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速之客
那是一雙深沉而略顯憂鬱的眼睛,和這樣體魄配合在一起,讓人覺得充滿了神秘。更重要的是,這雙眼睛彷彿有種奇異的力量,似乎能透過**看清靈魂!
不過,對方眼神里的笑意讓陸天緊握劍柄的手輕輕鬆開了。
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否則,陸天一定會毫不猶豫,搶在第一時間出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儘管根據估計,對方的實力並不見得就一定能勝過自己,但既然沒有必勝的把握,陸天就絕不願輕易冒險。因此,在擺脫危機和解決危機之間,他毫不猶豫得選擇了前者。
然而,緊張的情緒被沖淡后,震驚立即佔據了陸天的神經。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識破自己的偽裝,這個機甲戰士實在是太可怕了。
什麼時候在黃沙谷地附近出現了這樣可怕的人物?!
感受到血蟻大軍越來越近,陸天的思路立即被打斷。他低下頭,將氣息收斂到極致,與外界完全隔絕起來,唯恐一點不經意的疏漏引起蟻群的注意,既破壞了別人的計劃,又將自己陷入危急之中。
這些血蟻的觸覺相當靈敏,頭部的觸角彷彿一部無線電探測器,能夠輕易發現周圍一百米以內的任何生物。血蟻什麼都吃,而且相當執著,一旦被它們當作目標鎖定,很難甩脫。
就在陸天目視蟻群從距離他三十米左右的地方通過的時候,一條訊息伴隨著嘶嘶的電流聲傳入他的腦海。
職業:機甲戰士、機械師
等級:二階
裝備:無機甲、陸戰軍刀
特長:未知
身份信息:非紅石營地居民
生命值:未知
……
手指微動,陸天摁下了置於耳朵背後的黃色按鈕,屏蔽了這個古老的訊息收集器陸續傳來的信息。他知道,接下來的信息將全部是「未知」。
哎!陸天在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個該死訊息收集器早就應該扔掉,竟然耗費了這麼長的時間才報出訊息,如此簡單也就罷了,還不準確。
笑話!這樣強壯的體型卻擁有如此敏捷的身法,而且能在自己全力偽裝的時候發現自己,實力只是二階?
雖然這些賞金獵人或者傭兵大多數時候都會刻意隱藏本身的實力,但是這個訊息收集器似乎錯的太離譜了。
單憑肉眼,陸天確定這個大漢至少和自己一樣,是一個三階戰士,加之剛才識破自己的偽裝,陸天又在實力這一欄自動為對方提高了一個等級。
於是,這次事件堅定了陸天在離開紅石營地尋找師父之前換一個訊息收集器的決心。
想到那位滿頭銀絲、不苟言笑的老頭,陸天的心傳來一陣微微的疼痛,視野也變得有些模糊。
那個自小照顧他,教授他生存技巧,做人道理,與他的情同父子的老人竟然忍心將剛滿十四歲的他獨自一人留在偏遠的紅石營地。即便已經過去三年了,那天晚上的一切陸天始終記憶猶新,老人說的每一句話都還在他的耳邊盤旋。
「天兒,我就要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能夠傳授給你的東西已經全部傳授給你了,現在的你也能夠獨立生存了。」
「師父,您打算去哪裡?讓天兒跟您一起去不成嗎?」
「哎!」老人重重地嘆了口氣,渾濁的雙眼中閃爍著深沉的光,他凝視著月亮升起的方向,沉聲說道,「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危險,我自己尚且不知道路在何方,哪裡能夠帶你這個孩子一起去冒險?」
「那……那天兒長大了,想師父了,要到哪裡去找師父呢?」少年微微有些哽咽,師父要丟下他,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個晴天霹靂。
「我走的時候會將要去的地方標註在地圖之上……」老人盯著少年的眼睛,彷彿能穿過他的**看透他的靈魂,「唔,我知道你這小傢伙心裡的算盤。休想!」
「師父……」被拆穿了心事,少年開始撒嬌。
「我不會立即給你的!」老人打斷了他,「我已經將它放在失落廢墟第二層,等到你的實力進入失落廢墟的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將要去的地方。」
「師父是要天兒努力練武,提高實力嗎?」
「對!不但要勤加練習,還要比其他人更為艱苦地錘鍊自己,必須不斷地提升力量,磨鍊意志。你身體內存在著未知的力量,但是經過這幾年的觀察,我認為它並不影響你修鍊我教授的心法,只是從今往後,你必須自己摸索,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成就。」
「師父,請放心,我一定艱苦鍛煉您教授我的劍術,努力磨練自己的意志。」
老人點點頭,愛憐地摸著少年的頭:「對了,除此之外,我還在那裡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禮物?」在少年的記憶中,師父除了日復一日地教授他生存和做人的知識,很少送給他什麼東西。
「對!真理之劍。我最心愛的武器,伴隨我大半生的時光,我決定把它贈送給你,作為你成人的禮物。我想,那個時候,你已經可以駕馭它了。」
「真理之劍……」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他已經知道就是印象中師父那柄從來沒有出過鞘的長劍。
一直以來,他就對這柄劍充滿了好奇,曾經試圖拔開他,不料用盡了全力,仍然無法撼動分毫。不料現在師父竟然告訴他,他將會成為寶劍的下一任主人。
沉吟一陣,少年又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我還要四年才能進入失落廢墟,然後找到您留下的東西,並拔開真理之劍?」
老人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已經算是回答了。
少年咬了咬嘴唇,四年的時光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那麼遙遠,於是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會更加努力,儘可能早地進入失落廢墟第二層,拿到老人留下的東西,並拔開真理之劍。
沉默片刻,少年又問道:「師父,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老人沒有回答,擠出一個笑容,但是少年看到了老人渾濁的眼中隱隱閃著淚光。他知道,師父離開的時間就在眼前。
少年下意識得緊緊拉住老人的胳膊,儘管他知道,老人決定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
然而,少年一刻也不想離開這個親如父親的老人,對於這個孤兒來說,眼前這位老人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也就是這天晚上,少年第一次喝了酒,並與老人一起睡在了屋外的院落,恍惚間,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老人的衣襟,唯恐一鬆手,就再也見不著這位慈祥的老人。
可是第二天,少年從宿醉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在自己的床上。
老人走了!
少年不想立即接受這個事實,焦急地跑到了師父的屋子中,可是,一切就如他料想的一樣,師父走了,他唯一的親人離他而去了。
或許是不想見到生離時候的淚水,或許是事情太過匆忙,師父唯一留下的只有他們全部的財產——一枚金卡。
少年沒有哭,他手中緊緊攥著這枚唯一的金卡,打旋的眼淚硬是讓他強行控制在眼眶之中。
不一會兒,少年笑了,臉上寫滿了堅定。他找到了一個與老人重逢的辦法,那就是趕緊鍛煉自己,提升力量的同時積攢足夠的資源,前往失落廢墟第二層拿到老人留下的東西,踏上尋找師父的道路。
就在這一天,這個十四歲的孩子突然之間長大了,由一個在師父的庇護下無憂無慮生活的孩子迅速的轉變成了一個男子漢,一個能夠憑藉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保護自己的男子漢……
吼!
一聲慘烈的嘶吼聲將陸天拉回了現實。
骨蜥……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聽到這聲嘶吼,陸天立即判斷出這是骨蜥慘叫的聲音,而且在方位上來看,聲音的主人正是他等待了七天七夜的那頭獵物。
慘叫連連,但是叫聲的位置不變,大概就在之前他布下陷阱的地方。小理陸天立即斷定這隻骨蜥是被自己設置的蛇網纏繞住了。
環視四周,發現最後一批血蟻已經遠去,方向正是骨蜥發出慘叫的地方……
一瞬間,陸天終於知道為什麼這個機甲戰士要如此費力得引誘血蟻,原來是為了將它們吸引到骨蜥的領地。
是想要坐山觀虎鬥,等二者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利嗎?
真是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得不說,剛才那個機甲戰士是一個相當出色,且敢於冒險的獵手,竟然想要憑一己之力敢下那些高級傭兵組織都不敢輕易嘗試的事情。
這是一個誘惑!
如果那個獵手是孤身一人,那麼他一定不可能將戰場打掃徹底,那麼那些血蟻……
這次狩獵,陸天可以說是失敗的,雖然獨自獵殺一頭成年骨蜥對於一個三階古劍士來說確實有些難,但是這不能成為借口,至少不能成為陸天的借口。
陸天身上,除了師父留下的那枚價值一千銀卡的金卡被作為紀念品被小心珍藏起來外,全部的財產還有兩百個銀卡,加上沙蜈的齶牙以及幾件普通變異生物身上的獵獲,應該能夠支持他在紅石營地半個月的用度。
可是要想再次到黃沙谷地來冒險,恐怕必須去兩三次位於紅石營地不遠處的死亡洞窟,獵殺一些諸如利齒蠑螈或者金環盤蛇之類的低級變異生物才能湊足需要的耗費。
更重要的是,沒能完成既定的計劃終歸是事實,對一個獵魔人而言,就這樣離開,終歸是不甘心的。
陸天從來都能正視失敗,正是這種生活的態度讓他飛速地進步,以不足十八歲的年齡成為紅石營地獵魔人中少有的獨行俠。但是,如果給他一次機會改變這個失敗結果,或者說把這種失敗降到最低,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棄。
原本按照原來的計劃,這次狩獵一旦成功,陸天就能湊足前往失落廢墟所需要的資金。如果運氣更好一點,恰巧遇到巴默老爹當值,那麼多出來的銀卡沒準兒還能夠換取一個最新型號的訊息收集器,他手上這個實在是該當廢品處理掉,也許可以換一杯劣質檸檬酒打發一段時間。
對於獵魔人來說,訊息收集器就等於是另一雙眼睛,是外出狩獵中不可或缺的輔助裝備,關鍵的時候,往往能提前發出預警,讓獵魔人保命。
略一沉吟,陸天向著來時的路飛奔而去,他不願錯過這次機會。
在荒野里狩獵,任何地方都充滿危險,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致命。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獵魔人,這一點陸天非常清楚。
尤其是現在他扮演的角色相當特殊,稍有不慎就會被別人當作想要分一杯羹的不速之客。
被一個四階的機甲戰士當作狩獵過程中的不速之客,絕不是陸天希望看到的。何況他甚至懷疑這個機甲戰士的實力早已超過了四階的水準。
現在,他只有等對方的狩獵計劃完全成功后,求得允許,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畢竟,就算對方只是一個四階的機甲戰士,且沒有攜帶機甲,其**的戰鬥力也是相當強悍的。否則,決不可能獨闖黃沙谷地,並招惹那些難纏的血蟻。
吼!
又是一聲刺破曠野的咆哮。
陸天不再猶豫,以最快的速度朝骨蜥的方向掠去。
半分鐘之後,陸天來到了自己曾經潛伏了七天的骨蜥洞口附近。
窸窸窣窣……
血蟻觸角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逐漸增大,同時伴隨著還有骨蜥憤怒的咆哮聲。
陸天謹慎的靠近,敏捷的如同一頭獵豹。
憑著對周圍地形的熟悉,陸天很快來到之前隱藏的山坡背後,小心地偽裝起來,同時收斂心神,封閉自己的氣息,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陸天之所以選定這裡作為隱蔽之所,一來是因為整整七天的時間,已經讓他對周圍的一切了如指掌,一旦出現意外,他都能藉助周圍的地理情況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確定周圍沒有任何危險之後,陸天緩慢探出頭來,朝不遠處設置蛇網陷阱的方向看去。
對於血蟻這種可怕的生物,陸天只能算是道聽途說。這東西本身的價值不高且充滿危險,在陸天這樣以狩獵為生的荒野獵魔人眼中顯得毫無吸引力,每一次遭遇,都往往是用最快的速度甩掉它們。
這次,陸天才算是親眼見識了血蟻獵食的恐怖景象。
只見整個地面都被成千上萬的血蟻大軍掩蓋,儼然一片紅色的海洋,熙熙攘攘的血蟻如同一股洪流,瘋狂地向骨蜥涌過去,在地面上摩擦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
血蟻的行動如此迅速,很快將這個龐然大物里三層外三層得裹住。堅硬的雙顎啃食骨蜥骨骼時候發出那種類似金屬切割硬物的聲音,清晰,刺耳。
身高一米多,體長近三米的骨蜥沒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全身被血蟻大軍掩埋了起來,彷彿身上懸挂著一層火紅色的鎧甲。
吼!
骨蜥突然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震天怒吼,刺破寂寥的夜空,傳遍整個曠野。
伴隨著劇烈的震顫,骨蜥後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脹,上面的血蟻立即唰唰往下掉,露出了血蟻啃噬下變得殘破的肌肉,以及森森的白骨,原本汩汩的鮮血彷彿一瞬間凝固了,竟然不再從傷口處冒出來。
骨蜥完全無視身上的傷口,長而堅硬的舌頭頻頻射出,附著在它身體上的血蟻立即被卷個正著,隨著舌頭縮回,被吞入口中。
咔嚓!咔嚓……
是牙齒咀嚼硬物的聲音。
原本被當成獵物的骨蜥竟然開始美美的享受起這頓豐盛的血蟻大餐!
論戰鬥力,骨蜥絕對佔據上風。不過,這僅僅是就個體而言。當面對成千上萬的血蟻,這頭骨蜥似乎就勢單力薄了。
然而,在荒野里,有很多事情很難用常理推論。
這些兇惡的血蟻竟然是骨蜥最為可口的食物,面對密密麻麻的血蟻,骨蜥根本沒有任何退縮,懼怕的樣子,相反,這個龐然大物竟然像是掉入了食物的海洋中。
不過,那個機甲戰士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用骨蜥身上的氣味挑釁血蟻,完全激怒它們,迫使血蟻大軍主動出擊,否則,按照血蟻的習性,根本不可能長途跋涉幾公里,與這頭骨蜥遭遇。
吱吱吱!
血蟻群中冒出了一個比普通工蟻整整大了一倍,長達四十厘米的個體。
巨型兵蟻!
陸天一眼便認出了這隻血蟻大軍中的龐然大物。
根據生物學家們的研究,血蟻系巨型無翅白蟻的變種,是一種社會性相當強的群居生物。工蟻負責食物,建築家園,是血蟻群中數量最大的部分,幾乎佔據總數的百分之九十;兵蟻負責保護家園,對外作戰。
而這種巨型兵蟻,智慧要比前兩種要高,作為兵蟻的首領,是血蟻世界中僅次於蟻后的存在。它的出現,意味著這將是一場生死之戰。
這隻巨型兵蟻一出現,整個血蟻群變得更加瘋狂起來。
雖然骨蜥以血蟻為食,而且是血蟻在這片地區唯一的天敵,但是面對骨蜥這樣的龐然大物,血蟻群毫不畏懼。
如果說血蟻先前的攻擊像是迅猛的潮水,那麼現在的攻擊簡直可以用可怕的海嘯來形容。
在這隻巨型兵蟻的指揮下,血蟻群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有目的性。即使骨蜥的舌頭吞吐的頻率越來越快,成為骨蜥美餐的血蟻越來越多,但是蟻群根本不在意,前仆後繼,瘋狂地用大齶撕咬著骨蜥的血肉,發出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
隨著血蟻大軍的猛烈攻擊,骨蜥變得有些焦躁不安,發出聲聲低沉的吼叫。它身上的腐肉不斷掉落,不少血蟻試圖沿著撕開的血肉的縫隙鑽入骨蜥的內部。
無論什麼生物,外表再如何堅硬,它的內部永遠都是脆弱的,骨蜥顯然也不例外。
嗷!
又是一聲痛苦的咆哮。暴怒的骨蜥故技重施,一雙大腳再次狠狠的轟擊地面,企圖將身上的血蟻震掉。可惜,這次震顫收效甚微,血蟻的雙顎如同鉗子死死地咬住骨蜥的骨頭,毫不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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