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不能承擔之重

「不是哦。不是錯覺。」有誰抱住塔納的脖子，在他耳邊用略顯睏倦的聲音輕語。

塔納愣了愣神，隨後看到繞過自己肩膀的白皙手臂，很熟悉，就連這個動作本身也讓他覺得熟悉。所以頓了那麼一秒后他便反應過來到底是誰。走到這裡的本來就只有他和愛麗絲而已，這種語氣，還有行動，錯不了。

「愛莉？」塔納沒有回頭，雖然用的是疑問語氣，但沒有懷疑。

「十二點的鐘敲響時，灰姑娘便會陷入沉睡，只有再次敲醒時，她才會醒來。親愛的王子啊，你身在何方？是否有好好在想我？」愛莉輕聲唱道，微微低下頭，額頭枕在手上，「好久不見，塔納。有好好想我嗎？」

「我們天天都見得到吧。」塔納無奈地道，「還有，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哪一句？」愛莉笑了笑，意有所指。

塔納陷入沉思，隨後按住愛莉在自己胸前劃過的手，道：「剛剛那句。」雖然他本來不是想問這個的。

「哼哼，不告訴你。猜出來就告訴你。」愛莉放開了謝協，伸了個懶腰，「睡得好舒服。」

「已經過去五天了嗎？」塔納倒是想起了之前愛莉說的話。

「也不能這麼說……其實準確來說，應該是四到六天，這個時間可以由我自己來定。畢竟從第一天開始算是五天，第二天開始算而已可以是五天，而且十二點到底算是昨天還是今天呢。」愛莉點著下巴，露出了平時愛麗絲不會有的笑容。兩人明明是同一個人，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文字遊戲啊……」塔納能理解愛莉的話。「五天」這個時間對愛莉來說是絕對的規矩，但在規矩下還有很多漏洞，特別是當解釋權在手上的時候，怎麼解釋都行。

「恩，大概就是這樣吧。其實我也要遵守規矩啊，在規矩的範圍內盡量幫助你就是我的責任了。不過這次不是五天的原因。」愛莉搖搖頭，沒有賣關子，「前面就是『迷宮』了。」

塔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想起剛剛的路，還有這種即視感，便猛地清晰了愛莉想表達的意思：「你是說這裡是通往下一層的通道？」

「正解。」愛莉笑了笑，手輕輕按在門上，從上而下，門上那漆黑的花紋也隨著她的動作而發生變化，一開始散亂無章的花紋逐漸開始聚攏，最後匯合成一個波紋樣的形狀，從大門中心的空洞擴散出去。

「這是要往空洞里放什麼嗎？」塔納忍不住道。

「少了核心的話好像打不開呢……看來的確是這樣的設定了。應該是要往裡面塞什麼吧。」愛莉抽回手，表示無能為力。

「要放什麼？」塔納敲了敲石門，手有點痛，回頭問。

「不知道啊。」愛莉聳了聳肩，「我又不是萬能的，我只是能幫你打開這些門而已，但先決條件只能由你去找了。還有，你不介意的吧？」

「介意什麼？」塔納歪了歪頭。

「她的願望啊……雖然我沒法做很多，但這種事還是可以的。」愛莉說著意義不明的話，微微低下頭，翻開手裡的書，低聲念出咒語。藍光閃爍后，那小塔納布偶再次出現，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最後落到愛莉的肩上坐好。

塔納臉一黑，終於知道愛莉問的「不介意」是什麼。不過既然愛莉都召喚出來了，也沒有再塞回去的說法，只能當做沒看到了。

「別這樣啊，我也不是因為有趣才這麼做的……雖然的確挺有趣的。」愛莉手指輕輕點在小塔納的臉上，只是那面無表情的臉沒有多少變化，她便收回了手，「如你所見，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不夠吧。」

塔納默默地看著愛莉和她肩上的小塔納，沒說什麼，等著下文。

「你的冒險會越來越精彩，也會越發艱難。如果她一直都受你的庇佑的話，就沒法一直跟著你走下去了。所以我要幫她。你知道『經驗值』嗎？」愛莉突然提起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大概吧。」塔納點了點頭。

「現在『塔納』剛剛被製作出來，相當於初生階段，只有一級。如果一直放在書里的話就沒法得到成長，如果放出來的話只要給些時間，它自己就會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愛莉合上書道。

「包括裝備？」

「裝備也只是為了增強戰鬥力而已，只要有『技能』就可以了，像是遊戲，最終目的也只是為了打敗敵人通關而已，用什麼方式並不重要，哪怕是取巧也是一樣的。結果往往比過程重要。」愛莉搖搖頭，接著道：「愛麗絲對這本書幾乎一無所知，到底該怎麼做也不清楚。她只是許下了願望。」

「她許了什麼樣的願望？」塔納有些好奇。

「想聽么？」愛莉微微歪頭。

塔納沒有回答，反而是開始往回走。愛莉聳了聳肩，跟上塔納的腳步，沒有打擾他。兩人就這麼走，沿著來的路一路走回到來時的大廳里。

「說起來，浮石和沉石到底在哪裡？」塔納往四周看了看，沒有再提起之前的話題。

「在那裡，祭壇下面。」愛莉一隻手抱著書，手指向房間中央的祭壇，「浮石和沉石綁在一起，在下面的時候會是浮石向上，上來之後會有一半的浮石翻過去變成沉石。只要再敲一下就能下去了。」

塔納沒問愛莉是怎麼知道的，走到祭壇前微微彎下腰，看到地板下有磚塊樣的石頭連成一片，石頭的一半是黑色，另一半是白色。塔納試著撬下來一塊，用了些力才成功。撬下來后才發現，這塊石頭黑白中間有一道細微的縫隙，輕輕一掰便直接裂成了黑色和白色兩塊，一股奇異的感覺分別從兩隻手中傳過來。

塔納把黑色的石頭放一邊，握緊手裡的白色石頭，猛然覺得身體輕了許多。輕輕一躍，甚至沒用完美一擊的效果都輕易地跳到了半空中，連落地也慢了許多。落地后跺腳，衝刺出去好遠一段距離。這應該就是浮石了，那黑色的就應該沉石。

沉石的效果出乎了塔納的意料。握緊后，不是難跳起來那麼簡單，反而是完全跳不起來了，腳哪怕離地一點都似乎有許多人拉著他的腳往下扯。把沉石放下后這種感覺便消失了，但重新撿起來哪怕沒有握緊，那種感覺又回到了身上。這個應該是激活式的，激活一次就能保持效果好一陣子。

看塔納玩夠了，愛莉才把兩塊石頭都拿了過來，然後一起塞進書里，道：「好了，這就準備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不太夠，但還是先做出來吧。交給愛麗絲肯定會弄得一塌糊塗。有了武器『塔納』就能打得過塔納了。」

塔納抽了抽嘴角，說：「我看你是欠打了。」

「你捨不得打我的。」愛莉笑嘻嘻地道。她翻開書，突然放開手，魔導書懸浮在半空。雙手在空中劃過，畫出一條條藍色的光線，口中的咒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昂有力，彷彿在頌唱奉予神的讚歌。一個巨大的光陣在愛莉手中逐漸成型，緩緩旋轉起來。

一直坐在愛莉肩上無動於衷的小塔納突然有了反應，緩緩漂浮起來，飛向那個碩大的光陣，最後停在光陣的中心。光陣逐漸縮小，最後完全融入到小塔納身體里，最後完全消失不見。而小塔納也緩緩落下，最後落到愛莉手心，陷入沉睡。第一次有了些許人性化的表情。

「這就算完了嗎？」塔納有些好奇地問。

「恩，因為少了幾樣材料，所以構造上要多花些時間才行了。」愛莉點頭道。

「所以武器是什麼？」塔納繼續問。

「短刀，配合上取自你的兩個天賦，用來戰鬥已經足夠了。就算打壞了，有材料就能馬上修好，沒材料的話也可以等自我修復。」愛莉說。

「那回去吧，既然已經找到了。」塔納說。

愛莉看著塔納，看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很自然地抱住了塔納的手：「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