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中摘星
獻州,封城,城北飛鶴樓。
樓高九層,可觀煙波浩蕩,氣勢磅礴的北旦河。自古以來就引來無數的風流才子在此吟詩作畫,抒發情懷。
此地對於趙玉來說,她可以看見城北最大的江湖門派雲歸山莊。
雲歸山莊的勢力遍布在封城方圓幾百里,在獻州七庄中,雲歸獨大。
趙玉這次的任務就是刺殺雲歸山莊莊主南雲堂,盜取雲歸劍法的秘笈。
此時正是申時,天空已經暗了下來,黑沉沉的,似乎有大雨將至。
趙玉易了容,一襲樸素的書生裝,獨自坐在一個視線極佳的角落,神情木訥的翻著手中的書,與旁邊那些三五成群,高談闊論的文人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或許是她的衣著太過寒酸,神情太過呆傻,倒沒有人上前打擾,只是偶爾會有幾道鄙夷不屑高傲的目光掃過來。
她看了看天空,似乎更暗了。
一些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離去。
在秋長的幫助下,她這兩天已經將雲歸山莊的守衛部署,南雲堂的生活習慣和雲歸劍法的藏匿地點都弄得清清楚楚。
令趙玉大喜的是南雲堂此人表面上是個謙謙君子,暗地裡卻是個貪戀美色的登徒子。
摘星樓是雲歸山莊莊主南雲堂的私人練武場所,任何人不得進入。但趙玉探到的消息就是,摘星樓實則是南雲堂圈養小妾的地方。
每晚亥時,他就會以借口去摘星樓練功這個理由與小妾廝混。
亥時三刻,就會有一個專門服侍他的啞女送去一些酒菜。那時就是趙玉動手的機會。
一會兒,大雨傾盆。樓中的人都已經走光,趙玉看著雨幕微微出神。
此時,一個黑衣青年男子出現在樓梯口,手中的油紙傘收攏,滴著水。
他緩步向趙玉走去,語音極為恭敬:「敏姑娘,我來接你回客棧。」
趙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抬手示意他坐下,才微微一笑,道:「不急,秋長,你陪我坐一會兒吧。」
她這一笑讓那張呆傻無奇的面容上瞬間升起一抹華光,如流星般燦爛。
「是。」秋長將雨傘放在一邊,依言坐下。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趙玉漫不經心的問。
「準備好了。」
「嗯。」趙玉淡淡應了一聲,看向風平浪靜的雲歸山莊。
秋長則垂頭看著桌上的書。
「對了,秋長,這次任務之後,你回侯府吧,不用跟著我了。」
秋長聞言,抬頭詫異的看著她。
趙玉一見他神色,不由蹙起了秀眉,問道:「侯爺答應許我一個月的自由,難道他沒告訴你?」
秋長搖搖頭道:「未曾。」
趙玉緊握拳頭,面容變得陰沉。那人明明已經答應了她,卻還將他的人放在她身邊監視她,真是可惡。
秋長目光微閃。侯爺並不是沒有告訴他,仍舊叫他在暗中繼續保護她。
「敏姑娘,我們回客棧吧。」秋長並沒有告訴她。
趙玉暗暗嘆了一口氣,無奈點點頭。這件事等任務完成了再說吧。
亥時初刻,趙玉易容成那個啞女的模樣,蒙了面,一身皮質防水夜行衣,悄無聲息的潛進了雲歸山莊。
膳房裡,啞女剛準備好酒菜。趙玉無聲無息的潛到她的身後,打暈了她,並點了她的昏睡穴。然後快速的換好衣服,將準備好的「流靈散」放入酒菜中,催動內力,使葯完全與酒菜相融,才提著酒菜向摘星樓走去。
江湖門派並不像官府府邸那樣戒備森嚴,江湖人自恃武功高強,不屑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守衛,只在重要的地方派一兩名弟子進行守衛。
摘星樓沒有守衛,南雲堂大概是怕自己真正的面目敗露。
摘星樓外有雨聲,而樓里一片靜謐,趙玉在門上的一塊銅板處輕輕敲了三下。片刻的時間,門打開了,一個年近五旬,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接過她手中的食盒,就關上了門。
趙玉轉身向膳房走去,中途藉機閃到一處隱蔽處,快速的脫下外面的衣服,又露出夜行衣,蒙了面,就向書房遁去。
書房在芸閣。書房向來是最重要的地方,所以自然有人守衛。
書房的看守有四個人,兩個人在門口,兩邊的窗下各有一人。
趙玉躲藏在旁邊的假山處,拿出一個瓷瓶,放出四隻墨色的飛蟲。
那四隻飛蟲一逃出瓷瓶就直直朝那四人飛去。
「哪裡來的蚊子?」一個人嘀咕了一聲,隨即拍了一下。
「是啊。」另一個人也狐疑的說了一聲。
然後就是四人的倒地聲。
趙玉趁此機會快速地潛進去,直奔書架後面的暗格。
打開暗格一看,雲歸劍法的秘笈用油布包著,趙玉謹慎的檢查了兩遍,才揣入袖中,然後向庄外遁去。
一出山莊,趙玉直接回了客棧。
秋長隱身在庄外為她護法,一見她出來,便知她已經得手。
回到客棧的趙玉換了一身衣服,看著油布包著雲歸劍法,突然想起江湖上流傳的一句話。
獻州七庄,雲歸為大。
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那麼,這雲歸劍法想來也不會高明到哪裡去。
只是百里絕世為何會要她盜取這不入流的劍法秘笈?
趙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快速的收拾行李,離開此地。
秋長正在門口等她,兩人借著夜色和大雨的掩護儘快出城。
此處已是是非之地,為了避免麻煩,不可久留。
子時,兩人已到了封城百里之外的留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