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310.番外(一)
冬日的暖陽撒進房間,映在地毯上有一圈光暈,偶爾一兩聲鳥鳴,清脆悅耳。
「唔——」
程安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邊去浴室洗臉一邊念叨,「要是能一直過春節就好了……」
程安沐換好衣服,陸夜白正好走進來,湊過去在程安沐額頭親了一口,「怎麼起這麼早,要出門?」
「今天不是收假嗎,去上班啊。」
程安沐話音剛落,正準備去洗澡的陸夜白身子一頓,轉過身看著程安沐有點為難,「老婆,一定要去嗎?」
「當然啊,你可不能反悔,你都答應我了!」程安沐語氣篤定。
陸夜白走過來把程安沐圈在懷裡,「那會不是沒發生那些事嗎,你就在家裡陪陪爸和鬆鬆吧,怎麼樣?」
陸夜白剛跑步回來,身上熱乎乎的,明明應該是難聞的汗水味,可程安沐靠在陸夜白胸口卻很安心。
陸夜白的顧慮程安沐能理解,畢竟在九台山上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心有餘悸,肚子里的寶寶沒問題全家人都是謝天謝地,可是這幾天每天都去檢查,喝葯安胎,醫生都保證不會有問題了,程安沐自己也有數,但陸夜白還是擔心。
在家裡程安沐下個樓他都是在旁邊護著,程安沐想去上班,陸夜白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大白,我還是想去工作,寶寶出生還有大半年呢,我總不能這麼長的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那會憋壞的。」
「我不是只有早上去公司嗎,早上你就多睡一會,想去哪裡下午我陪你去就是了。」
程安沐抿了抿唇,「可是……」
話還沒說完,陸夜白直接低頭,堵上了程安沐小嘴,牙齒在程安沐的唇瓣上輕輕咬了一口,程安沐輕呼出聲,耳根瞬間紅了。
「老婆,別讓我擔心好不好……」陸夜白語氣有點無奈,說著又在程安沐唇角啄了一口,「我擔心孩子的情況,更擔心你的身體,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程安沐紅著小臉,抬頭還準備說點什麼說服陸夜白,但是看到陸夜白眼睛里的擔憂和心疼,程安沐只能點了點頭。
「好吧,聽你的。」
陸夜白一愣,沒想到這次程安沐這麼好說話,心情大好,低頭又是一個吻,把程安沐吻得腦袋有點缺氧,陸夜白才轉身進浴室沖澡。
聽著浴室里的水聲,程安沐笑著搖了搖頭,乖乖換掉職業裝,下樓吃早餐,不知道宮縉和鬆鬆爺孫倆在說什麼,兩人坐在餐桌前笑得很開心。
「沐沐起來了,快來吃早餐把。」
宮縉開口,眼睛里有慈祥的光,半個月的日子是他這二十多年來過得最安穩舒心的,從孤苦伶仃行走在死亡邊緣,到現在女兒在身邊,孫子在懷裡,經歷了那些事情,還能過這樣的日子,宮縉很知足。
「爸,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程安沐一邊說一邊坐下,喝了一口豆漿,伸手捏了一把宮縉懷裡的鬆鬆。
「一會要出去一趟。」宮縉看著程安沐的眉眼,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眼前的程安沐和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其實宮縉有點奇怪,為什麼這麼多天,程安沐隻字不提關於她媽媽的事情,好幾次他想開口說,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雖然宮縉不知道自己離開后程安沐她們母女倆經歷了什麼,但是從孤兒院找到的資料來看,兩人一定是遭遇了什麼變故。
宮縉看著正在吃早餐的程安沐,心裡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他積攢了二十年的父愛。
「沐沐你想吃什麼嗎,晚上我給你帶回來。」
宮縉看著程安沐溫柔地開口,孕吐期過後,程安沐的胃口好了不少,好像要把前段時間的份補回來一樣。
程安沐眨了眨眼睛,「吃的嗎……想吃慕斯蛋糕和小蛋撻,就白雲廣場那家烘焙店,爸,你順路嗎?」
「嗯,順路。」
宮縉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白雲廣場和軍區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爺爺,鬆鬆也要吃蛋撻!要三個!」
鬆鬆伸出小胖手,一臉期待,肉嘟嘟的小臉相當可愛。
「好,爺爺回來的時候一定記得買!」
每次鬆鬆一喊爺爺,宮縉都特別高興,他就程安沐一個獨女,按理來說只能當外公的,讓鬆鬆跟程安沐這邊是陸夜白的意思,雖然談不上入贅,但是比起盛家那種冷血勢利的地方,陸夜白還是覺得宮家這麼的家庭氛圍更適合鬆鬆成長,宮縉和宮老爺子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陸夜白吃個早餐的時間,就被徐昕煒各種電話轟炸,畢竟從九台山回來后陸夜白就沒去遠辰了,宮律的心思也基本都在關珊身上,公司的事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堆積下來的一堆文件都快把徐昕煒給壓死了,好不容易陸夜白去上班拯救他了,他當然著急。
「乖乖在家,我一會就回來。」
陸夜白把頭伸出車窗親了程安沐一口,在旁邊鬆鬆見狀扒著車門蹦躂著開口,「大白,鬆鬆也要親親!」
陸夜白瞥了一眼鬆鬆,「男人親什麼親。」
丟下一個嫌棄的眼神,陸夜白髮動車子,瀟洒離開。
鬆鬆看著陸夜白的車子,鼓著小腮幫很是生氣,「不公平!大白真討厭!」
程安沐笑著揉了揉鬆鬆的小腦袋,蹲下去親了他肉嘟嘟的小臉一口,「嗯,大白討厭,我們不理他了。」
鬆鬆受傷的心裡被程安沐一個吻治癒了,黑溜溜的眼睛里立馬又裝滿了笑意,牽著程安沐的手蹦蹦噠噠地往屋子裡走。
鬆鬆在書房裡看書,程安沐看了一會書覺得有點無聊,宮老爺子回軍區大院住去了,孫媽和做飯阿姨一起去買菜了還沒回來,宮縉和陸夜白也出門了,熱鬧了好幾天的別墅突然沒人,程安沐還真有點不適應。
程安沐摸到廚房去,想著弄一個果盤,剛把藍莓用淡鹽水泡上,微信的視頻要求就響了起來。
「安沐!想我了嗎!」
看到南宮果果的臉,程安沐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那邊光線不好,還是南宮果果去了這小半個月曬到了,程安沐總覺得南宮果果比之前黑了點。
「你不睡覺嗎,現在你那邊應該是凌晨吧?」
南宮果果打了個呵欠,躺倒了床上,「對啊,凌晨四點半,我剛洗漱完,準備眯一會。」
從視頻的背景看,南宮果果那邊的住宿條件並不算很好,是類似於集體宿舍的那種。
說實話程安沐還是很佩服南宮果果的,一個小姑娘敢追著司南一路到非洲去,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膽子和魄力的,只是不知道現在兩人的關係有沒有進展。
「你們很忙嗎?」
大學的時候沒能參加志願活動,程安沐一直覺得挺遺憾的,但是她沒辦法,打工的時間都不夠,哪裡還有多餘的時間去參加活動,所以知道南宮果果去了非洲,兩人倒是會時不時地聊聊天,南宮果果有網的時候會開個視頻,和程安沐講講在非洲遇到的事情。
「嗯,今天換了一個村子,是比平時忙一點,我們志願者還好,司醫生他們估計現在還在看病呢。」
南宮果果提起司南很自然,雖然她知道司南心裡裝著的人是程安沐,但是憑著對陸夜白的了解,南宮果果很清楚,司南是沒有機會的。
司南很好,她不想放棄,這也是她會追到南非的原因。
「這也太辛苦了,你們要注意休息啊,千萬別生病。」
南宮果果嘆了口氣,開口道,「安沐,要是換做你,看著那些人的眼睛,那種渴望活下去,帶著祈求,感激和無助的眼神,你也會恨不得每天連覺都不睡的。」
程安沐理解,國際紅十字會去的地方都是非洲很貧困落後的村落,那些連果腹都難的人,生病了基本就是等死,看到醫療組肯定是如同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一樣。
「其實不管最後我跟司醫生有沒有結果,我覺得來這一趟還是很值的,這幾天我想了挺多東西,以前身邊的朋友都是手裡握著大把錢,吃穿不愁,節約是什麼根本就不知道,還總是覺得不滿足,覺得人人都欠自己,來到非洲后,我才覺得我能出身在南宮家有多幸運。」
程安沐彎了彎唇,把手機架在檯子邊,一邊洗葡萄一邊繼續和南宮果果視頻,「這樣一看,你去非洲一趟還是挺有收穫的嘛。」
「那必須的,我跟老頭子商量過了,等這一期的援助結束了我就回去,藉助南宮家的力量多做些公益,那比我來這當志願者,應該能幫助到更多的人。」
「嗯,那到時候你們組織什麼志願活動別忘了叫上我,我一定要參加!」
「沒問題啊!到時候你不來我都要拉你來幫忙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程安沐聽到視頻那邊有點吵,南宮果果其實披了件外套,「安沐先不說了,我出去看看怎麼了,有空我再找你。」
「嗯,去吧,一會趕緊補個覺。」
掛了視頻,程安沐的果盤也差不多弄好了,端去書房小包子國家地理雜誌看得太入迷了,都顧不上吃,倒是程安沐一邊看權力遊戲一邊把水果吃了大半。
程安沐吃得有點撐,站起來走到窗前活動活動,這幾天的太陽都很暖,照進書房裡好像把書本里的墨汁味都曬了出來,讓人心神安寧。
程安沐扭了扭脖子,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別墅門口的人時消失不見。
門鈴聲響起——
*
年前程安沐還在醫院的時候,陸夜白找人在花園裡修了一個小木亭子,正好冬天在這裡曬太陽很舒服,夏天也能乘涼。
家門程安沐是肯定不想讓馮純茹進的,能讓她在亭子里坐著也是看在了宮縉的面子上。
程安沐至今都不明白,宮縉年輕時候是眼神不好,還是口味太獨特了,怎麼會看得上馮純茹,雖然看外貌她是還不錯,但是這氣質根本就配不上宮縉!
在宮縉面前閉口不提這個女人的事情,程安沐是有自己私心的,她真的很不想和這個女人再有什麼關係,更何況宮縉要是自己想找,隨便打聽一下就會知道了。
「說吧,什麼事?」
程安沐開門見山,多餘的客套話一句都不想說。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九台山的事情我聽說了,之前你一直在醫院,我也不方便去看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馮純茹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很擔心程安沐呢。
說什麼不方便去看只是聽上去好聽,但事實是程安沐住進醫院的第三天她就去過醫院了,只是連病房都還沒到,就被人攆走了,陸夜白交代過不讓任何人打擾程安沐,今天她過來還是因為守在小區門口的人說只有程安沐一個人在家,她才匆匆趕過來的。
「阮太太,我想之前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再有多餘的聯繫,我好不好也不需要你關心,如果這是你今天來的目的,那你可以走了。」
馮純茹一陣為難,看程安沐?這當然只是一個借口。
她是為了阮家的存亡,才特意跑這一趟的。
九台山的事情后,陸夜白雖然沒去公司,但是遠辰都在處處針對盛家,阮家和何家,何家三天前已經宣布破產了,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盛世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月,蔚雲再撐半個月是極限了。
因為宮家的關係,阮清正那邊完全使不上力,只有任由遠辰宰割的份。
阮罡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完全和Alex站在一條線上,但是很明顯,就算蔚雲只是和稀泥,但陸夜白也沒打算放阮家一條生路。
要不是這幾天親自經歷了,阮罡絕對不相信,幾十年的心血,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居然這麼段時間內就到了存亡的邊緣。
遠辰能做決定的陸夜白和宮律拒不見人,分明是鐵了心要把盛世、蔚雲和達遠往絕路上逼,唯一的一條生路,阮罡只能想到程安沐了。
所以馮純茹也只能厚著臉皮來了。
「安沐……其實,其實我今天來,還想拜託你一件事……」
馮純茹還沒說完,程安沐直接截斷了她的話,「能力所限,幫不了你,阮太太另請高明吧。」
程安沐就知道,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好心,會擔心自己,在她眼裡,自己只是可以利用的人罷了。
「不會的安沐,現在只有你能幫阮家了!」
程安沐皺了皺眉頭,還不等她開口,馮純茹挪了個位置坐到程安沐邊上,握上程安沐的手,「安沐,蔚雲快要撐不下去了,求求你,求你跟陸夜白求個情吧,讓他放蔚雲一條生路,不管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程安沐冷笑一聲,冷漠地抽走了自己的手,站了起來。
「阮太太,我一個實習生,無權插手公司的決定,如果蔚雲集團真的窮途末路了,我想讓阮董直接去找陸夜白應該更合適一點,我兒子一個人在屋裡,我就不送了。」
程安沐說完就準備走,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能和程安沐見面,馮純茹當然不願意就這麼放過。
見程安沐下了逐客令,馮純茹有點著急了,站起來拉住程安沐的胳膊,語氣帶著祈求,「安沐,你不能這樣,你現在衣食無憂,有陸夜白,有宮家撐腰,可是我只有阮家,難道你忍心看著我人過中年,還要去過窮困潦倒的生活嗎?」
「有什麼不忍心的,你不也忍心把我扔在公交車上自生自滅嗎?阮家的家底不至於讓你連飯都吃吧,非要錦衣玉食才滿足未免也太貪心了些。」
「安沐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啊,就算這樣,可我也養了你幾年,不是嗎?」看著程安沐毫不領情地扒開自己的手,馮純茹心慌了,她沒想到程安沐居然真的一點都不念母女之情,下意識地一個勁扯了程安沐一把——
程安沐沒留神,踉蹌了一步,站穩后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但還沒等她發火,站在面前的馮純茹就被推了一掌,後退幾大步摔到了地上。
程安沐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宮縉,有點吃驚地開口,「爸,你怎麼回來了?!」
聽到程安沐的聲音,馮純茹整個人一僵,趴在地上忘了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