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婚禮

程嘉溯帶著我在海上待了足足兩天。

這兩天里，沒有任何外人打擾我們，只剩下碧透的藍天、無邊的大海、還有深愛的對方，沒有一刻感到厭倦或膩味，只是看著對方，就會忍不住微笑起來。

船上的工作人員如同隱身，只會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刻準備好食物和乾淨的換洗衣物，直到下船，我都沒與他們打照面。

在婚禮開始前六個小時，我們才回到島上。

程嘉溯任性的後果就是助理忙到快瘋了，提心弔膽地生怕我們在婚禮上都不見人。好在現在回來了，他迅速指揮化妝團隊帶我去做保養，穿戴婚紗和首飾，程嘉溯則被拉去做新郎應該做的事情。

但在打扮自己之前，我必須先見見兩個女兒才行。

小橙子還不到半歲大，正是沒心沒肺的時候，雖然兩天沒有見我，但保姆把她照顧得很好，她感受到我身上熟悉的氣息，在我懷裡拱了拱，開心地咯咯笑。

程呦呦就不那麼好哄了，當日她可是眼睜睜看著我和她爸爸開走了遊艇，對我冷哼了兩聲，小魔女說：「你們撇下我，我很生氣。不過我知道，這一定是爸爸的主意，我對他很生氣。」

我在一旁賠笑，小魔女繼續：「我會給你們好好當花童的，但我還沒有原諒你們，包括你。」

看她還有心情盤算當花童的事情，就知道小魔女雖然生氣我們扔下她，但並沒有很放在心上。

小孩子受了委屈，能說出來就都不是大事，要是若去其實，或者默默存在心裡，那才是麻煩。

我自知理虧，給程呦呦許了好幾樣好處，包括最先教小橙子叫姐姐，她終於開心了：「我再去找爸爸要點好處！」

我：「……」

閨女的事情解決完，化妝團隊再也按捺不住，不許我自由行動，將我死死纏在酒店。

加了精油的熱水浴，泡到肌膚酥酥麻麻，暗沉的角質全部被去除，皮膚透亮水嫩。然後是手法專業的按摩，所有的骨頭都彷彿被拉伸開來，身體輕盈了一大截，整個人都被馥郁的玫瑰香氣浸透。

之後便是無比繁複的化妝流程，做頭髮，遮去程嘉溯這兩天在我身上留下的斑斑點點吻痕。

有人捧來婚紗，穿戴之後，稍作整理，又有人打開一個眼熟的保險箱，露出裡頭的首飾。

在場所有人，連帶我在內，均倒吸一口涼氣——鉑金底托，密密麻麻鑲鑽，襯托著中央的特級玻璃種翡翠，華貴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是外祖父的傳家寶，來自末代羅曼諾夫皇室的那套首飾。

外祖父一定很愛程嘉溯，才會把這套首飾留給他。程嘉溯幼時不得父親寵愛，母親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是跟著外祖父長大的。

對於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外祖父有著額外的偏愛。

頭冠、項鏈、戒指……一件件首飾佩戴到我身上，我不禁微微閉眼，以消化沉重愛意帶來的衝擊。

妝飾完畢，一個攝製組悄然出現，我回頭的時候一愣：「怎麼會有媒體？」

「不是媒體，」助理恰好折騰完程嘉溯，來看看我這邊準備得怎麼樣，答道，「是紀錄片團隊。當然，之後對媒體放出的照片和視頻片段，也會出自他們手中。」

「哦。」我吃了一小塊提拉米蘇蛋糕，保證在鏡頭下腰身平坦好看，感到頭冠和頭紗的重量，問助理：「還需要多久？」

助理看看手錶，「五分鐘。」

話音未落，他便飛快地跑出去，張羅即將到來的新郎官。

我此刻身處酒店一處大廳當中，不久后程嘉溯便會到來，從父母手中接過我，乘車繞島環遊一周，到達島上專門用來舉行婚禮的教堂。

父母看我盛裝麗服，想要伸手抱我，又怕弄亂了衣服，只得握著對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笑。

我走到二老中間，一左一右攙住，笑著說：「爸爸，媽媽，你們應該早就習慣了呀，可不許難過啊。」

我媽哭笑不得：「張梓潼，這是你要結婚，能不能正經點！再說這種話，看我不揍你。」

「我今天可是貴重得很，打壞了賠不起呀。」我知道她不會打我，依舊說笑。

外面一陣嘈雜，程嘉溯帶著儐相們登場。曹欣和卓爾兩個人擔任伴娘，在門口刁難這群男士。

不到十分鐘，新郎夥同儐相突破伴娘們的封鎖線，打開大門。

門外燦爛的陽光傾瀉，穿著白色西裝的程嘉溯英俊倜儻，宛如童話中的王子。他手執一束火紅玫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不禁站起，對他微笑。

媽媽在旁邊一捏我的手：「矜持點！」

程嘉溯走到我面前，「潼潼，我來接你做我的新娘。」

我從他手中接過花束，爸爸把我的另外一隻手交給他，他穩穩攥住，帶著我到門口，忽地打橫抱起我，在漫天花雨中將我抱上車。

海風輕柔地吹拂在臉上，帶來海洋的氣息與馥郁的花香。車隊駛過白色海灘，碧藍海水起起伏伏，高大的棕櫚樹與鳳凰木鬱鬱蔥蔥，這場婚禮盛大而繁華。

到教堂前，程呦呦邁著小碎步走來，她也穿著白紗裙，戴著鑽石小皇冠，甚至在身後還背了一對潔白的小翅膀。

小魔女像個天使一樣走到我身後，捧起頭紗和裙子尾端。頭紗上綴連上千顆細小鑽石，裙子尾部曳地，也綴著數千渾圓的粉色珍珠。

我們都不是宗教徒，只是借教堂一樣，所以婚禮主持人也並非神父，而是一位氣質沉凝的中年男子。

程嘉溯對他微微點頭，我認出這位是某位滬市名流，在程頤和那個年代，比十個鄭與澤加起來還要風流，年紀漸長則投身慈善事業，如今除了依舊出眾的相貌，絕難看出他年輕時的荒唐。

男子開口：「程嘉溯先生。」

程嘉溯：「是。」

「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娶她。我愛她，忠誠於她，不會讓她陷入貧窮；她患病，我會照顧她直到她痊癒；她殘疾，我會傾盡全力治療她，與她相守到最後一刻；如果死亡要將她帶走，我希望它同時也帶走我。」

他說得遠比普通的結婚誓詞要多，我心跳得飛快，幾乎忍不住要落淚。

男子又轉向我，「張梓潼小姐。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

「我願意！」不等他說完固定的台詞，我便脫口而出，「我願意。」

賓客鬨笑起來，為我的迫不及待。

只有程嘉溯知道，我看著他，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我願意愛你時時刻刻，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之後便是盛大的慶典，這一天，整座海島都是用來歡慶的大廳，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因為過於幸福，我忽略了許多細節：歡笑著的父母、老師、同門，前來慶祝的方萌萌、楊霏、裴令婕……

我眼裡只有一個程嘉溯，只有他。

程嘉溯給我的驚喜並未在婚禮這一天結束，回國第一天，他又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

「時光」系列的廣告已經大幅度鋪開，機場航站樓上的巨幅電子屏、城市裡中央大廈上的廣告位、乃至於路邊每一台電視，都顯示著我和他在教堂內的身影。

「時光」系列分為兩個檔次，一檔是針對二十五到三十五歲，初入職場，有一定品味的輕熟女，以實現自身價值，留駐最美好的年華為口號，名為「氧」，既是諧音「YOUNG」，又是點明這個系列的輕鬆活潑。

而針對高端用戶的貴婦級品牌「恆」，則更注重舒適感和穩定性，這個字著重強調的是時光沉澱帶來的雍容美感，她們不需要像年輕人一樣活潑，卻擁有另外一種別具韻味的美麗。

廣告沒有代言人，沒有請一個明星，所用的宣傳策略，是我們的婚禮。

巨幅大屏幕放大了他英俊得驚心動魄的面容，他含笑說「我願意」三個字的時候，天地間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那麼專註地望著面前的女人，而她的表情，是至高無上的幸福。她也說「我願意」，甚至略顯急迫地說了兩遍，以至於引來賓客善意的笑聲。

自從有廣告開始，這種宣傳形式的精髓就在於，讓顧客有代入感，讓他們覺得，只要買了這件產品，就能夠擁有廣告中人的感受。

程嘉溯用這支廣告向全世界宣告我們的幸福，與此同時，所有看到這個廣告的、對愛情、婚姻有所期待的女孩子，都會夢想自己就是畫面當中穿著婚紗的女性，幻想有這樣一位完美的男子對她獻上自己的愛情。

我知道，這支廣告一定會大獲成功，因為沒有人不願意看到這樣美好的事情發生，沒有女性能夠拒絕他的魅力，也沒有人不會做美好的夢。

廣告成功帶來的，定然是「時光」系列的大賣，這是我第一個獨立完成的項目，從接手它開始，我和程嘉溯的感情始終與之相關。

如今我們的愛情開花結果，這個系列的產品也終於得到認可，這比任何的鑽石、珍珠都更令我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