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危局

于山這副姿態讓艙內眾人俱是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心中別提有多麼彆扭，有那惱羞成怒的更是直接用手中的刀指著于山的鼻子罵道「小雜種，認真看清爺爺的面目，省的黃泉路上做一個糊塗鬼，」

于山只是古井無波的看了那漢子一眼后便不在搭理對方，那漢子本以為于山受此侮辱會惱羞成怒動手打他，然後他便能光明正大的出手教訓一下於山，可誰承想于山不但沒打他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說，就這樣將他直接無視了，這算什麼？是將他當做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嗎？想到這裡，大漢的一張臉就如川劇里的變臉般忽青忽白，最後更是如蒸籠里的大閘蟹般紅的似欲滴血。

「呼呼呼……」只聽他嘴中喘著粗氣，雙目張開如寺廟裡的怒目金剛般猙獰，口中大喝一聲「小雜種，看爺爺我不活劈了你」大喝的同時舉起手中的鬼頭大刀便劈向于山的腦門，鬼頭刀與空氣摩擦發出「嗤嗤」的聲響，這一刀要是劈中哪怕是鋼筋鐵骨也要留下一個豁口，而血肉之軀只怕是立馬便會變做兩段。

「程老三，你個混球，你要幹什麼？你現在殺了他，一會大人出來還不活撕了你，」其他人見此情形俱是臉色一變，急忙上前有拉胳膊的、有抱腰的、有搶刀的，總之是阻住了程老三逞凶，程老三被眾人拉開，一雙銅鈴大眼死死瞪著于山，口中則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小雜種，你還記不記得齊恆？你殺了我大哥，老子曾發過誓，此生誓會為他報仇雪恨，」

于山神情冷淡的瞥了一眼程三，口中隨意的道「好，我等著你來報仇」既然解釋不通，于山索性不在解釋，坦然承認了自己殺人兇手的身份。

「果然是你殺了齊大哥，狗賊，我咒你不得好死」程三目眥欲裂。

「我錯過了什麼？」這時已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荀如海從屏風後走出，一臉探尋的望向眾人。

「大人，齊大哥死的好慘，您要為齊大哥報仇啊！」程三撇開左右，上前跪在荀如海腳下聲淚俱下的懇求道。

荀如海眉頭微皺，目光平靜的看向于山，出聲問道「他們說是你殺了齊恆，你怎麼說？」

于山嘴角微勾，似不屑又似嘲諷的道「他們說是那便是吧，」

「很好，」荀如海點了點頭道「那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要見黃越」于山的目光緊緊盯著荀如海的眼睛，語氣堅定的道。

「把那姓黃的小子帶上來，」荀如海吩咐道，然後低頭看向腳邊的程三，語氣平淡的道「我不喜歡別人脅迫我，所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完再也不看程三一眼徑直從其身旁走過。

「大人，屬下絕沒有那個意思，屬下……」程三臉色蒼白，驚慌不安的解釋道，可不等程三說完荀如海那不容置疑的聲音便再次傳來「好了，你先退到一旁。」程三聞言立馬如受驚的兔子般爬起，惶惶不安的退下。

「於兄？」這時艙外進來三人，于山抬眼看去，中間那人不是黃越又是何人，于山看到黃越，黃越自然也是看到了于山，先是驚喜的向前沖了一步，然後猛然想到所處環境，立馬變色道「於兄，你……」可話到嘴邊「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最終只能一臉頹廢和悔恨的嘆息道「是我連累了你啊！」

于山神情關切的看著黃越，出聲問道「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黃越一臉頹然的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一個誘餌，獵物沒上勾之前他們怎麼可能讓我有事，」

「好了，現在你人也見到了，是否可以交出那件東西了，」荀如海頗為不耐的道。

「你想要的無非是我手中的那件東西，現在我在這裡，你把他放走，這件事從始至終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于山指了指黃越，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荀如海道。

荀如海聞言眉頭又是忍不住一皺，語氣轉冷的道「你在脅迫我？」

于山絲毫不懼的道「如果你認為這是脅迫，那麼這便是脅迫。」

「哼！」荀如海冷哼一聲，眼神幽幽的盯著于山道「我說過我從不接受別人的脅迫，」

于山伸手入懷取出武典，語氣一如既往的堅定「那是因為籌碼不夠，如果我以這個東西作為籌碼呢？」

「呼」于山始一取出武典，荀如海面色便是巨變，眼神灼灼的盯著于山手中的武典，就好似於山手中捧著一名絕世美女，腳下更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探出便欲接過武典，于山退後一步拉開與荀如海之間的距離，收起武典，目光平靜的望著一臉失態的荀如海道「現在是否能夠放人？」

荀如海自知失態，雙手無意識的背於身後，沉吟了一下，問道「把他放了，萬一你用假貨來糊弄我我我該如何？」

于山道「他走我留，我想我留下的價值應該比他留下的價值更大吧，」似乎是怕荀如海不放人，于山再次開口道「如果你不放他走，那麼我寧可把這東西毀了也不留給你」說完再次取出武典，兩手扯住綢絹兩端作勢欲撕。

「停，不要撕，我答應放人」于山這突然的舉動可是嚇壞了荀如海，心知一個不好於山真敢魚死網破，於是急忙答應道。

于山聞言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表露絲毫，將目光移向黃越，言簡意賅的道「快走，」

「我走了你怎麼辦？」黃越一臉擔憂的看著于山道，于山強做鎮定的道「只有你走了我才能放手一拼，你在這裡只會成為我的累贅，那樣咱們兩個一個都走不了，」

這個道理黃越又如何不明白，可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於山一個人該如何破此局，眼前之局已是一目了然，選擇走的人自然可以活下去，而留下的人必定是十死無生，于山將生路給了黃越，黃越又豈能不顧于山的死活，就在黃越要選擇和于山同生共死之時，于山沉聲問道「不管你做什麼選擇，但請你在做選擇之前想想你的妹妹，如果你死了她該怎麼辦？」

這句話就如平地一聲炸雷般在黃越腦海中響起，本來視死如歸的黃越突然面色大變，黃奕可以說是他全身唯一一跟軟肋，他可以不為自己想但他卻不能不為黃奕想，一邊是相依為命的妹妹，一邊是將生路留給他的好朋友，黃越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不管選哪一個，餘生他恐怕都要活在愧疚和悔恨當中，就在黃越左右為難之際，于山出聲道「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脫身，」

這句話就如來自天堂的福音般回蕩在黃越耳邊，黃越一臉祈盼的盯著于山的眼睛問道「真的？你沒騙我，」

于山自信的點了點頭道「我騙你幹嘛？」

于山的話打破了黃越心中的最後一絲顧慮，黃越一掃先前的猶豫不決，神情堅定的道「好，我走，」說到這裡他緊緊盯著于山的眼睛，語氣兇惡的道「我等你活著回來，如果你騙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說完深深地凝視了一眼于山，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即走，沒有人看到，在黃越走出船艙的那一刻他的雙眼已被洶湧的淚水覆蓋。

「不得不說，我現在反倒有點佩服你了，這個世間能如你這般待朋友以誠的人以不多了，」荀如海突然出聲感嘆道，于山收攏心思，現在才是最危急的時候，任何一個不慎都會使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為了給黃越爭取逃離碼頭的時間，于山一臉不解的看向荀如海，問道「能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知道這件東西在我手裡的嗎？」

荀如海深深的望了一眼于山，不知為何被荀如海那深邃的眼睛望了一眼，于山竟有種被其看穿了的錯覺，好似他心中所有的秘密都一覽無餘的暴露在那雙眼睛之下，還好荀如海適時將目光移開才令于山緊繃的身心得以舒緩。

「我們自有渠道獲知這一切，」荀如海語氣優然的道，說完他一臉火熱的盯著于山手中的武典，語氣急切的道「現在能把你手中的東西交給我了吧，」

于山問道「東西交給你之前我能不能問個問題，」荀如海聞言眉頭一皺，顯然他的心中已是不耐到了極點，但想到馬上就能得到武典，他終是強忍住心中的不耐，點頭道「你問吧，但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個要求」

于山不置可否的道「我把武典給你，你會如何處置我？」

聞聽此言，程三立馬滿臉希冀的看向荀如海，荀如海不動聲色的道「你殺了齊恆和陳舵主，如何處置你我說了不算，」

于山不解的道「什麼意思？」荀如海答道「一切都得由總舵主決定，」似乎是為了安撫于山，荀如海立馬又道「不過念在你交出武典的功勞上，我會替你在總舵主那裡求情的，」

于山略顯失望的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交出武典，依然會有喪命的危險嘍？」

于山這副神情讓荀如海有種不安的感覺，但如果讓他說感覺的由來他卻又是說不出來，強制壓下心中那種不安之感，荀如海言語迫切的道「快，你快把武典給我，」

于山在荀如海愕然的目光中收起武典，語氣歉意的道「不好意思，這個東西已經有主了，沒經過它的主人的同意，我沒法把它交給你」

愕然，不可置信，憤怒，這便是荀如海此時的心路歷程，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小子居然會給自己來這麼一出，而他從始至終就如一個傻瓜般被對方玩的團團轉，多少年了，他都未曾遭到如今日這般的羞辱，一瞬間他胸腔中的怒火便以燎原之勢襲遍全身。

「豎子該死！」多少年他都未曾如今日這般憤怒，此時他心中唯一的一個念頭便是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他心中這樣想手上也便如此做，只見他只是向前邁出了一步，可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這一步卻生生跨越了兩丈之遙，以至於當荀如海出現在於山面前時，于山一臉活見鬼的神情，荀如海面上冷笑連連，隨手一掌便拍向于山的心口。

雖然心中已萬分警惕荀如海，可當真正與荀如海對上時于山仍有種心驚肉跳之感，他不得不承認是他低估了荀如海的實力，此時已容不得他做自我反思，面對荀如海那隨意的一掌，于山卻絲毫不敢小覷，他腳下一蹬身體直直向後掠去，見他退避，荀如海不屑一笑，手掌依然直直向前拍去，按常理來說荀如海身前空無一人，他這一掌拍下去必然會做無用功，可世間反常之事歷來不絕，就比如眼前，前一秒于山與荀如海之間的距離還有四五米，下一秒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已是不足一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世間會有如此詭異之事。

于山目光駭然的望著那漸漸逼近的手掌，直到後背抵到牆壁才驚醒過來，頃刻間他已是退到了牆邊，可以說是已經退無可退了，硬接荀如海一掌，于山自是不敢，繼續後退已是無路讓他選擇，此時他真可謂是到了絕境，荀如海冷笑一聲道「看你還能退到哪裡去，」

「呼」于山深吸一口氣，身體原地一轉由背對牆壁改為面對牆壁，轉身的瞬間右腳踏向牆壁，右腳始一與牆壁接觸立馬邁出左腳，然後便在荀如海驚愕的目光中於山的身體與地面保持九十度垂直向他的頭頂的方向行去，當于山的身體快要撞到船頂時他又是原地一個後空翻動作瀟洒飄逸的落在了荀如海身後。

「嘭」荀如海勢在必得的一掌卻是落在了牆壁上，看似厚重實則薄弱的木質牆壁又怎能承受得了荀如海這一掌，肉掌始一與牆壁接觸便一穿而過，在牆壁上留下一個巴掌印。

這一切看似漫長實則不過是眨眼之間便已結束，眾人只看到荀如海舉掌拍向于山，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荀如海與于山已是換了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