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皇后危急

這天晚上，皇宮華燈初上。康熙看完太子傳回來的信件有，手緊緊地抓著信紙，凌厲的雙眼盯著送信進來的官員。

「太子傳信回來的消息不要聲張出去，若讓朕知道消息走漏，你們就別想要腦袋！」康熙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冽刺骨。

「喳。」官員嚇得冷汗淋漓，連忙磕頭應是。

康熙等那官員退出乾清宮后，才用手撐著額頭，縱使為帝多年，心腸再冷硬，他在得到消息后也無法不悲傷，小十一，怎麼會……

李德全端了一盆溫熱的水，恭身問正一語不發地康熙道：「皇上，洗把臉吧，今天您還要去坤寧宮和皇後娘娘一起用晚膳。」

李德全的聲音響起，康熙抬眸看了一樣這個服侍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奴才，抬手讓李德全進來。是啊，還有皇后，皇后現在隨時都可能生產，他不能讓皇后受什麼刺激。

康熙揮退李德全，自己用乾淨的帕子浸水濕透后，蓋在臉上，沒有流在臉上的熱淚與水一起融化在濕帕子上，康熙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擦完臉，才把帕子遞過給李德全接著。

「小全子，你跟著朕有四十年了吧。」康熙看到李德全讓小太監把洗臉水端出去，李德全的背影看起來居然有那麼一些佝僂。

李德全聽康熙這麼說，趕忙回過身笑著對康熙說道：「回主子，整整四十一年零三個月。」

「四十一年啊，真夠久了。」康熙忽然感慨了一句。

李德全卻聽得有些心驚肉跳，萬歲爺這是怎麼了，難道他做錯了什麼事嗎。李德全嚇得趕緊跪了下去，「主子，奴才做錯了什麼，萬歲爺不要奴才了嗎？」

康熙沒想到自己的一時感慨，李德全會嚇成這個樣子，抬手讓李德全起來，「快起來，朕只是忽然想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一眨眼四十多年都過去了。朕，也老了。」

「萬歲爺，您一點都不老。」李德全不敢說別的話，只好吶吶地說了這麼一句。萬歲爺怎麼會突然之間感慨歲月如梭呢。

「呵呵，好了，收拾一下去坤寧宮。」康熙忽然收起那副感慨時光流逝的落寞情緒，換上一副慣常的笑臉說道。

李德全見康熙恢復正常，心裡馬上鬆一口氣，笑著應道，忙前忙後為康熙換了便服，等伺候康熙收拾齊整后，就跟著康熙去了坤寧宮。

皇後娘娘在坤寧宮正奇怪康熙今天怎麼這麼晚還不來用膳，宮人就高聲傳唱道：「皇上駕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聽見也艱難地從坐椅上起身，他現在行動越發不便，身材也開始腫脹起來，尤其是那兩條腿，水腫，腳底即使走上幾步都很疼。

「皇後娘娘，奴婢扶著您。」蘭芬見皇後娘娘要起身，趕緊扶住他。桂嬤嬤現在年老體弱，伺候皇後娘娘的事情大家一點都不放心讓她來做，蘭芬和芷汀便承擔了這個責任。

「好，扶我去見皇上。」皇後娘娘沒有拒絕，對蘭芬說道。

康熙一進正殿，就見皇後娘娘行動遲緩地來迎接他，趕忙走過去，親自扶著皇後娘娘，讓蘭芬退後，才對皇后說道，「身子不便，就好好坐著，現在你不適合走動太多。」

「沒關係，我覺得還行，走兩步而已。」皇後娘娘說道，「今天怎麼這麼晚？不知道飯菜會不會涼了。」

「朕今天有些急事，過來得晚。下次你可以先用，朕可不希望朕的皇後為了等朕餓著。」康熙笑著對皇后說道。

「那你下次也要記得派個人過來說一聲。」皇後娘娘抬頭看了一眼康熙說道，這種事康熙怎麼會忘了呢？

皇後娘娘一提醒，康熙馬上想到今天忘了告訴皇後有事，想到今晚才接到的消息，康熙心裡有些沉，但還是笑著對皇后說道，「朕知道，下次一定不會忘記。」

膳桌上雖然只有康熙和皇后倆個人，但有人陪著，皇後娘娘用膳的心情還是很愉快，時不時低語和康熙說說今天一些有趣的事，讓康熙給他夾菜。康熙在皇后的感染下，心也稍稍有些放鬆，看到皇后因為懷孕而富態不少的臉，更覺得皇後分外的可愛。

倆人用完膳，康熙照例陪皇后在正殿消完食，倆人才進寢殿說私房話。皇後娘娘等宮女幫他脫了鞋，才讓宮女下去，把一雙蘿蔔腳放進熱水浸泡，他因為大肚子，自己都看不到那雙腳，更別說蹲下身子，完全只能讓人伺候。

康熙見皇后雙腳有些白腫，便擔心地問道：「皇后，你的腳是不是京城痛？」

「懷孕了就會腫起來，這次好像比懷小十一的時候要嚴重。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小傢伙會不會像小十一那麼乖乖，不折騰我就出來。」皇後娘娘泡著熱水很舒服，眯著眼睛說道。

康熙聽到皇后的話，給皇后揉手背的手頓了一下，又很快笑著說道：「皇兒們肯定很乖，皇后不要想太多。」

「我才懶得想呢。」皇后說道，「玄燁，我發現懷雙胞胎對女人來說其實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我現在的樣子比以前要胖上一半多。你看著我這副圓滾滾的樣子，會不會很嫌棄啊。」

「呵呵，朕怎麼會嫌棄你，這樣也很好，肉肉的抱起來舒服。」康熙見皇後用圓滾滾來形容自己，一時沒忍住，笑了一聲，皇后現在的身材是真的完全變形，圓滾滾，臉上肉嘟嘟，不過看起來比以前要年輕的多。

皇後娘娘聽到康熙的笑聲，微睜開眼，鄙視了一下康熙，換了一個話題：「玄燁，太子最近有沒有來信啊，這麼久不知道他們的消息，我心裡總是七上八下，有些不安。」

康熙見皇后提起太子的事，想了一番才對皇后說道：「太子很好，你不要擔心。朕今天剛剛收到他們的消息。承祜已經接到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北美洲承祜的領地了。」

「真的嗎？」皇後娘娘欣喜地說道，「那就好，不然我老想著他們在海上航行，怕他們遇到海上風暴，又怕那片大洋海盜橫行。現在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我心裡也安穩，不會胡思亂想。」

康熙微笑，用手摸了一下皇后的額頭，「皇后，不要想太多，照顧好你自己，一切都有朕。」

皇後娘娘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別這麼說，不然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皇后怎麼會沒用？你可是咱們大清第一賢內助。」康熙笑著說道。

「我惡，」皇後娘娘瞪了一眼康熙，這封號他可消受不起，「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倆人躺在床上，又說了一會話，皇後娘娘才沉沉地睡過去。一覺到天微亮，康熙很早就起了床。起身看到皇后睡著還微皺著眉頭，康熙輕輕地用手指幫皇后把眉頭揉平，皇后現在能睡著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大著的肚子讓他一舉一動都很笨拙，皇后受了這麼多苦，康熙每每想到，心裡就軟軟暖暖，皇后嘴硬心軟，很多時候完全是為了他著想。

康熙俯下身子，親了一下皇后的額頭，才輕輕下了床，讓宮人小心伺候，不要吵醒皇后。康熙讓人伺候好才帶著李德全出了坤寧宮，回到乾清宮，準備上早朝。

康熙今天上朝時一直心神不寧，但又不能早點退朝，朝上正為治理黃河的事爭辯不休。康熙肅容面無表情地看著朝下分成很明顯三派在那裡爭論，索額圖和明珠明顯爭鋒相對，還有一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康熙越看越心煩，黃河治理的事情康熙讓于成龍主事，事情剛落下，就有人提出太子多日不在朝是為不妥。在場的皇阿哥有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聽到有人提這話，都紛紛皺起眉頭，自動退了半腳。

康熙不語，提這話不用說就是明珠那一系，縱使太子不在，大阿哥也沒有那個機會。康熙心想，搭在龍椅上的那隻手按了按扶手，抬眼掃視索額圖。

索額圖打了一個激靈，趕緊出列，三言兩語把事情扯到大阿哥不聽軍令，擅自帶兵出兵印度，兩派又成功打起口水仗。

這事情無論怎麼爭都爭不出什麼結果，有些人精已經開始把眼光放在在朝的幾個成年阿哥，聖上的年紀愈大，古今以來，當皇帝能當個二十幾年就已經是大福氣，聖上八歲登基，到如今，已經整整三十六年，現在阿哥們都年長，太子不在朝，萬事莫測，若能站對位置，那才是大造化。

康熙看了一遍堂下眾人，把他們的表現一一看在眼裡，果然現在是最考驗人心的時候嗎？康熙又看了一眼在朝的幾個阿哥，讓李德全喊退朝。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李德全一領會康熙的意思，馬上放高聲音喊道。

剛剛吵得熱鬧的兩派聲音頓時戛然而止，索額圖和明珠倆人像噎著一般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康熙，最後才和眾臣齊齊甩手袖，跪送康熙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

康熙從龍椅上站起來，手一抬，讓眾卿平身，然後頭也不回就離開朝殿。康熙一下朝，心裡那股不安越發明顯，康熙一想到皇后，馬上就知道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剛出了外朝，迎面就見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撲通一下跪到康熙面前，大喊道：「皇上，皇後娘娘生了！」

「什麼！」康熙心頭一跳，「皇后現在怎麼樣了？」

康熙心神越發不寧，帶著李德全等一乾奴才，匆匆地趕往坤寧宮。坤寧宮派來的小太監邊跟著跑，邊回答康熙的話。

「回皇上話，皇後娘娘今早卯時開始腹痛，如今入產房已經整整兩個半時辰了。」

兩個半時辰，康熙一聽心裡更是焦急，皇后當初生太子難產也是用了這麼多時間，難道！

康熙加快腳步，最後居然不顧君儀直接跑去坤寧宮，等康熙匆匆趕到坤寧宮產房前的時候，他只能聽到皇后在裡邊低低的嗚咽。

跪在產房面前的湯圓兒一看到皇上到來，淚流滿面拚命地磕頭，「萬歲爺，救救皇後娘娘，救救主子，她已經進去那麼長時間，聲音都哭啞了。」

康熙見了更是焦急，產房穩婆精奇嬤嬤一直在裡邊著急地喊著。

「熱水！」

「毛巾！」

「快，皇後娘娘，鼓足勁，堅持！」

「快，人蔘湯，皇後娘娘，您要堅持住啊。」

皇後娘娘感覺自己的體力在流失，一點一點，人已經有些混沌，痛都快感覺不到，機械地聽著身邊的人在大喊，他掙扎著喊不出聲音。

康熙拿著李德全找來的罐子一個個地砸，可是聽到皇后在裡邊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終於忍住不，大力地拍門，「皇后，朕就在外邊，皇后，你聽到了嗎？」

康熙一著急，就要闖進去，若皇后出事，他真的無法想象，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都空了。

「皇上，留步啊。」

「皇上龍體貴重，不宜衝撞血光。」一個守門的宮女梨花帶雨地對康熙說道。

康熙一氣，一腳把這個宮女踹翻，「太醫！全部守在這裡！」

皇後娘娘覺得眼皮很重，桂嬤嬤一直在他耳邊大喊，「皇後娘娘，您提起精神來！您還有阿哥們要照顧，加把勁，小阿哥就要出世了！皇後娘娘！」

「皇額娘，加油啊，十一就在您身邊，您一定不會出事。」十一阿哥的笑臉忽然出現在皇後娘娘面前，皇後娘娘茫然地睜開眼，卻怎麼都看不清漸離漸遠的小十一的臉，[網羅電子書：www.WRbook.com]耳邊只留下小十一的聲音：「皇額娘，您一直都是最棒的額娘！」

「胤禧！」皇後娘娘蒼白地喊了一聲，腹下撕心裂肺的痛瞬間襲來，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皇后，朕就在你身邊，堅持！」康熙緊緊地抓住皇后的手，康熙闖進了產房，看到皇后那蒼白的臉色嚇得心神大亂。

皇後娘娘感覺力氣漸漸回到身子里，一邊痛得大喊，一邊哽咽：「玄燁，痛，我再也不要生了！」

「這是最後一次！皇后，用力！」康熙在皇后耳邊鼓勁，被皇后抓著的手上，皇後娘娘的指甲已經掐進肉里，康熙都沒有發現。

「皇後娘娘，再用勁！小阿哥的頭已經看到了，皇後娘娘！」穩婆見皇后精神又回了來，高興地大喊。

整個產房因為皇後娘娘的堅持，眾人都看到了希望，齊齊給皇後娘娘鼓勁打氣。

皇後娘娘聽著穩婆的指示，努力堅持，額頭的汗不停地因為痛苦而冒出來，「啊！！！」

產房外的人只聽到產房裡皇後娘娘的慘叫，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那聲音在眾人心頭回蕩。

「皇後娘娘生啦，皇後娘娘生啦！」湯圓兒聞聲，喜極而泣，高興地抱住李德全。皇後娘娘高齡產子，這次還難產，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那心吊在那裡，痛苦極了，聽到嬰兒的聲音，大家都不由地露出笑臉。

跪在門外的太醫更是提起心神，皇後娘娘肚子里還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