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於是曹覺就順著這條線索查了下去,沒想到竟發現了王家的這等野心。,
之前為了自保,他不得不依附周家,可他一直知道即便周家是自己的母家,也僅僅是想把他變成一個傀儡,他永遠記得自己母親在宮裡的生活,那種悲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幾乎貫穿了自己的整個童年,對自己的女兒都如此冷漠的人家如何會真心對待她的孩子,如若不是曹雲歿於馬王坡,他們便是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吧!
所以這麼多年來,曹覺都小心翼翼,一邊小心應付著周家,一邊暗自尋找機會,終於,這個機會擺到了眼前,所以此時,便是神仙擋道,他也只有遇神殺神了。
像是對曹覺的心思瞭然於胸,李雲舒繼續自顧自道:「六皇子果然是心思細膩,如此一來,周家,王家,甚至是九皇子都被你算計其中,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是一步好棋。」
「聽不懂李大人在說什麼!」即便心思被猜中,曹覺仍舊是面不改色:「今晚事多,我們也要快些才是。」
「也好。」李雲舒不置可否,但也加快了腳步,此時昭陽殿的輪廓已經隱隱可見,曹覺看著前方,眼中露出一絲熱切。
曹厲一直沉默地跟在最後面,如同一個局外人,他看著前方眾人的背影,沒有任何錶情。
此時,幾人已到了羲和帝的寢殿外,暖黃的燭光透過門帘的一角斜斜地灑在白玉鋪成的地板上,曹覺突然就覺得淚意湧上,他的父親就在光的另一端。
「皇上,我們到了。」周內侍隔著門帘稟報,殿內似乎過於安靜,他有些隱隱的不安。
好在很快便有人掀開門帘,這是一雙顯著區別於內侍的華美靴子,鞋子側面銀線織就的家族徽章反射出一點微光時,眾人的心都忍不住動了一下。
「王大人。」周內侍朝來人點了一下頭便側身進了門去,餘下眾人雖是滿腹心事,但也跟了進去。
殿內的燭光透著一股難得的安寧,雖已清理乾淨,可空氣中仍舊瀰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羲和帝筆直地躺在床榻之上,已是出氣多於進氣。
「父皇。」曹厲同曹覺下意識地朝塌邊走去,待發現床邊的一位陌生老者又雙雙止住了腳步。
「叔父。」剛才為眾人開門的正是王家如今的當家人王禮允,他出現在這裡已是奇怪之極,可他叫這個老者叔父,就更讓人迷惑了。
其實這個老者從眾人進來就一直就坐在羲和帝身邊,但偏偏極度沒有存在感,以至於到了羲和帝身邊才似忽然發現了他。
王禮允已是60出頭的人,這個老者更是一副龍鍾之態。可此時並沒有人敢輕視於他,他微微抬起渾濁的雙眼,看過眼前之人的神情猶如最後的審判。
「這位便是徐州的王老太爺吧!沒想到您還親自過來,真是辛苦了。」李雲舒倒還比較從容,他朝著老者行了一個禮便退到了門邊,雖說言語中有著意外,但神情動作卻沒什麼波動。
這位王老太爺似是笑了一下,可他面龐太過滄桑,也僅僅是個意向而已,他朝王允禮看了一眼,微嘆息一聲,聲音蒼老的如古寺的暮鼓:「家門不幸,讓李大人見笑了。先帝有令,便是已經入土,老頭子也得從棺材里爬出來的。」
再朝王老太爺一拜,李雲舒便不再說話,而曹覺此時已經捏緊了拳頭,事已至此,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已經是被算計了。
看著奄奄一息的羲和帝,再看著剛剛還意氣風發的曹覺,周內侍心中終究有些不忍,他朝李雲舒拜了一拜,道:「李大人天縱奇才,周某愚鈍,還望賜教。」
曹厲亦是望著李雲舒,自始至終,他都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可此時,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感覺自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任人拿捏。
「其實,」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李雲舒也不推諉,只見他有些複雜望了一眼羲和帝,才接著道:「要說謀略,卻是陛下更甚一籌了。」
「六皇子只知王家佔了鐵礦,卻不想以宣州鐵礦的品質如何造的出這弓箭之王的巨弩?且以如今的局勢那些龐然大物又怎能這樣輕易的運抵皇城?」
「這便是你做的局?」曹覺的指甲已經嵌入肉中卻一點感覺不到疼痛:「這一切這般順利,我早該想到的。」
「何止是你,周林那般老謀深算,難道他會想不到?只是……」言語間,李雲舒再次看了一眼羲和帝,可他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旁若無人的安靜:「有人逼得你們不得不孤注一擲罷了。」
「父皇。」順著李雲舒的視線,曹覺喃喃道。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父皇,明明像是聲音大一點都要承受不住,卻偏又堅硬地似刀槍不入。
「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何會此時病下,又為何偏偏要詔我這個數次違逆他的人來託孤?這一切不過是要讓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慌亂罷了,讓敵人自亂陣腳自然就可以攻其不備了。」
「那父皇的病?」李雲舒還未言畢,曹厲和曹覺便異口同聲道,言中的期盼之意如此明顯,徐內侍忍不住紅了眼:「皇上的病也是真的,宮中上下耳目眾多,豈是可以矇混過關的?皇上月前換了一味關鍵的藥引,不然再撐半年應是可以的。」
「這……」像是失了所有力氣,曹覺突然就跪倒在了地上,他抬頭望向羲和帝緊閉的雙眼,全是疑惑:「這周家何德何能,值得父皇以命相抗?」
不同於曹覺的頹然,曹厲卻是死死地盯著李雲舒,他腦中閃過他們之間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原來他果是他的木偶。
「要說謀略,李大人真是過謙了。」握緊手中的佩劍,曹厲突然一步步走向李雲舒,周內侍見狀立即想要擋在他前面,可李雲舒卻輕輕地推開了他,反而是朝著王老太爺笑著道:「這便是九皇子,那個掌握合金之術的聽風望雨樓便是他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