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老許當然也聽說過賀允開了兩塊石頭都大漲的事,又見花易與她關係親密,以為賀允也是花老的傳人,自然不敢小覷,迎上來問:「賀小姐,挑石頭嗎?」
賀允迎上所有人的視線,不卑不亢道:「當然。請問許老闆,你這裡的石頭怎麼賣?」
老許笑呵呵的道:「我這裡的石頭分類比較多,那邊那一堆五百一公斤,花老開的那塊就是這裡的,另一邊的要貴上一些,八百一公斤,再往裡是一千一公斤。另外一邊的一堆價格不定。」出售的方式倒是和別的地方一樣。
賀允順著老許指的方向看過去,隨手指了一下房屋角落裡的地方,問:「那裡的呢?」
老許眯著眼看了賀允一眼,「那裡的石頭不賣。」
「為何?」
「那是特意為展老留的。」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紛紛問道:「老許,你這話當真嗎?展老真的要來?」
老許掀起眼皮,笑道:「自然當真,若不是為了給展老留見面禮,我也不會特地挑出來一部分石頭留著不賣,我還能和錢過不去?」
賀允這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自然不知道展老是誰,但看周圍人的態度就明白,那不是目前的自己能企及的人物,甚至連和他同台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賀允轉念一想,是了,人家的本事是後天學習苦練得來的,而自己則是作弊,本來就不公平。
她失望的嘆了口氣,只希望是自己看錯了,或者展老走了眼,沒看出來。
「賀小姐,大致價格我都說了,挑好了叫我就行。」老許做了個請的手勢。
賀允見周圍人似乎被展老要來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除了自己和不明所以的張先生,連花易都讓自己先挑,去了花老那邊,沒人注意自己,心中輕鬆了不少,遂蹲下慢慢挑了起來。
梁愛華走到老許身邊,悄聲道:「來,借一步說話。」
老許看他一眼,跟著到了無人的角落裡。
梁愛華示意他看賀允,「這丫頭有點邪門,我家老大的女兒和她是同學,據說她之前唯一接觸過的賭石就是和若珺一起買過石頭。」
「哦?」老許詫異揚眉。
「她沒媽,爸前不久也死了,沒什麼親戚在,同學聯繫得也不多。」梁愛華一點點說著之前梁家就調查過的事情。
老許微微眯眼,問:「梁老闆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梁愛華沒回答,繼續:「這樣一個運氣逆天的小姑娘,就算真開出了價值連城的寶物,又守得住嗎?」
老許心中微動,明白了梁愛華的意思。只不過這事兒不能幹,先不說欺負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良心安不安,就是為了繼續在這一行做下去,他就不能這麼干。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到處都是警察監控,沒人……」話沒說完,就見蹲下專心挑石頭的賀允突然站起來,沖自己問,「許老闆,這塊石頭幫我過一下稱。」
賀允早就發現梁愛華在老許竊竊私語,她裝作不知,繼續挑自己的。
老許這裡確實好貨不少,不說能不能出綠,至少表皮表現都十分不錯,當然價格也比別的地方要貴上一些。
她要做一個局,請君入甕。
賀允挑中的這個重約十斤,黃沙皮的,上面只有一條隱約的莽帶,卻被分在最貴的一千一公斤的堆里。
老許過來上了稱,十二斤,一共六千塊,賀允當場用手機轉了賬。
「賀小姐爽快,解石嗎?」
見賀允又出手了,正在挑石頭的人也紛紛放下手中東西,湊過來看熱鬧。大家都聽過傳言,可誰心裡都在犯著嘀咕,這個年輕的一個小丫頭,真的能次次賭漲?不親眼見到實在難以相信。
賀允環顧四周,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少人心裡大生憐愛。
「我今天不解,只開窗。」
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當場轉手,有看上的隨便競價。
嘿,還有這種玩法?買來開窗轉手的基本上都是老許這樣的原石商販,少有賭石人這樣玩的。
花易湊到花老耳邊嘿嘿一笑:「小允每次都能想出新點子。」
賀允不用老許,自己拿起工具隨意的找了個地方開始擦皮,隨著機器嗡嗡嗡的轉動,眾人的心也越提越高,終於有人叫道:「見色了!」
賀允放下擦石機,抬頭就看到花易端了一碗水遞過來,她接下,道了聲謝,把水淋到窗口處,打燈一照,只見絲絲綠意飄在半透明的玉肉上,靈動得緊,是種水不錯的陽綠飄花。
眾人嘩然,這丫頭還真有點邪門,怎麼切開就是漲?
霍老闆率先開口:「十萬!賀小姐出嗎?」
這個價格可謂一步到位,公道極了。就在大家都以為賀允會同意的時候,她反而搖頭,拿起擦石機又隨便找了個地方開始,嗡嗡嗡的聲音下去,又開了個窗,淋水上去,陽綠飄花,底子冰塊一般,透明中帶著朦朧的霧氣,是冰種,玉肉細膩通透,十分難得,更難得的是這次開窗的位置在上一個窗口的正下方,幾乎可以肯定,這塊石頭切開裡面全都是這種檔次的玉肉,風險已經降到了極點。
「二十萬!」霍老闆笑道,「賀小姐,我霍某人算是服了你了!賣嗎?」
「我出二十五萬!賀小姐賣給我吧。」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口,轉頭對霍思成苦笑,「霍老闆,裕豐什麼時候看上這種料子了?」
霍思成後退一步,示意退出。
這種料子公司不少,沒必要爭得太過。
賀允記得這人幾天前也在場,微笑:「賣!」
那人沖霍思成拱手致謝,然後打電話給賀允轉了賬,賀允收到之後把石頭交給了他。他當場切開,果然如猜測一般,除了一層薄薄的皮殼裡面全都是冰種飄花的玉肉,難得的是只有一條淺淺的裂紋,能開十來只手鐲,每隻鐲子的市價都在八萬左右,這還不算牌子和掛件。
眾人看得無不扼腕嘆息,早知道就也爭一爭了,穩賺不賠的買賣嘛。
張愷英此刻完全把來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了,看賀允的眼神簡直像看財神爺,就差撲上去親一口了。
梁愛華眼裡卻一片陰沉,一次兩次是巧合,難道次次都是巧合?或許這個賀允真有過人之處,能次次賭漲。待他再看一次,如果真是這樣,他倒不介意出手試試,誰還嫌錢燒手?
「賀小姐,還繼續嗎?」看過賀允驚人的賭石技能,在場的人無不眼紅,紛紛催促賀允繼續,好分一杯羹。
賀允:「當然。」話音一落,她隨手又指了一塊石頭,問,「許老闆,這塊多少錢?」
這塊個頭要大一些,灰綠色的皮殼,松花長得到處都是,可想而知價格不會便宜。
老許笑眯眯的道:「這可不是公斤料了。一口價,三十萬。」
賀允剛才賺的二十萬眨眼出去,還又賠了五萬,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拿著擦石機開窗。
和上次一樣,開了兩個窗,露出來的玉肉品質比之前那個還要好,雖然不是老坑玻璃種,但已經達到了高冰的質地,起熒光了,綠色也比剛才那個要更陽更辣,飄花也更多,個頭也更大。
賀允開的料子,幾乎算是在賣明料了。
「一百萬。」霍老闆笑眯眯的第一個捧場。
「一百一十萬!」有人競價了。
「一百二十萬。」又有人下場。
……
最後以一百五十萬成交,這次花落霍老闆家。依然是當場切開,依然是大漲,做成首飾出售的話,市價至少在五百萬,一眨眼功夫,霍老闆就賺了三百多萬。
而賀允還有繼續的意思,她又指了一塊石頭問價。
這次老許卻道:「賀小姐,這個石頭我本來是不準備賣的,不過你問了,我就破例賣給你,一百五十萬,不還價。」
老許這次還真是擺明白了坐地起價,若是擱往日賀允絕對不會當這個冤大頭,但今天的目的不一樣,她還真缺不了這塊石頭,更不能鬆口讓給其他人,她相信經過剛才那兩次,只要她說不要,立馬就有人用比這個更高的價格買走。
賀允笑了一下,「我買了。」
「好,賀小姐真是巾幗不讓鬚眉,豪爽!」老許大讚。
「不過……」賀允話音一轉,她還看上了一個好東西,可怕老許刻意抬高價格,或者故意不賣給自己,等人走了之後自己切了,得想個法子弄到手。
「我買了二百萬的東西,許老闆可得給我一個添頭。」
老許眉頭一皺,又鬆開,道:「賀小姐看上哪個了?」
賀允隨手指了一個二十多斤重的料子,老許大搖其頭,「不行不行,這個不行,這個我可是賣八萬的料子,不行不行,賀小姐挑個別的?」
賀允蹙了下眉,「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這塊石頭送出去我這會兒就白忙活了。」
賀允:「好吧,我再挑個。」
她轉身去了石頭堆里,挑選了絲瓜一般形狀的石頭過來,問:「這個總可以了吧?」
之前那個是打掩護,這個才是她看上的。
老許一看,是個灰綠色皮殼的抹崗石,一臉肉痛的點頭。
賀允笑了一下,讓老許把「絲瓜」石頭放好,自己拎著工具走到那塊身價一百五十萬的高貴原石前。
她走到哪兒,人群就跟到哪兒,連花老都難忍好奇,一百多萬的石頭,就是他都不敢輕易出手。
梁愛華也跟了過去,看著面前的石頭,若真是極品,這次他無論如何都要出手了。
賀允打量著面前的石頭,灰白色的皮殼,只有零星幾朵淺淺的松花,莽帶也只是隱約而已,若不是自己,這塊石頭二十萬頂天了,這還是因為它個頭太大的緣故,足有三百公斤。
可她一點都不介意老許坑自己,這樣更能烘托出它的價值。
賀允找好位置,拿著工具狀似隨意的擦了起來。
表面隨意,實則她心裡緊張得很,這塊可不像之前那兩塊一樣,隨便就能擦出綠,這要是弄不好擦錯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費了。
嗡嗡嗡的聲響中,圍觀人的心全都提了起來,這可是一百多萬的石頭,若是和以前一樣,這麼大一塊,就算出來的種色和霍老闆買下的那塊一樣,也價值上億了!
看似最成竹在胸的賀允卻比旁人更緊張,她並不能保證梁愛華真的能跳進自己的圈套中來。
「天啊,是春|色,是春|色!種水還這麼好!」隨著一聲驚呼,人群瞬間騷動起來,梁愛華的眼神也倏得變了。
如果之前那兩塊石頭市面上還很常見的話,□□的數量要少得多。
春|色是行話,翻譯過來是紫色系的統稱。翡翠中有「紅翡綠翠紫為貴」的說法,而「紫」在中國文化中又代表著「尊貴」,有著無上的地位,例如:「紫禁城」、「紫氣東來」。
可這樣備受國人推崇的紫色在翡翠市場卻並不走俏,並非因為紫色翡翠不夠動人,乃是因為但凡是紫色,種水質地一般都不怎麼樣,因此又有「十紫九垮」,「十紫九枯」的說法。
但現在看到的這片紫種水一流,雖然並非玻璃種,卻達到了冰種的質地,且色澤明艷,濃郁純正,正是最受推崇的紫羅蘭色。
曾經香港嘉行拍賣會上,就有一套紫羅蘭首飾拍出了一億八千萬的天價,就是這種顏色,那還只是小小的一套首飾。
如果這塊石頭裡全都是這種品質的紫羅蘭,能開出多少套首飾啊!
人們的眼神全都變了,一個個的幾乎失去了理智,燃燒著最原始的渴望。
賀允不急不忙的拎著工具轉到石頭對面,又開了一個窗,這邊的種水竟然比之前那個還要好,達到了高冰的質地!
「一千萬!」隨著一聲大吼,拉開了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