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可不是嗎?不過這胭脂的顏色真好看,日後我若嫁人了,也要用這個顏色的胭脂。

人家娉婷是臉瘦,你的臉圓圓的,用這個顏色顯得臉大。

你才臉大呢!你看那對耳墜子多好看。

那是人家娉婷生得好看。

屋裡屋外七嘴八舌的,聲音又都不小,怕是通通被鏡子前的人聽了去,才會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

只是她一扭捏,子桂和汀蘭就不好動作了,便讓音歌去關窗戶。

音歌去關窗戶,窗外就一鬨而散,只是沒隔多久,窗戶又被推開,又塞了一堆腦袋進來,熱鬧得很。

子桂和汀蘭惱得很,孟雲卿卻覺得有意思得緊。

直到子桂和汀蘭都快哭了,抱怨道:「再鬧下去就趕不上吉時了。」

孟雲卿這才認真起來,「噓,都不許再亂子了。」

她轉身朝身後這麽道,屋裡屋外才都安靜了,娉婷也才坐的端正起來。

又過了良久,這邊進展良好,屋外不知誰喊了聲,「該放鞭炮了!」

窗台上圍著的那群丫鬟們就爭先恐後放鞭炮去了。

音歌笑了笑,「這就是還有半個時辰了。」

還有半個時辰新郎官就要來迎親了,娉婷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小茶算了算,「新郎官的家在七條街開外,眼下過來正好,應當是現在出門了。」

如此一說,聘婷更緊張了。

孟雲卿就笑道:「緊張做什麽,當是新郎官緊張才是。」

音歌也應聲打趣道:「可不是嗎?看咱們的新娘子有多美,一會兒沒準就丟了魂了。」

娉婷被打趣得簡直快羞死了,恨不得挖個洞鑽下去。

「哎呀,低頭做什麽,快抬頭。」子桂拍了拍她的肩膀,娉婷才又正襟危坐。

汀蘭左右看了又看,又調整了髮髻的位置,這才滿意笑道:「起身看看。」看看衣裳和首飾搭配得好不好。

娉婷照做,又按子桂說的輕輕轉了兩圈。

子桂掃過一眼,「這便好了,快去那邊坐好。」那邊指的是床榻。

衣裳和妝束都弄好,再給她蓋上紅蓋頭,就坐在床榻上等著迎親的隊伍了。

娉婷似是有些悶,想伸手去揭,子桂趕緊止住,「這可不能揭,要等新郎官揭的。」

屋內就跟著笑了起來。

孟雲卿早前就問過要不要幫娉婷備些吃食,怕她餓著,子桂說不用。平常人家成親,都是中午家的酒席,不必等到晚上就可以揭蓋頭了,孟雲卿便作罷。

「姑娘……」娉婷心中還是忐忑的,就喚她。

孟雲卿便在她身側坐下,「都要嫁人,怎麽還像個小姑娘似的?」

音歌和子桂、汀蘭笑作一片。

再隔稍許,有小廝來了屋外,「小姐,侯爺讓來問一聲,這邊好了嗎?新郎官要到了。」

「好了好了。」音歌應的。

小廝就跑去回段旻軒話了。

等到吉時前兩炷香時間,院內都能聽到嗩吶開奏的聲音,有些吵,卻喜慶得很,一聲一響都彷佛在說吉時到了。

娉婷攥緊了膝蓋上的裙衫,隱隱有些抽泣。

「哎喲,姑奶奶!」子桂反應過來,「這時候可不能哭。」馬上就到吉時了,再哭就沒法補妝了。

不料娉婷卻忽然哭得更凶了。

子桂和汀蘭趕緊揭開蓋頭,這臉上都哭得花花的,音歌看得是哭笑不得。

此時門外的鞭炮聲又起,有人吆喝一聲,「新郎官來了!」

「祖宗!」子桂都急了。

娉婷又哭得更大聲了。

孟雲卿扶了扶額,新郎官就在門外,這裡面還在補妝,這怕是她見過最惱人的婚禮了。

雞飛狗跳地將娉婷嫁了出去,晌午時,孟雲卿和段旻軒跟去了付鮑家,也吃了酒水。

參加宴席的,許多都是付鮑的兄弟和親戚,她同段旻軒在,旁人熱鬧不起來,便簡單吃了些酒,同付鮑的娘親說了幾句,兩人就離開了。

音歌和幾個丫鬟倒是留到很晚才回府,不過臨走前留了馬車給她們,所以孟雲卿也不擔心。

等音歌幾人回來,還同她眉飛色舞說起鬧洞房的事情來,有趣得很。

孟雲卿捂著肚子笑了許久。

她早前就同娉婷說過了,馬上是年節,她嫁過去後不著急回來,等正月初五後再說。

段旻軒也是這個意思,付鮑跟了他許久,新婚之喜,他想多給付鮑些假期,也當陪陪付鮑娘親了。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臘月二十七一過,年關就真的不遠了。

先前府中各處還只是張燈結綵,臘月二十八開始就陸續將燈籠都點燃,沿著侯府花園內走一遭,都是燈火通明,年關的氣氛更濃厚。

福伯帶著下人們準備各處的年貨,個個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孟雲卿只覺這裡的年關除了人少了些外,同定安侯府也沒有什麽不同。

娉婷不在,音歌和小茶就帶著丫鬟們開始包紅包。

大大小小都要準備些,正月里要用掉不少,還要討些好兆頭,所以光是紅包都得要包上兩日。

還有屋內的窗帘、床被都要準備換新了,新年新氣象,整個蕙蘭閣上上下下都忙碌得很。

到了臘月二十九,意來坊和碧芙院總算將改好的禮服和首飾送來。

孟雲卿試了試,子桂和汀蘭都鬆了口氣,這回還好,都不需要大改,小問題她們兩人都能用針線弄弄,如此一來,也能趕上大年初一的入宮朝拜了。

孟雲卿如獲大赦,等這塊心頭大石頭落地,竟然就到年三十了!

娉婷不在,小茶和音歌兩人起得很早,將蕙蘭閣內的大小事宜打理了一番。

等孟雲卿起來後,院中倒是井然有序。

用過早飯,段旻軒就來了蕙蘭閣,同她一道去忠孝居看老爺子。

孟雲卿看了看他,穿的都是她早前給他趕製的新衣,裡衣、中衣、外袍都是,她看著便覺得歡喜。

她做的時候,音歌和小茶都在一旁看著,段旻軒穿在身上,兩人自然也認了出來,便嘖嘖讚歎了幾聲,「姑娘這手藝,怕是與意來坊也差不了多少了。」

小茶才是驚奇地道:「也沒見小姐改過,怎麽大小這麽合適?」

聞言,孟雲卿的臉色就有些紅,她是對他身形熟得很啊。但眼下不能讓她們兩人再說下去了,便轉移話題道:「是去爺爺那裡嗎?我吃好了。」說罷,趕緊領了段旻軒出屋。

音歌就在身後取了披風和圍巾,連忙喊道:「姑娘,等等!」

她才不要等!

段旻軒見狀,只覺得好笑得很。

等到了忠孝居,許卿和已經在老爺子那裡了。

大過年的,兩人都換上了新衣。

孟老爺子穿了紅色,顯得神采奕奕,小鬼頭也穿了紅色,看著倒很有精神。

許卿和就道:「我從未穿過紅色的衣裳。」他還有些不習慣,只是老爺子非要他穿,他不好拒絕,只得乖乖穿上。

孟雲卿偷笑,「還是爺爺能治你。」

許卿和惱得很,「孟雲卿!」

孟雲卿拍了拍他的頭,輕聲道:「外甥,你得叫我一聲姨母。」

許卿和一聽就更惱了。

段旻軒就伸手將孟雲卿拎走,「大過年的,你逗人家做什麽?」

許卿和這才覺解氣了些,「你也有人能治。」

孟雲卿難得朝他吐了吐舌頭。

孟老爺子高興,今日先生也沒來書約院授課,幾人就陪著孟老爺子在忠孝居摸牌。

孟老爺子很少摸牌,但總說年關時候要摸一摸,來年運氣才會好。

許卿和哪裡肯信?

許卿和又不會玩,便同孟老爺子一組,孟雲卿則同段旻軒一道。

孟老爺子摸牌向來憑運氣,膽子又大,但凡牌好些就叫,也不算牌的,許卿和看得直皺眉頭,心道:這麽打下去,怕是連宣平侯府都要輸沒了。

不過孟老爺子樂意,輸了也笑嘻嘻的,還讓他也來摸。

許卿和不情願得很。

段旻軒和孟雲卿那頭就磨蹭了些,孟雲卿要出這張,段旻軒就說不妥。段旻軒要出另外一張,孟雲卿又說不要,急得對面的一老一小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你們倆還玩不玩啊?」孟老爺子不滿。

「這是打情罵俏。」許卿和一語道破。

孟老爺子就讚許地看他一眼,「說得是、說得是。」

摸了一上午的牌九,有時放水,有時認真,到了晌午,彼此輸贏都不大,還哄得老爺子很是高興。

孟雲卿心中感嘆,有人當時也是這麽哄外祖母的,當真有效的。

晌午飯簡單吃過,正餐要留給年夜飯的。

下午時,府中的下人都聚在一處,老爺子要給發紅包。

這是年年都有的儀式,由福伯主持。

宣平侯府是京中的世家貴族,老爺子平日待人和善,年關時又出手闊綽,整個侯府都充滿樂呵呵的笑聲,讓人覺得年關里氣氛大好。

宣平侯府以往過年就孟老爺子同段旻軒兩人,除去幾個跟隨多年的老人,如福伯等,旁人老爺子都不留他們在府中,讓他們到大年初三再回來。

而今年多了孟雲卿和許卿和,孟老爺子心中歡喜,年夜飯是揀著一大家子愛吃的菜做,準備了滿滿一大桌。

孟雲卿抽空去廚房看時才知曉,驚呼道:「這哪裡吃得完呀?」

福伯就道:「老侯爺今年高興,說年夜飯要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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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小嬌娘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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