實行。只要在遙遠或者不遙遠的未來到達這個地步的時候，行使事情來說就可以變得方便許多。

都是為了更加久遠的預備……知秋才在此強硬著忍耐著不忍心犧牲掉一個「可能性」。對於他來說，所謂「戰爭」帶來的傷痛，正是如此。人類就是富有天賦和創造的種族，建造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和食人鬼的破壞元素可謂是迥然不同的。

光是一個軍隊行進的過程，就要耗費太多的「可能性」，如果戰爭一直拖延下去的話，就算能夠獲取勝利，之後所留給他們的餘地也是少之又少。

這種心情是相當矛盾的。為了讓食人鬼們嘗受到戰爭的苦楚，知秋才毅然決然地發動戰爭，一方面又因為自身建設的需要，從而期盼著戰爭能夠迅速結束。

如此矛盾，同樣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