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橋歸橋

夕時一整晚沒有睡著，眼睛地下是青黑青黑的。劉曉就躺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周圍渾濁的聲音幾乎讓她要吐出來，但是胃裡是空的，空虛的感覺讓胃酸都在燃燒，胃部抽搐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一張嘴就吐出來。

手機在半夜的時候接了家裡的電話，打來的是姑姑。她聽到了幾句模糊的聲音就沒了信號。

「天啊，他有這功夫多說幾句還不快去多拿點過來。」

王汝忍住掐著指甲說道，五顏六色的指甲顏色脫落了一大片。熬夜加上沒有卸妝讓她臉上看起來就像塗了一層奶油一樣，油膩膩的顏色已經花了一片。橘黃色的據說是今年最流行的唇彩色看起來就像抹了一層豬油。旁邊那個拿著包包的女生已經對她翻了幾個白眼，惹得她的脾氣上來，拿起旁邊的黑板擦就朝女生扔去。王汝就是個炸藥脾氣。惹了她基本就沒啥好下場。瞪了那個女生一眼，對方頓時熄火怪怪坐在牆角不說話了。

「嘿，有種就當我面說啊，躲在背後陰陽怪氣的說個屁啊。」輔導員進來講了一番話安穩人心就沒有其他動作了。禮堂里依舊是烏七八糟的。「我出去幫班長拿東西」實在忍受不了這裡的空氣，夕時拍拍王汝說道。說著就出了教室。走廊一邊已經塌了。她只能側著身體出去。鞋子里還是濕的，往外甚至可以擰出水來。

外面的天還是漆黑的。班長和幾個男生抱著幾個紙箱子。

旁邊圍著不少人在那裡哄搶麵包。沒幾下就剩下了幾個。白容容一隻手還護著箱子說道。「每人拿兩個，喂，別多拿，每個班拿的數量都是規定的。」紙箱子被擠到了地上。白容容也被擠到了一邊。

「哎，拿了的就不能再拿了，老張你登記一下。」

「別出去，別處去，現在出去說不定還有餘震，你們出去幹啥呢。」

夕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問題伸手去搶，她人不高，彎著身體擠進了人群堆里。抓著包裝袋拚命的扯。同是出手的幾隻手都在搶這袋麵包。肚子空蕩蕩的，手上沒有力氣，眼看麵包袋子都快搶破了，一隻手伸過來，直接搶走了麵包。

夕時腦袋被拍了一下，看見是舟皖東，就扯著他的袖子說，「舟皖東，拜託了，幫我拿一個，我搶不到。」這樣的語氣，她還是第一次說，等開口看到對方的表情，她又後悔起來了。

舟皖東臉上有幾條划痕。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臉上比平時感覺更加慘白。眼眶下是一圈青黑。不過他平時喜歡通宵上網，看起來也沒什麼差別，只是臉上有一絲隱忍的不耐煩，他揉揉頭髮，嘴角一撇，「真沒用。」然後又擠進了人群里。搶了兩個麵包過來。把它們往夕時衣服里一塞。

「藏著。」

「再幫我拿一個，兩個不夠啊。」

最後搶了一個麵包，塞進夕時手裡，箱子裡面包已經沒了。白容容一敲腦袋，臉色也不好起來，「搶什麼搶啊，還有其他人沒分到。」

「沒分到那是他們手慢。」

「班長，你都不管一下嗎，我一個都沒有。」班上一個女生不忿開口了，其他在教室里的人也紛紛出來，但是這些人都沒有分到。

「班長，是啊，你們這些人都分了，那我們呢，剛才都沒人說出來分麵包，都自己拿了」

「你憑什麼拿那麼多」

「我看你們班拿的最多，一個個跟老鼠似的。」另一個班男生說道。「我們班剛才都沒出來拿。白容容你做的是人事。」

「嘿，你有本是讓你們班班長去啊，一個個就知道在這裡叫。」

「你們班剛才拿了的都交出來，一人分一個。」

「班長，剛才她拿了三個，我看到了。」其中一個女生指著夕時說道。

她一下愣住了，其他人也紛紛看過來，讓她跟大庭廣眾之下偷東西一樣，在其他人幾乎是針尖一樣的眼光刺過來。她臉上燒紅。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低下頭去。卻被舟皖東塞了一嘴的麵包。

「還真跟耗子似的，好歹機靈點啊。」說著他三下五除二的把麵包塞進自己嘴裡吞下去，還在眾人刀子一樣的目光中嗝了一下。

「唔，我吃完了」攤攤手，乾淨利落的走進了教室。

夕時反應過來，也跟著進去了。那女生氣急敗壞，倒也真干不出讓她把麵包吐出來的事。那兩個麵包塞進了空蕩蕩的胃裡，讓她有了一點點滿足感，手腳了有了力氣。

她偷偷的把麵包塞在抱怨不停的王汝手上，愣了愣，王汝撅著嘴說到：「這麼點麵包，喂貓嗎？」說到底，還是沒有對夕時發脾氣。她心裡有一些後悔，那天劉曉的事情，她太著急了，連日的火氣都發到了夕時的身上，就算不說，也是有絲絲的愧疚。可是王汝，又扯不下這個臉道歉。

難道她要說，跟自己關係最鐵的是劉曉嗎？你夕時只能靠邊站。

寢室里，夕時是公認的好脾氣，不過大學女生一起玩的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她脾氣這麼好，反而很多人願意替她著想。只是在這種事態下，她這樣好脾氣就成了懦弱和好欺負。註定了要吃虧的。

沒過多久白容容被班主任叫出去了，隔著一條走廊，都能聽見班主任教訓幾個班委的聲音，沒過多久，又送來了幾箱麵包。在一群人哄搶之中，班主任坐鎮也無濟於事。一個大多媒體教室，幾百個學生。差不多有一百多人都沒有搶到麵包。

信號中斷，於外界的溝通也斷了，連日的大雨讓地勢低的s大積水漫過了膝蓋。S大外語學院和醫學院中間有一座湖，平日里是湖光水色，到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災禍。

說到地震，幾年前雲省也遇到過，不到幾個小時，全國皆知，國家就派去了各種救援，而到現在為止的十幾個小時里，他們絲毫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救援來的訊息。

夕時蜷縮在積水的教室里。腦海里卻不斷在回想。

看起來只是發了地震，但是炎都，也是z國一個重要的大城市，不比雲省地形交通不便，這裡水路陸路都十分發達，不可能是地震洪水了十幾個小時都沒有救援。除非，除非是其他地方也發生了災害。

雖然學校現在和外界隔絕，她們還能靠學校的資源度過一段時間。這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此時教室里，許多人都露出了不滿和焦躁的情緒，夕時只能慢慢的平復心情。思考對策。

到了下午四點，天開始黑起來。積水在教室里已經淹沒了桌角，無論是老師學生都坐在了桌子上。這時，原本還算寬裕的空間再一次顯得狹小。不時能聽見因為擁擠產生的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