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墓地的大蛇
「不見了?怎麼回事?快說。」
「早上,我起來伺候姨奶奶,她就沒在,我以為她來太淑人這裡了,就等了會兒,她還是沒在,菊兒姐姐說,太淑人這裡也沒有,我就著急了,把驛站這個院子都找遍了,也沒有,嗚嗚——」說著說著,草兒就哭起來。
二叔也不敢讓人收拾東西開拔了,把家丁散出去,四處尋找,依然蹤影不見。
最後,有個婆子戰戰兢兢地說,她昨晚影影綽綽的,看到張姨奶奶出去了。
院子門口,也有家丁守著,那守門人也承認說,張姨奶奶的確出去了,沒見回來,二叔氣得打他二十大板,他哭著道:「以前在府里時,姨奶奶偶爾也會出去,她有老太君給的對牌,我們也不敢阻攔,這回,沒想到她走了沒回來,我以為她回來時,我打盹兒了,沒看到,所以就沒有報給二老爺!」
雖然二叔返家時,遣散了大部分家僕,但依然還有男家丁二十多個。靈石很小,很快家丁就都回來了,多數人什麼也沒打聽到,只有兩個家丁,說是昨天天黑之後,有人看到一個穿著絲綢的女人,從車行雇了一輛馬車,往京城方向去了。
二叔沒奈何,只得給祖母彙報說,張姨娘逃跑了,老太太勃然大怒,一個茶杯砸在二叔額頭,腫起核桃大的包,這麼一折騰,一天又過去了,二叔勞累過度,加上委屈和受傷,晚上開始發燒,他的長隨半夜裡敲門找我,大哥和我一起過去,大哥對醫學所知甚少,幸好有我,指揮下人又是冷敷,又是熬藥湯,一直折騰到天亮,二叔體溫終於降了下去,但人蔫蔫的沒有精神。
早上,我們沒讓二叔給祖母請安,怕他把病氣帶過去。大哥把這些彙報了一下,四叔聽了急的原地轉圈,嘴裡念叨著:「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說了好幾遍,什麼辦法都沒說出來。
大哥倒是很冷靜,給祖母說:「一直在這裡耗著也不行,不如我和三弟來管家,讓二叔坐車裡歇息,萬一我倆有什麼弄不了的,再請教二叔。」
祖母也蔫噠噠的,哼哼唧唧道:「就按大哥兒說得辦。」
於是,一家人收拾東西上了路。
大哥書豪比我大五歲,現在二十二了,雖然古人早熟,但他從小到大,都有父祖庇護,沒見過風雨,在靈石這幾天,也一直坐在廂房的窗前學習,和我都沒說幾句話,我沒想到,他倒是挺有擔當的。
二哥傑豪長相十分俊秀,但卻很單薄,據說,他一個冬天起碼要病三個月,身體很不好,我來幾天,他都沒出過房門,大哥因此才沒有讓他也出來助力。
或許,因為有我出現,張慧娘和尹光他們沒能給二叔添麻煩,這一路,又有我和大哥幫二叔打理家務,他順順噹噹回到了家,而且,感冒也好了。
五叔假惺惺地迎出十里遠,二叔一見他,眼淚就流了下來:「五弟呀,二哥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五叔笑得跟哭似得,挽著二叔的胳膊:「這不安全到家了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家裡的靈棚已經搭起來,五叔還請了一百個和尚和道士,要給祖父和我父親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他肯定接到傳訊,知道二叔健康回到家,擺這麼大的排場,是想把他再次累倒吧。
因為,他在給祖母請安時,一句關於生母張慧娘的話也沒有問起,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母子二人,多年未見,難道,他就不想念嗎?
回到家,洗漱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我們就到墓地,準備開挖墓穴,安葬逝者。
墓地十分平靜,山頭上也沒什麼柏樹,我特地到老祖宗的墓前看了看,還把一隻大碗倒扣在地上,在好幾個方位探查,也沒有發現被盜的跡象,很疑惑祖父和父親怎麼就會遭遇橫禍,落水而亡。
二叔手裡有一張圖,原來,老祖宗早就給墓穴的位置規劃好了,沒想到五叔卻帶了個道士,那道士說,老祖宗已經去世一百多年,時移世易,這個墓穴圖不合適。
這個道士似乎對風水頗有研究,說得頭頭是道,二叔都有些猶豫了,我是小輩,他們說話,我只能在後面跟著,聽到這裡,不由著急起來,拉走二叔:「老祖宗的東西,怎麼能改呢?說什麼時移世易,難道山水還能移動嗎?」
二叔被說糊塗了,站在那裡思索我的話。
五叔和道士有些著急,圍著二叔,你一言我一句,我靜靜聽著,這個道士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套,口才不好,水平也一般的很,我猜測,他只不過是背後黑手的狗腿子,而不是我想挖出的人。
可能他們的理論有些乏力,二叔最後要按老祖宗留下的墓穴圖安葬,五叔非常激動,罵二叔食古不化,不識好人心,遲早要遭報應。
二叔也生氣了,和五叔爭執了幾句后,就冷冷地下令,禁了五叔的足,讓他好好反省自己。
那個道士一看主家兄弟鬧僵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嘛。」卻沒人理他。
吉時到了,二叔帶著我們祭奠一番,就讓人動土開穴。
我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只要改變了墓地的位置,就能避開後世那個被盜運的命運,沒想到,第二天剛起來,就有管事滿臉惶恐地跑回來稟報:「墓地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二叔還很淡定,大哥在一邊也沒怎麼當回事。
「挖出一條大蛇,白色,可大了,道士說那是咱們家的氣運!」
二叔的臉瞬間就變得蒼白,還懊惱地拍了一下腦袋。
「二叔,我們去看看吧。」
「嘉哥兒,若是真的把咱家氣運泄了,你二叔就是萬古罪人!」
「看看再說吧。」我再次提議,還拉了拉二叔的衣袖。
二叔狠狠瞪我一眼,當初,是我讓他堅持按老祖宗留下的圖紙選擇墓穴位置的,如今發現錯了,他不好歸罪與我,但有所不滿是肯定的。
「不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咱們在家裡都是瞎猜,道士說什麼,難道就是什麼嗎?」我還是嘴硬道。
二叔雖然很惱火我,但還是按我說的,舉步向前。
家裡到墓地還有好長一段距離,期間有一條小路勾連,還可以坐馬車,只是顛簸的要命,但比後世的路程還是要好很多。
我們用了一上午時間,終於到了現場,五叔已經先到了,他一看到二叔,就慍怒地跑過來:「二哥,你看,你怎麼能聽嘉哥兒這小孩子說的話呢?我已經讓人把挖開的墓穴填上,重新開挖新的。」
「蛇呢?」
「那兒。」
這時,天氣已經進入初冬,十分寒冷,我們走過去,一條僵硬的白蛇出現在眼帘:「昨天還會動呢,後來就凍僵了。」一個家丁小聲給二叔稟報道。
我仔細盯著那條白蛇,還用鐵杴鏟了一鏟子土,丟下去,土落到半空,就消失不見了,我還想再鏟土,被二叔嚴厲制止。
五叔趁機道:「二哥也看出來了吧?這肯定不是一條普通的蛇!」
正說著,那蛇忽然翻動了一下身體,整個地面都在晃動,所有人都驚呼一聲,二叔和大哥的臉,一下子就變得蒼白,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