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再發覺自己無法忍受沒有他的日子時，她真的絕望了，她……竟然愛上了自己的仇人，她汪詩情，愛上了慕敬霆，真真是作繭自縛，可一切已無法挽回，甚至她都不能再站到他的身邊，讓眾人誤會他們的曖昧關係，她惟有與慕清川合作，起碼，她和他可以再見面，不是無關緊要的旁人，而是親密的親人。

誰說那場醜聞婚約是結束？在她看來，那是她和他重新的開始。

想到這她勾唇一笑，「說起來那個季瑤真是有夠倒霉，你被我搶走了，敬霆也是，你說上輩子她是不是欠我的。」

慕清川不悅的抿起唇，可他轉過身，又恢復以往的淡雅微笑：「你這麼確定能將他搶回來？」

「當然，如果當初我沒有發那些新聞發布會，也許會更快，」她朝慕清川道：「如果那時不是你教唆我開發布會……」

「如果當初不是我，你也報復不了慕敬霆，你還會泄憤嗎？還會這麼快的認清自己的感情嗎？」慕清川打斷她。

汪詩情抬頭看他，他仍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溫柔模樣。汪詩情沒反駁，不知怎麼，雖然慕清川總是笑著，她卻覺得那笑容很冷。

他就像一塊在空氣中的寒冰，看似裊裊生煙，像是蒸騰的熱氣，一碰才知那是千年的玄冰，冷的你一碰，再縮手時都會被凍得扯下一層皮，就像她剛剛指尖的傷口，不斷地汩汩流血。

汪詩情咬咬下唇，沉默半響才問：「我要慕敬霆，你到底要什麼？」他們的婚約，本就是交易，可從他找上她開始，就從沒提過他的目的，這隱隱讓汪詩情略微不安。

慕清川站起身，走到茶几邊拾起一塊碎片，他看到碎片上寫著一個季字，他摸了摸那字，淡淡一笑，「我啊，我想要的，都逃不了。」

慕敬霆接到季瑤的電話時，他正在一個廠子里查詢項目進展，近期慕林公司打算髮布一個新產品，本來這個產品是他旗下的，前幾日被慕父告知產品交由慕清川的分公司，但慕敬霆習慣做事做到底，於是今天查閱進展之後，這個產品也會在不久后發表新品發布會，當然，那時功勞都是慕清川的，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他正想著，季瑤的電話便來了，他接起，發覺她的聲音有些不似以往，她約他見面，因為白天有事，於是他就說晚上在一家餐廳見面，季瑤答應了，她極快掛斷，慕敬霆看著手機輕蹙眉頭，這傻鳥又怎麼了。

夜晚，餐廳，明亮的燈光，滿座的男女，輕柔的音樂，香氣撲鼻的食物，可這一切都無法緩解季瑤此刻心中的冰寒。

慕敬霆：「和我見面讓你這麼不爽嗎？」

「哎？」季瑤晃過神，抬頭見他輕皺眉頭，她張張嘴想解釋，卻又陷入沉默。

慕敬霆不知怎麼，他就是不喜歡季瑤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他故意說：「你找我出來不是來蹭飯的吧。」

這隻花孔雀想哪去了！

季瑤抬眸瞥他一眼，發現他眼瞼微垂，下一秒，那雙墨黑的瞳孔突然抬起望向她，季瑤心神一凝，馬上避開，她輕咳兩聲，「沒有，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對付慕清川的計劃。」

慕敬霆感覺今日的季瑤有些奇怪，他心思一轉，試探道：「你見過慕清川了？」他的聲音本是低沉的清醇，不知怎麼，此時聽來倒有些淡淡的冷意。

她沒太在意，見他猜到就點了頭，「他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取之前落在他那的東西。」

只聽他繼續問：「他和你說什麼了？」

「他……他讓我離你遠點，還說要給我錢另租房子。」

慕清川知道季瑤住在他那裡了？慕敬霆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察覺，更在心底落實慕清川對季瑤還留有情義這一想法，「那你收了嗎？」

「什麼？」

「他的錢。」

不知怎麼，季瑤心底突然燃起一簇火，這種火不像白天在慕清川的那種涼意，而是一種從心底蔓延到全身的怒火，她甚至覺得自己的體溫都升高了，她怒道：「怎麼可能！」她在他眼裡就是那種人嗎！

誰知慕敬霆挑挑眉，輕嘆口氣，「可惜了，你要是收了我倆還可以平分。」

季瑤頓時愣了，額，正常人不是應該義憤填膺的說士可殺不可辱，絕對不會接受敵人的金錢嗎！

慕敬霆靠向椅背，嘴角噙笑望著季瑤：「我是商人，只講究利弊，管它是誰的錢，到了我的手裡，那就是我的。」就連你也是。

最後一句他沒說出口，就見在他的視線下，原本慍怒的季瑤漸漸緩和表情，身體也不再緊繃。

季瑤還以為慕敬霆那麼問是認為她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所以，他是信任她的嘍？

這個想法令她心頭一熱，那種蔓延全身的怒火瞬間無影無蹤，只聚集在胸口一處，淡淡的溫暖。

「不僅僅是你剛剛說的那些吧，」慕敬霆雙腿交疊，眸色漸濃，雙瞳緊鎖著季瑤，「還發生了什麼？」

季瑤沉默片刻后才說：「……汪詩情摔了我很在乎的杯子，那個杯子本來是我忘在慕清川那裡的，我今天去取，結果被她……」她嘆口氣，低過頭不願再說。

她這幅神傷難過的樣子落在慕敬霆的眼裡，不禁讓他心生不悅，「季瑤。」他喊她，聲音清冷而漠然。

這語調讓她心神不安的抬頭，就見慕敬霆一張英俊的臉孔凝重異常，連他眼裡的笑意都冷冷的，「事到如今，你還對慕清川舊情難忘。」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季瑤皺著眉：「怎麼可能……」

「那你項鏈上的戒指呢。」他這話一出，季瑤頓時整個人頓住，她這幅被說中心思的樣子更讓慕敬霆心生不悅，那些習慣性的冷硬話語不斷道出：「我那晚喝醉時看到的，你一直戴著吧，看這款式倒有些眼熟，和當初慕清川訂婚戴的戒指很像。」

「……」季瑤臉色緊繃，沒有回答。

慕敬霆掃她一眼，連嘴角的笑都帶著冷意，「我勸你對人對事不要太過認真，今天摔了個杯子你就這樣，那以後你要怎麼在慕清川面前和我演戲，恐怕他和汪詩情接個吻你就裝不下去，還談什麼報復對策。之前你被汪詩情擠兌一番就丟了工作，現在又是這樣，從始至終慕清川是什麼態度，你要是還看不清，那你之後再做什麼也是無用功。」

季瑤緩緩抬起頭，看向慕敬霆，她一直以為他雖然說話毒了點，為人也有些淡漠，但心地還是不錯的，就算嘴上嫌棄她，還是會幫她，直到現在，季瑤覺得她可能還不夠了解面前的人。

她就這樣一直凝視著慕敬霆，直到慕敬霆收了嘴角的冷笑，抿著唇角不自在的動了下身體，不知怎麼，他心中有些忐忑，下一秒聽到季瑤沉定無波的聲音，「慕敬霆，我知道我傻，我要是不傻，也不會隻身一人來到永興市，更不會把自己搞成現在又失戀又失業的地步，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受傷了就回家找父母哭訴尋求庇護，但父母也不能保護我一輩子，我總一天要自己面對這些東西，倒不如早些承受當做歷練。」

「你說我對人對事不必太認真，但我認真有什麼錯？」

「我對待感情認真，我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全心付出我的感情有什麼錯嗎？」

慕敬霆：「可你信錯了人。」

「對，」季瑤咬咬下唇，「我是信錯了人，但錯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慕清川，如果錯了一次我就不再信任其他人的話，那我的人生才是真的被他給毀了。」

「更何況，我要是不認真，就不會和你定什麼鬼契約，還和你假扮情侶。」

「如果不是我和你有契約，今天汪詩情把我的杯子摔碎的時候，我就不會強忍著情緒什麼都不做，怕毀了我們以後的計劃！」

「如果你覺得這樣認真的我不適合和你繼續進行契約，那我們就解除關係好了。」

季瑤說完這些，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馬上就走了。

就剩下慕敬霆傻愣愣的呆在原地，視線追隨到季瑤走出餐廳后，他還沒緩過神，剛剛的場景就像是季瑤跟他說了分手宣言，然後就毫不留情的將他拋棄了，於是餐桌就變成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了，就連周圍看向他的眼神都越來越不對。

其實他剛才說那話不是故意刺激季瑤，只是一想到她那麼在意那個杯子，可能那杯子和季瑤脖子上的項鏈一樣都是和慕清川有關，他一想到這點，心底就冒出一股子無名火，習慣性的將那些難聽的話說出來了，其實他在季瑤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想解釋，可看著她從未見過的冰冷表情不知怎麼就……有點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