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憂患重重
鼎劍閣是天劍門內最高的建築,懸在空中,彷彿嵌在後面的劍屏峰上一樣,下面是一片蒼翠的劍竹,此竹與凡間尋常青竹不同,長得極高,可達十餘米,粗有一抱,比一般的樹木還要龐大,筆直朝天,綠葉清脆,竹身質地更是堅愈鋼鐵,且靈氣盎然,可用來煉製飛劍和靈符,都是上佳之品,本門七口神劍之一的神符劍便使用此千年老竹煉成,威力還在羿飛的陰陽劍之上。
這些劍竹是天劍門第五代掌門靈竹真人從海外移植過來,又從地底引一道山川地底靈脈向上滋養培育,耗時百年才養出這麼一片竹林,只有門派中地位極高的弟子才可以砍伐煉寶。
竹林里曲徑通幽,仙兔竄躍,靈鳥啁啾,正中央有一個畝許大小的溫泉,周圍用暖玉砌成,無論春夏秋冬,皆是熱氣騰騰,仙霧瀰漫,水汽向上蒸騰,一過劍屏峰頂之後,遇到北面來的寒流,立即凝成冰雪降落回來,半途重新融化成迷濛細雨,傾灑竹林,依此循環,千年不息。
站在鼎劍閣,從窗口向外望,便能看見雪花飄舞,如粉蝶蹁躚,下方雨霧籠罩,翠竹欲滴,遠處雲層籠罩,群山隱現,方是仙境之地。
劍閣之內,空氣清冷,兩個瑞獸香爐,不斷噴出檀香暖氣。
「師叔,您回來得正好,師侄我明天就正式宣布,將掌門之位讓於您,從此也下劍宮之中,閉關修鍊去了。」辛丹辰一直愁眉苦臉,哀怨口隨到隨有。
「掌門師侄,你莫要再這樣了,堂堂天劍門掌教,怎地像個深閨怨婦似地,沒有一點擔當?門內到底出了什麼情況,或者是什麼困難,還是弟子之間的矛盾,把問題提出來,咱們想辦法解決了,也就是了。」
「唉!」辛丹辰長嘆一聲,「當年黃龍師祖飛升,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奚策師伯,卻暗中把陰陽劍傳給了我師父,把黃龍劍傳給了我,並且囑咐我們不許聲張。奚策師伯執掌門派之後,大肆改革教規,把先人所立下的規矩、禮法,統統廢除,並且提出來,先人之法已經過時落後,如今需要用新法。
他先成立煉丹、煉器、煉劍三堂,把門中煉丹煉器的好手都集中在一起,煉出丹藥飛劍,放在鼎劍閣上,又發出許多門派任務,門中弟子需要完成任務,積攢貢獻,然後憑藉貢獻值來鼎劍閣購買,不但本門弟子可以,別派弟子或是散修亦是同樣待遇。
之後他又提出,本門之中稱呼不按輩分,只看修行,入門弟子最低級,要稱呼築基期弟子為師叔,凝丹期弟子為師祖,然後等他一旦修為提升到築基期之後,先前的師叔變成了師兄,師祖又成了師叔,以此類推。」
羿飛大驚:「既然沒有一個固定的師父,那麼如何修行?」
辛丹辰道:「可以採集草藥,活著做些雜務,到鼎劍閣換修鍊秘籍、丹藥等物,不管是本門的小鍊形、大鍊形,還是節氣訣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那功行可以自己學習,但也只能是修些法術命功罷了,那麼如何處世,提升境界,牽涉到天地法則鍛煉本性的功法也要去書上看么?」
「嘿嘿,現在的修行者,一味地只顧法術神通,誰又去悟那天地哲理?」辛丹辰冷笑,「自從奚策師伯接手之後,本門確實興旺許多,核心弟子多達十二人,全是凝丹期的高手,內門弟子四百六十八人,皆是鍊氣、煉神期,其餘不能御劍的雜役弟子,更是不計其數。之後奚策師伯又派弟子到天下各地設立十二分壇,立教收徒,使得天劍門一躍為天下道門之首,重又恢復了當年祖師爺紫郢神君時的盛況。」
羿飛皺眉道:「只修神通不修境界,就好像是三歲孩童手中拿著槍炮,遲早惹來禍患!那十二位核心弟子之中,可有能夠凝丹修成散仙的?」
辛丹辰搖頭:「那十二位核心弟子皆是服藥借力修行,雖進展極快,卻是不懂天地法則,即不知道家天網恢恢的道理,亦不懂佛家因果報應的法則,出去傳道不久,便或是因爭強好勝,或是貪圖他人寶物,或是受人引誘自甘墮落,短短三五年間竟然就折損了八位。
後來四人也因為無法駕馭修來的法力,先後走火入魔,而奚策師伯,為了給一個徒弟報仇,帶領門中許多高手出去找鏡仙派鬥法,結果身死道消,不但自己形神俱損,又惹得各大門派跑來尋仇,肆意殘殺本門弟子,不過短短數年,昔日的盛況便一去不復返。」
羿飛聽了,沉默不語,端起桌上的霧靈青竹茶,淺呷了一口。
辛丹辰繼續道:「奚策師伯死後,門中眾高手為了爭奪掌門之位,大打出手,又是一場混戰,萬劍廣場之上,血流成河,師父那一輩的高人也都相繼隕落,最後我師父祭出陰陽劍來,這才鎮壓全場,奪得了掌門之位。
我師父與奚策師伯關係最好,他繼承奚策師伯的遺志,費盡心思,出去尋找煉丹的仙草聖葯,和煉器煉劍的各種天財地寶,憑藉草木藥力,又與神宵派天光真人交好,以十三口古劍為交換,請他為本門弟子天雷煉體,在短時間內,又造就了五名凝丹期的高手。
後來又在地下劍宮之中得了師祖黃龍真人留下來的兩瓶丹藥,正要拿出來繼續給人服用,忽然得到了貝加爾湖底出現古仙人遺留下來的仙府的消息,他老人家帶著五名師叔前去,剛到蒙古就與鏡仙派的人打了一架,折損不小,在其餘六派的勸阻下,才暫時罷手,一起去了貝加爾湖,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怪不得好好一個天劍門,怎地會破敗致斯!」羿飛心中憤怒,連茶也不喝了,「之後這掌門之位就落在你的頭上了?」
「哪裡!那時我剛剛完成築基,還沒有生出黃芽,本門中還有三四位師叔師伯,弟子慚愧,因本性駑鈍,雖行功不措,卻是進展緩慢,很多比我晚入門的師兄師弟,修為都要超過我不少,只因弟子曾經得到過黃龍師祖的指點,說修行一路坎坷無比,錘鍊自己的心性比修鍊法術神通更加重要,不可假借外物,我才沒有聽從師父,跟著一起服食丹藥,是以修為始終不高。
聽說師父命喪北海,這些師叔師伯們便又開始為爭奪掌門之位上演全武行,後來更是有一位師叔憤恨自爆,經此一役,天劍門高手盡歿,僅剩下冉順師兄和凌竹師妹與我,他們夫婦當時見眾高手全部死難,便極為囂張,想要執掌門派,正值我修成黃芽出關,知道他們秉承奚策師伯一脈,坐上掌門之後,勢必還要走先前的老路,我便請出師祖所賜黃龍劍,將他二人擊敗,當上了掌門。」
羿飛沒想到這為老師侄還有這等能力和魄力,不禁多看了他幾眼,正要說話,忽然外面清光一閃,凌竹又闖了進來,也不理會羿飛,直接用一口青色仙劍指著辛丹辰,厲聲道:「姓辛的!自從你執掌門派這數十年來,我們夫婦可沒少配合相助,今天這外人殺我孩兒,你不但不與我們報仇,還在這裡請他吃茶聊天!」
「那孩子死了么?」羿飛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