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文化堡壘

頭痛的癥狀依舊沒有辦法得到好的消解，知秋就在相當糟糕的情況之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前方究竟是什麼？沒有人能夠知道。畢竟現在所走的是一條河之前完全不相同的道路，沒有人有如此經驗。雖然知秋之前是順著一樣的路走過來的，但是如今的情況怎麼看都捉摸不透，畢竟當前已經不同於往日，當初是抱著什麼心情和態度邁過這片地方，現在又是何種心情態度？來的時候是為了探索，現在則是為了逃難。

沒錯，也有「逃難」這一層意思在裡面。知秋幾乎是下意識地作出了回歸的決定，時間長了才能夠細細地揣摩出曾經所布下來的深意。說來甚至頗有些無厘頭的情況，「策略者」的血脈已經深深地紮根在知秋的心中，以至於總是先下結論，完全出自於本能做出的決定，有時候甚至還來不及想出此行動的意義，就直接將其放置下去了。但是就結果而言，知秋每次的想法和行動也未見有多大的錯處，最多的都是以正確實行的。

沒錯……在不知道食人鬼對自己的力量知曉了的情況之下，究竟會派出怎麼樣的一種打擊手段，知秋完全不甚了解。也正因為未知才會有可怕的思想，所以與其停留在原地傻不愣登地等待著對面的伏擊，不如勇敢地邁出第一步，拒絕在原地等死，而是將命運的尾巴給牢牢地握在自己手心裏面。機會從來不會自己送上門，從來都是需要靠著堅定的決心和卓絕的追求姿態才能夠進擊從而探求得到的，斷然沒有自己落在受手中使用的道理。

沒有不將最大的隱患消滅在襁褓裡面的道理，知秋之前的那一場戰鬥表現出來了那番強大的力量，難免會成為怪物們眼中的釘子，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知秋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傳說中的「大補品」，而是一位一旦擊殺之後，就可以獲取整場戰勝勝利的關鍵。恐怕知秋本身的價值比起之前還要更加珍貴，達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地步了吧。

正是因為價值已經滿滿地溢出來了，所以知秋才要採取更好的方式來保證自身的安全才對。沒錯……當前的情況來說，他的性命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東西了。為了這場絕對不能夠輸掉的戰役考慮，他必須要儘可能地保護己身的安全。若是放在之前……只是保護自身的話總是那麼簡單，沒有什麼難度的。畢竟實力在身，就算碰見一個十分強大的傢伙，即使打不贏也可以逃跑，再沒有比起這個更加自由的戰鬥方式了。

然而如此便利的方法，在現在已經行不通了。楚纖也參與在那場狂熱的戰鬥之中，其戰鬥的音容相貌肯定也被對手給看見了……如此一來，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不單單是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也是為了保護最為重要的女孩的安全，知秋可謂是得不到半點兒的放鬆心情的機會。惡性循環之下，腦袋也就變得越來越痛了……不過在各種深究的徹查沒能進行的當下，也只能硬生生地忍受住而已。結果就是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在病情沒有發作的時候知秋和平常的人之意識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在病情發作之後，頭痛的彷彿要從中間炸開來似的，也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極致痛楚……知秋卻能夠在如此劇痛的條件之下還做出一副相當冷靜的模樣，恐怕也只有知秋自己能夠做到了吧。

硬頂著痛楚去思考別的問題，表面上還要裝作是一位普通的平常人表示若無其事的樣子，天知道做到如此程度是需要多麼大的一種毅力的。然而就結果而言，它確實是起到了相應的作用。靠著知秋如今的身份地位，光是站在那裡，就是一串十分優秀的精神之標杆。無數人只要看著昂揚戰力的少年的身軀，就能夠因此得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當一位擁有足夠威信而強悍的人物於一個團地之中，其真正的作用已經不再專註於本身的力量層次，而是超出於身體之外的……關乎於精神層面的東西。

真正的勝利，是鼓舞你的子民心中的鬥志。當人數一多，士氣就成為了絕對無法忽視的，能夠決定於勝利的重要因素。一旦士氣提升起來，就可以完成以少勝多的壯舉，反過來一旦士氣下降的話，就算一些本應該能夠勝利的戰爭，恐怕也獲取不到最終的勝利吧。到手的鴨子飛掉了……大概就是如此感覺。

楚纖還處在深眠中並沒有蘇醒過來，以她如此瘦弱的體質來說，想要恢復成為原本的狀態，估計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吧。在此期間知秋會親手照顧她，放給他人的手下他都不會放心。而且不僅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又要時時刻刻關注著楚纖，還有著一大攤子事情亟待他去解決，當壓力轟隆隆地壓下來的時候，他才明白什麼叫做「分身乏術」。

人類一方在行進的道路上……彼時還是充滿了陽光和希望的，一切意志由一位少年帶來。士兵們從【城鎮】而來，並沒有見識過關於知秋的幾場戰鬥，卻已經對其產生了深刻的信賴感。所有的士兵望著那副尊容，不無在心中產生「那是己方的夥伴真是太好了」的念頭，亦或是僥倖，亦或是其他，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藉由如此心態所帶來的，對於戰鬥本身的強烈士氣。覺得幾乎能夠在知秋的帶領之下做到任何的事情……手下確實是在創造著諸如歷史之類的物事，從而獲得了絕大的信心。

沒有什麼，比現在了解到自己行走的是一條正確的道路，這點更加讓人興奮的了。在此時這種霧霾籠罩的情況中，只要知道了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確的……之後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不管在路邊倒下多少數量的戰士，能夠繼續往前走的話，一定是能夠到達目的地的吧。正是出於如此之信念，給予了在場士兵以無窮無盡的力量，沒有什麼好怕的！人們這麼在內心中對於自己說道。就算是催眠也好，謊言也好，給予人們的安心感，此時是確切無疑的。奪取牆壁系統……奪取整個王國。

到現在為止，也有士兵對於【城鎮】一處擁有難以磨滅的陰影印象，畢竟是曾經遭受苦難的地方，除非擁有一條十分「粗壯的神經」，否則肯定不會將自己所經歷的這份苦難置之度外吧。沒錯……對於相當一部分人來說，是永生也男一枚磨滅的陰影，如果讓他們一個人呆著的話，恐怕會顫抖著縮在角落裡面止不住自己的顫抖吧。

然而現在知秋所說的，確實是要將「牆壁系統給奪過來」，雖然個人的命令上升到了神諭的高度，知秋本人也刻意著營造著相似的氣氛，整個軍隊的指揮系統都成為了少年的「一言堂」，他人根本沒有足夠的權力能夠反駁，但是計劃一旦說出來，也沒有多少人會對此保持異議的就是了。並非是因為知秋是神明，所以他才能以自身的意志號令整個軍隊，而是因為身為神明的恰好是知秋，才會取得所有士兵的絕對信賴。

之前已經有了諸多的事例得以證明知秋本身的戰鬥力和智慧，即使將事情的思考和之後發展的規劃交給一般的智將去思考，大概也無法考慮如此詳細周密，但是知秋以本能超越了思考的形式來說，凡是決策方面的事情，儘可能地都會做的十分周全，宛如一棟銅牆鐵壁，常人根本無法簡簡單單地跨越過去。那幾乎是要經由一個高智商的團體才能夠達成的事實，卻由知秋一個人來單獨完成了。如此還不能夠說明少年本身強勁的能力么？

所以即使是知秋一個人做出了判斷，然後以不容分說的氣勢號召大家下去實行，也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實行普及率的。威嚴本身擺在那裡，不容許任何人得以違抗，至少在知秋實現自己專長的計劃之前都不會有所改變。當然也沒有人有什麼問題，平衡在不平衡的規則之下保持著風雨飄渺的姿勢，卻遲遲不會在某個瞬間便失去自己的平衡。

所以才說……少年就是一位富有天賦的，天生的謀略家。他能夠以雷霆程度的手腕控制平衡，便已經足夠說明了許多的問題了。天賦的才幹才華，是任何的其他人都難以模仿的手段，也正因為施展這些手段的是知秋本人……才會收到許多人的追捧以及堅定不移實行的態度。連最依賴的神明的話語都不去信任的話，又有什麼其他值得信任的東西呢？

而在另一邊，經過了漫長的討論終於討論出了一些乾貨的食人鬼們，也趁著這次的機會準備大幹一場了。然而剛想等它們初步動手的時候，卻發現能夠作為初次下手目標的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完成了轉移，一時間根本找不到能夠著手的東西。

如此行徑，自然是在知秋未雨綢繆的行動之下給排除得一乾二淨了。不會留下任何的破綻給敵人的……當下能夠解決自己問題的，只有自己而已。至少在前一部分是如此，為了能夠奪取更多的時間，更多自由行動的時間，知秋也做了一切作為細小的獲勝因素所能夠做得到的東西了。如此，也自然可以大幅度地提高自己的勝率吧。

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即使在面臨最後決戰的當下，也沒有能夠將自己的這份習慣改變。不得不說是一種好習慣……凡是以戰爭雙方論訴的形象化來講，無不是一桿雙邊放著秤砣的精確計算的計量稱。知秋所做的事情，正是通過一點點兒地往上加上籌碼來使得天平向著自己的方向慢慢傾斜，未雨綢繆的手段，確實也力挽狂瀾過許多次。

這次也相同。正如同現在怪物們得到了行得通的計劃，卻找不到能夠將其帶入的切入點，為知秋的自由行動取得了不少的時間這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些許的小手段都是必要可行的。然而那也只是在一些小的方面做一些手腳罷了，格局的問題。格局太小了……面對勝利這種不容得絲毫馬虎的物事來說，知秋可謂是十分的盡職盡責了。宛如一位狡猾至極的商人，但凡是能夠想得到的手段全部放了上去，可謂是真的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一次都只是搬掉一塊石頭的話，究竟何時能夠將整座大山都給搬空呢？怪物們在牆壁系統生存過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太長了。知秋從學院中出走，之後經歷了各種的冒險才到達如今的這個程度，前前後後也不過是數個月的時間而已。然而牆壁從先祖級別的食人鬼建造起來，作為統治階級於此已經生活了整整三十年的時間。他所要面對的並非單純只是指代這三十年，而是指的是在這之前的……關於所有怪物的文化信仰，諸如此類，看不見摸不著，卻是最有力量的物事。

誠然，在當下的狀態大多數的食人鬼都已經忘記了自身的文化，轉而將人類的文化奉若神明。也因此浸染了相當深刻的程度，事實歸事實，食人鬼的文化也並非就此消亡，些許的「頑固派」穿插在那些不願意改變的食人鬼之中，接下來的戰鬥吸取了那些人類文化之中糟粕的傢伙們已然無用，但是那些被傳承至今的土著文化卻擁有極大的用處。

恐怕這就是阻礙知秋前進的最為重要的因素。

怪物們強大，兇悍，即使是野蠻暴力的文化，也是通過純粹的暴力奪取了整個世界。並非是純粹的不會思考的肌肉傻瓜，也是聰明的擁有絕對暴力的對手。

而靠著不完整文化的，才剛剛組建起來的我們，真的可以獲得勝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