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遺詔
回了府,柳昭和在房間里略坐了坐。
看到一旁伺候的竹湘,柳昭和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竹湘,你早知道我不是柳府小姐,而是賢親王的女兒,是不是?」
似乎只是確認心中的想法,她並沒有等竹湘的回應。
「你們都知道,所以師父才會派你在我身邊,而鳳棲山的所有人都稱我為大小姐,自稱屬下,甚至我只是寫信詢是否能講武功傳與他人之時,師父直接派人來幫我,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竹湘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柳昭和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想從前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
為什麼除了琴棋書畫,師父還會教她權謀和武術,甚至行軍布陣都有涉獵,這些原本都不是她一個被收留的大家小姐應該要做的事情。
而且,整個鳳棲山,除了蕭沐陽之外,就只有她一個弟子。
「蕭沐陽呢,他也一直都知道嗎?」
竹湘終於抬頭:「不,小姐,你千萬別誤會,蕭師兄並不知道這些,而且屬下也只知道,小姐你身份非同一般,並非柳府的小姐,而是我們鳳棲山所有人要效忠的主人,僅此而已。」
「效忠?」柳昭和重複著她的話。
以她對師父的了解,還有這些年師父的態度,她覺得,師父心中謹記賢親王的囑託,不想再讓她進京,可師父也希望,她能自己選擇要走的路。
師父心裡也是矛盾的,不然,下山前,師父不會留下那個匣子,那個原本要送與她做生辰禮的匣子。
「蕭沐陽真的不知道?」
竹湘肯定:「真的。」
柳昭和心裡有些疑惑,那蕭沐陽如今這般,又是為了什麼?是在怪她害死了她父親,還是他以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怪她隱瞞他?
柳昭和覺得,這兩種可能都沒有可能,蕭沐陽不會這樣。
而師父原本要送她的那個匣子里,究竟又裝著什麼呢?
柳昭和心裡隱隱有種猜測。
「叫上月見,備馬,我要回一趟鳳棲山,你留在府中,密切關注京中的情況,有什麼情況,儘快通知我。」
「是,小姐。」
帶著月見,柳昭和快馬加鞭的趕回鳳棲山,她要儘快見到師父。
所有不能從孫氏那裡知道的事情,所有被歲月掩蓋的過往,都將被鳳棲山的山風吹去風塵,露出最真實的面目。
一路闖過更加嚴密的陣法,柳昭和心情複雜的看著那些和她行禮問安的人,進了屋子,白劍飛和蕭寒正在等她。
「丫頭回來了!」
蕭寒很高興,依舊是大大咧咧的樣子。
柳昭和輕輕的笑了:「師父,蕭叔,我回來了。」
視線卻落在師父放在桌子上的手上,他的手下,放著當初要送給她的那個匣子。
白劍飛摸著匣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她的眼睛,眼神複雜:「你都知道了。」
柳昭和點頭:「知道了,但不是全部,所以我回來,還請師父解惑。」
白劍飛側首看著手中的匣子,也許過了今天,它就要重見天日了他的心裡,不知是喜是憂。
「坐吧!」他嘆了口氣,「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你既已見過將軍府人,應該也知道了十幾年前新皇登基的事情,那我就長話短說。」
柳昭和剛坐下,月見就倒了杯水遞過來,蕭寒悄悄的朝她豎起了拇指。
白劍飛裝作沒看見,開始回憶往事。
「那年,先帝駕崩只留下口諭,傳位於三皇子,因三皇子平日的政績也算有目共睹,所以他順利登基,朝中並無太強烈的反對聲音。」
「只是沒想到,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就開始對自己的兄弟動手,別人還好,唯獨七皇子,差點連命都保不住,還有我們這些,曾經和王爺交好的軍中將領。」
「雖然被封了賢親王,卻逐漸被軟禁在王府中,刺殺更是家常便飯。」
「而陛下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當初,先皇其實留下了一道傳位詔書,言明要傳位於七皇子。」
白劍飛氣息有些不穩,他緊緊攥著手中的匣子,眼神沉沉。
「為了拿到這封詔書並毀了它,三皇子命人翻遍了皇宮卻一無所獲,他開始懷疑詔書就在王爺手中,於是頻繁派人潛入王府,想要找到詔書。」
「而王爺,其實無心皇位,當初之所以保持沉默,就是因為王爺認為七皇子文武雙全,又有治國之才,堪當大任,而且如果他繼承皇位,難免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臉色早已陰沉的蕭寒,此時也開口:「王爺一向仁心仁德,以為這三皇子能扛起這天下,所以甘願放棄皇位,只是沒想到,這至高無上的權力,能讓人變得這麼快。」
柳昭和默然,皇權至上,這樣的權勢,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助人成大業名垂千古,也能讓人在每日高呼「萬歲」的呼聲中迷失自己。
而當今陛下,顯然就迷失了了。
儘管他曾經也有過勵精圖治的階段,算得上是一個好皇帝,但這並不能掩蓋他曾經對權力的極度渴望,而不是治理天下,而現在的他就更不用說了。
「也許他自己也知道,王爺比他,更能做一個好皇帝,所在在遍尋不到的情況下,他動了殺念,想要殺了王爺。」
「而那道傳位詔書,在當初新皇登基時,就被人盜走,不知所蹤。」
「彼時,王妃有孕在身,即將臨盆,王爺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們大家,只能拚死一博。」
柳昭和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王爺想要做一封假詔書面呈給他,換取大家的性命,只要活著,哪怕他會被圈禁,甚至付出生命,他都願意。」
「可這個時候的三皇子,成為了皇帝,卻又擔憂自己會被取代,變得多疑而敏感,這種方法根本不足以取信他,哪怕王爺無心皇位。」
「於是我們,私自拿了王爺做的詔書,帶著你……」
白劍飛看著柳昭和,瞳孔里閃過刀光劍影,「一路殺出了京城,在這過程中,沐陽的爹,身受重傷,臨死之前用自己的血污了詔書,讓他們相信,這詔書是真的,從而保住了王爺的性命。」
「畢竟當時,朝中還是有很多老臣注意著賢親王府的情況,而且沒有了詔書,我們這些將領又離開了京城,他對王爺的忌憚,也完全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