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想到這裡，慕敬霆都詫異了，他從小到大沒怕過什麼，剛才竟然怕一個女人，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有些丟臉，於是也就錯過了出去追季瑤的最好時機。

帶著滿腹的鬱悶，他結賬離開餐廳，開車的時候路過一家裝修粉紅系少女風格的小店，車速漸漸慢了下來。

慕敬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進來的，他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站在一個少女風格滿是粉紅色的小店幹嘛？

等緩過神后他提起腳要離開，眼尖的老闆娘怎麼能讓這麼個大客戶走了，約25歲上下的女人走到慕敬霆身邊，笑著說：「帥哥，想買什麼？」

「沒什麼。」冷淡的回后，他越過她就往外走，老闆娘在他身後悠悠說了句：「和女朋友吵架了？」

慕敬霆的身影頓時定住。

老闆娘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再次走到他身邊，「帥哥，女孩子其實很好哄的，說點好聽的，送些貼心的禮物，肯定會心軟。」說著她拿起櫃檯上的一個水晶裝飾品，「就像這個，女孩子都喜歡亮亮的東西，我們家這個水晶既好看又能帶來好運哦，你買了之後，保證你女朋友開心，你們倆今年的戀愛運勢都會很順的。」

慕敬霆掃了一眼那個水晶下面的標籤，口氣冷淡而倨傲：「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根本就是商家利用所謂的戀愛運勢來增加吸引點的吧，買的人要是第二天劈腿了，這保證戀愛運勢的水晶馬上就會變成一地的玻璃碴子。」

老闆娘：「……」

「那帥哥，這個手鏈，是新品哦。」

「這種不到三個月就會掉色的珠子能看出什麼誠意。」

「這個，這個好，戒指。」

「送戒指都送這種假貨，女人真的相信送這種假戒指的人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的？」

老闆娘：「……」卧槽，你夠了，要不是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就當場……上了你！

慕敬霆這一句一句的，讓整個小店的氣氛都沉重起來了，本來在角落裡竊竊私語的中學生都沉默下來，老闆娘覺得再這樣下去不僅賺不到錢，還可能口碑都完了，陪著勉強的笑臉問：「那帥哥你想要什麼，你說。」

慕敬霆眸光一掃，落向柜子第二層擺滿的杯子上，老闆娘一看，懂了，「帥哥想要杯子，我給你介紹。」

慕敬霆在心底微哼，他才不是心裡過意不去想給季瑤買杯子呢，他有那麼無聊嗎？

這時老闆娘已經拿了兩款杯子到他面前，一個黑白典雅，一個卡通可愛，她笑眯眯地問：「帥哥想要哪個？」你要是再敢嘲諷一句，我就，我就……再給你拿一個吧，誰叫面前的男人太帥了，生氣也生不起來啊，這真是個罪惡的看臉的世界。

慕敬霆聽到老闆娘的問話想說他才不想要什麼杯子呢，可話到了嘴邊就變成：「都拿著吧。」

老闆娘眼光一亮，嘴角笑著，「帥哥，我覺得你也得向你的女朋友展現一點誠意。」

慕敬霆懵懂的低頭問：「怎麼表達？」那神情真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還有點呆萌的感覺，老闆娘瞬間被萌化了。

季瑤回到家后，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就回卧室躺著了，心裡怎麼想都覺得難受。

其實她也知道慕敬霆不是壞人，他說那話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說的對，她要是不對慕清川斬斷情絲，和他聯盟根本就是拖後腿。

季瑤坐起來，把脖子上的項鏈拿下來，看了看掌心裡的戒指，片刻後放入床頭櫃中，然後又去客廳從包里拿出手機給慕敬霆發了個簡訊：「這段時間不要聯繫我。」季瑤覺得兩人互相冷靜一下比較好，發完這句話后她把手機關機，就去洗澡睡覺了。

此刻的慕敬霆正坐在車裡，看到季瑤的簡訊點開后瞬間睜大了雙眼，他、他難道誤會季瑤了？剛剛她說那話其實是……欲拒還迎？

第二天一大早，季瑤梳妝打扮后，打算去陸竹公司去面試，她剛打開門，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站在門口，嚇了季瑤一跳，這一看不要緊，慕敬霆什麼時候不是西裝筆挺，精神奕奕的樣子，結果站在門口的他現在衣服皺皺的，頭髮也趴著，連神情都帶著一絲疲憊，季瑤退了幾步讓他進來，問：「你怎麼來了？」

慕敬霆沒回答。

遲鈍的季瑤這時腦中產生一個令她很驚悚的想法，「你……該不是在外面呆了一宿吧？」

慕敬霆瞥她一眼，道：「沒有。」就是在她樓下坐在自己車裡一夜罷了，他都搞不清自己了，這是他的房子，他幹嘛不敢進來！

季瑤聽他否認，心中鬆口氣，忙說：「你進來吧。」

慕敬霆身形沒動，別過臉低聲說了句：「昨晚，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她愣了下，然後展顏一笑，「沒事啦，我昨天睡一覺就好了。」她本來性格就豁達，生氣也就一晚上的事，根本不會計較他的無心之言。

「那你昨晚幹嘛不接我電話？」慕敬霆有些彆扭的問。

季瑤撓撓腦袋，「我昨天給你發完簡訊就睡覺了，你給我打電話了啊。」

何止是打電話，打到最後他手機都沒電了，大半夜的還不敢上去，生生在樓下吹了一宿的冷風，他要是知道她不生氣了，他在樓底下糾結一晚上幹嘛！

不過慕敬霆倒是沒敢發作，他還記著昨晚季瑤那冷冷的表情，見她不生氣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又有些忐忑的問：「那我們兩個的契約還進行吧。」

「你要是不嫌我拖後腿，那就繼續啊。」

「我沒嫌你。」慕敬霆馬上回，說完他覺得自己回的太快了一些，掩飾般的咳了一聲：「那你以後手機別關機，不然我找不到你。」

「哦，好。」

他頓了頓，轉身從門旁捧起一個大箱子，走進屋子放到腳邊，昂著頭不自然地說：「那個，給你的。」

季瑤眨眨眼，蹲下身揭開盒子的蓋子，只見裡面擺了各式各樣的杯子琳琅滿目，她呆了下，然後抬起頭問他，「這些，給我的？」

慕敬霆狀似不耐煩道：「不是給你的還能是我的，你那個杯子不是被打碎了嗎，這些給你用。」

「那我也用不了那麼多啊，」她有些哭笑不得，「你傻不傻，買這麼多杯子，被人忽悠了吧。」

他哪知道，那個老闆娘說要他展現誠意，多買幾個，他就全買下來了，聽她說他傻，他眉頭一擰，這女人怎麼這樣，他給她買杯子，她還說他傻，他解釋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你要是覺得用不了，就送人好了。」

「那怎麼可以，」季瑤拿起其中一個杯子，摸了摸上面的圖案，「你送我的，我怎麼能轉送給別人，那多不好。」

「不是你自己說用不了的。」慕敬霆哼了聲。

「這怎麼也是你一片心意嘛。」季瑤站起身，拿著杯子對他展顏一笑，那笑容清雅悠然，是發自內心的欣然笑容，她本就清麗柔美，這樣傾心一笑，更顯粉雕玉琢，楚楚動人。

慕敬霆一時呆了，心底像是有根羽毛輕掃，癢的他口乾舌燥，他突然很想伸手摸摸季瑤的臉，把那笑容永遠留下來。

季瑤笑了下，然後低下頭看著手裡的杯子，杯子是卡通造型，上面印著一隻黃色羽毛的小鳥，小鳥的腦袋高高昂著，旁邊配了個「嘰」字，她低頭笑著，也就沒注意到慕敬霆的表情，她頓了頓淡聲說：「其實，汪詩情摔的那個杯子不值錢，只是那個杯子對我意義挺大的，當然它沒有你送的這些好看，但我保留了很多年，一直留著，其實到最後也留不住什麼。」

她深吸口氣，想了想才說：「你記得慕清川訂婚宴那晚在外面叫住我的男人嗎？」

慕敬霆回憶了下，「嗯。」

「那是我爸，」她彎了彎唇角，「這個稱呼都挺陌生的，我還是叫他季佟好了，季佟他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和我媽離婚了，和慕清川的原因一樣，出軌。」

「我媽挺恨他的，他走之後就把家裡他用過的東西都扔了，照片也都燒了，等到家裡經濟好了，連傢具都全換了，所以我家現在連一樣季佟存在過的東西都沒有，除了……那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