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獨身闖狼窩
田虎傻了眼。
當場忘了自己還是堂堂正正一個鄉黨高官兼鄉長,眾目睽睽下,被一個山溝溝泥腿子小老百姓使勁扇了兩個耳光,田虎生氣都不敢,驚恐叫道:「你,你,你——認識——梁副縣長?」
「啪——」郁鋒濤冷不丁,又虎虎給了田虎一耳光,這一耳光五個指印全留在他臉上:「梁副縣長是你這種土匪叫的嗎?還不給大爺——我滾出去。再不滾出去,我把你捆豬一樣捆著押到縣公安局去。」
「好,好,好。」田虎摸著發燙的臉,眼睛恐慌,狼狽不堪朝門外逃竄而去。
看熱鬧人也呼地蜂擁擠出郁鋒濤屋裡,轉移陣地,尾隨田虎一伙人身後去高森林房子。
搶在前頭看熱鬧的人,看見狼狽逃回到高森林屋裡的田虎,臉色蒼白,一屁股摔在凳子上,氣喘如牛,眼看他快要結束呼吸了。
被窮山溝一個泥腿子小老百姓當眾扇耳光也罷了,田虎還這般恐懼,一夥村幹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糊裡糊塗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又不敢問田虎。
村子也一下砸了鍋,與郁鋒濤有隔閡的人,謾罵郁鋒濤是膽大包天的土匪,連鄉里一把手都敢打,這換成別人還得了,難怪那天夜裡徐水龍會被打個半死。與郁鋒濤沒有隔閡的人,感到不可思議、恐懼悚然,他郁鋒濤是不是吃了豹子膽啊,連鄉里一把手都敢當眾扇耳光,他就不怕遭到報復,被派出所抓了?
田虎這三巴掌,遠遠比不上收拾徐水龍那個無賴更解恨,郁鋒濤不僅為自己那三百多尾魚報了仇,尤其是替一個苦難寡婦懲罰了一個惡棍,給鄉親們除去一大禍害。田虎在明處,徐水龍這個無賴則是在暗處,對他郁鋒濤對村裡禍害更大。俗話說,暗箭難躲。
徐水龍、田虎對郁鋒濤來說,沒有鋸骨之恨,不能容忍的是郁正豐父子,他家房子那面牆已被雨水泡濁凹進去兩寸多,眼下春季雨小,夏天連續下大暴雨,要不了長時間,牆非倒塌不可。
——秧苗已插上,沒啥事,郁鋒濤必須要趕在夏天到來之前,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放心去福州。
過了三天,趁晌午大家午飯後之際,郁鋒濤獨身一人,天庭悟出一團浩氣,一身是膽,闖進了郁正豐屋裡。
廳堂里,郁正豐這個老頭正與大兒郁海金聊天,突然看見從門口闖進去的郁鋒濤,他們心頭立馬忐忑不安,洋裝沒看到,騎自行車下坡——不睬。
馬上把話題一轉,郁正豐說起了諷刺郁鋒濤的話。
老東西,還輪不到你諷刺我的時候。郁鋒濤心頭大罵,自己找條凳子擺在郁正豐正面,不卑不亢、端端正正一屁股落下,威嚴不可犯,儼然他是這屋裡至高無上主人。
深邃冷峻眼睛射出一束晨霜,郁鋒濤開門見山:「阿伯,我今天來,是跟你們談我那面牆的事。」「在鬧荒,我們郁姓僅不過是幾戶人而已。我不想自家人自相殘殺,被全村人笑話,瞧不起。」
「鋒濤,別以為打了幾巴掌田書記,我們會怕你了。」郁正豐小兒子郁海火從廚房裡竄了出來,一臉殺氣。
壓根兒不想去跟這麼一個凶神惡煞較勁,郁鋒濤甚至頭不扭一下,仍舊正眼直逼郁正豐:「你們可以睜大眼睛看看,牆已經被雨泡濁三寸。萬一有一天倒塌了,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挑釁、警告的話被郁正豐三兒子郁海水聽到,他也從廚房裡竄了出來,一開口,罵人先:「你鋒濤被壓死了,跟我們一根寒毛沒幹系。「
外甥舉燈籠——照舊。
依然不與郁海水這莽漢較勁,郁鋒濤只當郁海水的話是有人在大庭廣眾下放了一個臭屁,目不斜視緊逼郁正豐:「阿伯,我只是希望你們在這幾天內把寮拆了,不要把事情鬧大。事情鬧大了,對你們未必是好事。」
「拆我們的寮,你鋒濤的頭有多大?」郁正豐的二兒子郁海木從外邊回來,凶相畢露。
郁正豐的四個兒子全到場了,戰鬥馬上要打響。
霍地,郁鋒濤一身立定,坦蕩清澈目光,凌厲蔑視郁正豐父子。
「我——鋒濤的頭只有這麼大,你們看清楚了。」郁鋒濤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頭,「你們不就是仗兄弟多,欺負我單身一人嗎?這算不上本事。稍微有那麼一丁點本事的人,是不會欺負自己人。走出鬧荒,你們敢這樣兇惡、蠻橫,朝別人說話大聲點,我——鋒濤從你們胯下爬過去。」
——見血封喉。
輕輕一句話,郁鋒濤把郁正豐兒子們逼得啞口無言。
「告訴你們兄弟幾個,我——鋒濤今天敢一人踏進你們這個破屋子,難道會怕你們兄弟人多勢眾嗎?」頭頂冒著一縷縷紫氣,郁鋒濤鐵骨錚錚,對郁正豐眼前的幾個兒子嗤之以鼻:「四字讀普通話就是死,四兄弟,就是死兄弟。一句話,要麼我當場橫屍在你們這個屋裡,要麼你們一星期內把寮統統給我拆掉。」
這幾個壯漢見郁鋒濤膽敢借「四」字詛咒他們死,氣得牙關咬得嘎嘎嘎作響,拳頭捏得骨頭要斷了。
郁鋒濤口氣這樣強硬,咄咄逼人,郁正豐不敢來硬的:「年輕人,說話不要蠻。這地本來是我們的。要我們把寮拆了,除非是你把地買去。」
「哈哈哈……」郁鋒濤實在是忍不住放聲嘲笑,嘲笑郁正豐臉皮咋比狗母屁股的皮還厚。
嘲笑聲擲地,郁鋒濤像一尊金剛,叢格嗔膽,疊穎怒魄,聲若獅吼:「地是誰的,你們心裡清楚。一個星期內,把寮全給我拆掉,看在同一祖宗份上,我讓你們三分。叫你們兄弟四個白白佔去我滴水溝一寸一分土地,我——鋒濤是你們孫子,從此走出鬧荒,半步不踏回鬧荒,連一棟房子拱手讓給你們。」
劍鋒鎖喉,郁鋒濤話到此戛然而斷,銳利眼睛橫掃郁正豐父子,一轉身,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郁鋒濤一走,整個廳堂頓時沉悶無聲。
畢竟做賊心虛,這一屋裡父子嘴硬沒用,一個個胸口填滿炸藥,恐怕又不安又焦躁……
沒有金剛鑽,不敢攬陶瓷活。
既然郁鋒濤敢以一敵五,撂下這樣重的狠話,郁正豐父子不得不從中掂量掂量了。
「我早說過,那是人家的地,不能亂搭寮,你們偏不聽。這下,鋒濤找上門了吧。」郁海金見大家不敢做聲,埋怨開。他生性膽小,占人家便宜,要花上幾個夜晚七想八想,認定人家不會找上門了,他才敢動手。
「你娘的,你怕什麼怕。」郁海火見大哥怕死,氣得破口大罵。
「海火——」郁海火老婆——李梅枝吆喝一聲老公,發怒道:「你逞什麼能。大伯說的對。你好好琢磨一下鋒濤的話。人家沒兩下半,敢說那樣話?連鄉里書記,他敢當眾摑人家巴掌,還什麼事情干不出來。你是不是想落的跟水龍一樣下場呀你?我說句難聽的話,你們父子幾個確實太過分,太欺負人了。」
「說夠了沒有?」郁正豐見兒媳婦居然胳膊往外拐,責備起他,臉上掛不住了。
在幾個妯娌中,李梅枝最叛逆。自從她嫁給郁海火,看到他們父子幾個只會在自家人面前佔小便宜,特瞧不起他們。
當下,鳳眼一瞪,李梅枝盯著公公,氣呼呼道:「我娘家人才不會像你們這樣欺負人。你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鋒濤沒兄弟嗎?沒兄弟又怎樣?一個男人要活得頂天立地,干一番轟轟烈烈事業。」「我問你海火,占人家一點小便宜,你能發財嗎?」
在鬧荒,男尊女卑,三綱五常,是一個男人的地位和尊嚴,不容任何婦女侵犯。
現在李梅枝不識好歹侵犯這一屋子男人的地位和尊嚴,郁海木惱羞成怒,舉手直戳李梅枝:「梅枝,你給我閉嘴。再亂說,我掌你幾巴掌,看你還敢不敢亂說。」
想想看,既然敢侵犯男人的地位和尊嚴,李梅枝那麼容易被郁海木一句話嚇住嗎?一揮手,一撂郁海木的手,李梅枝厲聲道:「告訴你——二伯,這回你們不拆寮,鋒濤找上門,對我家有損失,我跟海火離婚,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