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服役三年
「沒死也差不離了,都是你,害死了庚兒,我要你償命!」凌竹大聲尖吼,長袖一甩,仙劍化成一道丈許長的青光,向客位上的羿飛席捲而去。
辛丹辰又驚又怒,如今天劍門他們這一輩人以他道行最好,是凝丹中期,冉順與他彷彿,不過根基不穩,這凌竹是凝丹初期,不過劍招秉承奚策單傳,極為凌厲,二人單挑鬥劍,辛丹辰不出黃龍劍也要百招之外才能勝她,現在羿飛距離他這麼近,雖說是凝結內丹的散仙,猝不及防之下,也恐怕難以應付。
「這鼎劍閣是什麼地方,豈能容你放肆!」辛丹辰揚手射出一道黃光,那光芒在空中一展,竟然化成一個龍形,張牙舞爪往凌竹頭頂撲去,以迫她回劍自救。
一看師兄連黃龍劍也使出來了,凌竹頓時一陣膽寒,知道師兄真的動了真火,不敢再逞強,急忙掐動劍訣,想要把飛劍調回來,攔住黃龍劍,哪知劍訣一動,竟然感覺沉重晦澀,而天上黃龍已經臨頭,她驚得花容失色,身子急忙向後疾竄,同時掐動五行仙訣,瞬間射出五道彩光,布下禁制。
「噼噼啪啪」一連聲的爆響,黃龍劍摧腐拉朽一般,連破五行禁制,最終懸在凌竹頭頂三寸之處,將她一頭秀髮斬斷不少,飄灑一地。
辛丹辰見她拚死也不肯回劍護身,還以為她要跟師叔同歸於盡,急忙轉頭看去,卻見羿飛依舊神色坦然地坐在那裡,左手端著茶杯,右手豎起,掌心現出一團黑氣,上面隱隱有無數漩渦,生出強勁的吸力,凌竹的星竹劍已經還原成原來的二尺長短,被吸在掌上,彷彿上了岸的游魚,還在不住地跳動。
「陰陽劍!」辛丹辰和凌竹同時驚呼,這種手法,當年看到公冶耀使過不止一次了,這神劍也是法寶級的,比自己的黃龍劍更勝一籌,當年與公冶耀一同在貝加爾湖一役失蹤,沒想到竟然在這位剛回來的小師叔身上。
羿飛抓過星竹劍,伸手一抹,仍用周天禁制封了,收進黃龍戒指,然後向凌竹道:「你那孩子剛才被星竹劍斬斷胸骨,傷了肺葉,卻沒有碰到心臟,又怎麼會不治身亡?」
當得知陰陽劍在羿飛手中之後,凌竹便徹底失去了繼續耍鬧的湧起,這時又想起垂死的兒子,不禁又露出一副柔弱女子的神態,悲泣道:「師叔有所不知,我那星竹劍是師父仿照祖師靈竹真人的神符劍所制,裡面蘊含三十六道天罡元磁真煞,雖然不能像神符劍那樣將磁力外放,將敵人直接爆體而亡,卻也能在斬中敵人之後,爆出磁力煞氣,侵蝕對方的血肉筋骨,摧毀經脈,我那孩兒雖未傷到心臟,卻也……」
羿飛又問道:「即便如此,本門有天元丹,不但修行者能夠固本培元,幫助築基,更能夠鍛筋煉骨,伐毛洗髓,祛病療傷,最是靈驗,只需一顆,便能讓你那孩子轉危為安,不須百日,恢復如初。」
辛丹辰在一旁尷尬道:「當年黃龍師祖飛升之前,曾經用**力將山上的飛劍、法寶還有丹藥等都封禁在劍湖宮裡,早些年奚策師伯和我師父都曾經嘗試破解外面的禁制,俱都未能如願,門派中的好些丹方就此失傳,天元丹的方子雖然還有,但裡面的一味主葯紫背天葵卻極罕見,原本外面的葯圃里也有一些,只可惜前兩次內鬥,盡給毀了,估計劍湖宮旁的葯園裡應該還有種苗,可惜不能得到。」
羿飛想了想,向凌竹說道:「天元丹我有,也可以拿去給你孩子療傷,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要先答應我。」
凌竹一聽這話,頓時絕處逢生,又驚又喜,跪在地上向羿飛哀求:「只要師叔能夠醫治好庚兒,便是讓我做牛做馬,也決不推辭!」
羿飛心裡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面上卻依舊冷著:「我自有僕人使喚,用不著你。你那孩子不敬長輩,年紀雖小,但心腸惡毒,不但出手傷人,還尋思暗算,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厄,看在掌門師侄的面子上,我可以醫治好他,只不過你要答應,等他傷好之後,需要到我這裡給我做一個童子,任打任罰,三年之內,無論我怎樣炮製他,你們都不許暗中資助,或是出手阻攔,否則我必立時取他性命!」
凌竹臉色大變,再有哀求:「他年紀小不懂事,求求師叔,莫要難為他,你要他乾的的事情,我和順哥都可以……」
「住口!」羿飛大聲喝斷,把袍袖一拂,飛出一道金色光輝,把凌竹強行推出門外,「我只有這一個條件,行不行在你們,回去跟冉順好好想想清楚吧!」
知道再求無用,凌竹只得揮灑淚水,駕起遁光飛出鼎劍閣,迴轉安劍堂。
天劍門中,劍廳是弟子們居住,以及處理各種事物的場所。
比如試劍廳,是弟子們演練飛劍法術的地方;問劍廳,是與外來人員切磋、鬥法的所在;傳劍廳,是長輩大規模講課傳道的地方。
劍堂則相當於一個獨門小院,必須有一定成就才能擁有,嫡傳弟子也可以住在裡面,比如辛丹辰帶領他的四個弟子住在丹劍堂,冉順一家和徒弟傅鵬住在安劍堂。
劍閣則是商議重要事情的地方,鼎劍閣,就是天劍門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除此之外,在地下部分還有劍宮,那是修成地仙之後才配擁有的專用府邸,每一個劍宮之中都有獨立的葯圃、獸欄、靈泉等,天劍門七代祖師每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劍宮,可惜,自黃龍真人飛升之後,天劍門一落千丈,再也沒有人修成地仙,甚至如果羿飛不會來,簡直連散仙也沒有一個。
安劍堂中,床榻上冉庚瘦小的身軀不住地扭動、掙扎,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固定住,只因星竹劍中那天罡元磁真煞太過厲害,瞬間侵蝕他上半身的筋骨血脈,筋脈寸寸斷裂,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不斷地加劇,又麻又癢,又酸又痛,如果不將他的手腳制住,恐怕就要被他自己撓爛了。
聽了妻子的訴說,冉順原本就是蠟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轉而低頭去解兒子手腳上的束縛。
「喂,你幹什麼?」凌竹慌忙出手阻攔,「你不會……不會真的要把咱們兒子往火坑裡推吧?你……」
「不推還能怎樣!」冉順有些氣急敗壞,一把甩開妻子阻攔的手,「咱們如今算是落在那人手裡了,他說如何,我們便如何做了!」
「那他要是藉機虐待庚兒怎麼辦?」
「那……」冉順腦門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不過又強自壓制,「大不了我們去師叔那裡跪求吧,再讓辛師兄幫忙講講請,庚兒欠下的罪過,我們一起擔了,也就是了,畢竟我們都是同門骨肉,希望他……不要做絕吧。」
「不行!」凌竹死死抱住兒子,「絕對不能讓庚兒落在他的手中,你不是有一個古巫門的朋友么?我們就去古巫門求葯吧,只要一枚大聖丹,再厲害的傷病也都好了。」
「糊塗!」冉順也用力把兒子抱住,一邊不讓妻子搶過去,一邊還得束縛住兒子的雙手,不讓他撓抓傷口,「你道那大聖丹是何等尊貴?比起我們的黃龍丹還要更勝一籌啊,我那位朋友也不過是古巫門中的二代弟子,那大聖丹估計他連見都沒見到過。況且南疆距離這裡千萬里之遙,等我們趕去,這一路上的風霜奔波,庚兒可能扛受的住?」
「那也不行!」凌竹發瘋了一般,死死抱住兒子不放,「我絕不能讓你把我兒子送入虎口!」
冉順又氣又急,他既不敢用力傷了妻子,又怕讓兒子傷上加傷,只得又哄又勸,二人正拉扯間,忽然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冉庚開始哭泣起來,閉著的眼中,不住湧出淚水,口中喃喃道:「媽媽,我難受!爸爸,好痛好癢!」
夫妻兩個一下子安靜下來,冉庚拚命想要把手提出來,冉順趁機一把將他奪過來,將他雙手箍在身體兩側,輕聲安慰兒子:「好兒子,再忍忍,爸這就帶你去找師叔祖,你就不痛也不癢了。」
「慢著!」眼看丈夫抬腳就要出門,凌竹尖叫一聲,飛撲過去,「順哥,你先別走,我不攔你了,你……讓我再看看庚兒。」她用手輕輕撫摸兒子的額頭和臉蛋,哭道,「我就是怕他受不了那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