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造反
該來的總會來的,人說這就是命數。
之前皇上不信,雲瑾之不信,侯爺也不相信,尉遲裕更加是不相信的。
但是他們都還是沒有想到,尉遲稷真的反了。
如妃拿著手上的念珠,心裡想的不知道是大勢已去,還是真的能夠成功,成王敗寇,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外面都是兵戎相接的聲音,尉遲稷派人過來接如妃走,如妃卻拒絕了,走又能夠如何呢?若是尉遲稷成功了,這宮裡自然是沒有人有能耐能夠動彈自己了,若是尉遲稷失敗了,就是走到哪裡都免不了被誅殺的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只有這天下是他們的了,他們才能夠真正的安心,但是現在明顯不是的。
所以如妃願意等,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選擇,她只能夠選擇賭,或者是選擇妥協,顯然妥協是她不能夠接受的,所以寧可冒著風險賭一把。
可惜老天爺都沒能夠幫著這一家人,想來他們也算是氣數盡了。
如妃被皇上叫去養心殿的時候,實際上就知道大勢已去了,她站起身來的時候便是腿腳一軟,身邊的小太監上前扶著她,她問:「皇上今日有沒有用膳啊。」
小太監答:「沒有。」
如妃哦了一聲,便想著,怕是這一頓飯也吃不消停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她反倒是想不起自己的寶貝兒子來了,想的都是自己的丈夫,說來也是奇怪的,他們成親二十幾年,或者是,她給人家做妾做了二十幾年,今天卻是她最關心他的時候。
也是好笑。
她不是沒有喜歡過他的。就算是他從來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就算是她從來都知道自己也不是最出色,她以為自己已經死心了,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但是那又能夠怎樣呢?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要是能夠回去,想來她是不會走這麼一條路的。
但是一切都晚了。
尉遲稷跪在皇上的面前,始終都沒有低頭。
尉遲裕在一旁看著,今天是他親手把尉遲稷押到這裡來的,他知曉他要動彈,想了個法子把他給拿了,他贏了,大獲全勝,但是卻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和頤公主也在一旁,眼淚掛著眼圈,也不知道是在為了自己今天差點被殺掉哭泣,還是為了別的什麼,總之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就是了。
皇上看著殿下跪著的這個不孝子,他似乎啊一點都沒有什麼悔改之心,而皇上也是一臉的麻木,待到心如死灰的如妃過來,這一家人才算是團聚了。
如妃笑了。她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笑的這麼開心。
皇上看著她不說話,尉遲裕低頭,只有和頤公主看了她半天,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娘娘不要再惹父皇生氣了。」
她還叫她娘娘,還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哪怕是她之前曾經想盡辦法要害死她,但是她心裡卻從來沒有在意過,想來她們之間,之前一直是美麗的誤會,現在卻也已經成真了吧,就算是虛情假意,和頤公主還是不能夠忘懷。
「你知道錯了沒有?」皇上開口道,語氣很是冷漠,但是面上的表情倒是有些鬆動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然而尉遲稷卻一點面子都不肯給的:「成王敗寇。」
皇上只好不說話,尉遲裕看著尉遲稷,也不說話,但是他心裡卻是希望尉遲稷認錯的。他想起他們還小的時候,想要爬樹去摘一朵杏花,那個時候尉遲稷的身體不是很好,但是尉遲裕確實很靈巧的。
尉遲裕便主動提議要拖著他上去,於是便是尉遲稷踩著尉遲裕側肩膀上去了,摘到了杏花,尉遲稷笑得很開心。
尉遲裕現在都忘不了那個時候弟弟的笑容,但是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樣了呢?
是因為這麼多年他變了,還是尉遲稷也變了,又或者是父皇的那個位置讓他們都變了?
還是說,從杏花被打落到地上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尉遲裕閉上了眼睛已經是不忍心再看了。
「這個位置。」皇上站了起來,走到尉遲稷的面前,拽著他的衣襟,「就這麼好么?你看看,它就那麼好么?值得你連父親。兄弟,姐妹,還有你的親娘都搭進去?」
尉遲稷看著皇上的表情,他的父皇,那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不肯施捨給自己一個眼神的男子,此時已經徹底的失控了,痛心疾首。
這是他第一次在皇上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還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他。
真好。
尉遲稷想著,原來自己有一天也會被父皇這麼關心啊。
「認錯。」皇上說道,對著自己這個兒子說道。他猛然想起自己對於這個兒子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大皇子雖說母妃的地位低下,但是因為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多加關心的,尉遲裕又是因為是貴妃生的,從小便是聽他最器重的皇子。
和頤自然是不用說的,他也是從小寶貝到大的。
唯獨這個兒子,他是從來都沒有什麼記憶的,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大的,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很優秀,不知道他變得什麼時候很善解人意,就只覺他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他從來都是不聲不響的,想來若是自己能夠對他多點關心,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認錯吧,不是為了證明我是對的。而是你認錯了,我就有理由原諒你了。
尉遲稷何嘗不知道自己父親想的是什麼,但是他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睛,如果人生唯一一次,他可以任性,那便是這次吧。以前的十幾年的人生里,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任性的快感,因為不知道父親和母親會不會原諒,但是現在他不在意了,他只要自己能夠原諒自己就好了。
「兒子不知道錯在哪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尉遲稷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