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錢森

第三百九十七章 錢森

此刻洪扇和虯髯漢子激斗正酣,高個漢子若要插手,只得左右各出一掌,同時擊向二人,他和虯髯漢子再熟稔不過,頗知對方武功根底和命門所在,是以拍向他的掌力只用了兩成,對洪扇卻不敢大意,這一掌卻用了八成力,洪扇這時別無他法,只得回掌招架,兩股大力一撞,洪扇蹬蹬後退,又將長須道人身前的八仙桌撞了個稀爛。

高個漢子顯然在四人中武功最高,僅這一掌便識出了端倪,向洪扇微微點頭,臉上頗為歉然,細看之下,心中已然雪亮,開口道:「閣下手腕似乎有傷?」

洪扇自去年守護陳亮,在其莊上跟關風交手,右腕處的確曾被擊傷,及后雖然痊癒,但終是落下了病根,這時被高個漢子點破,只淡然一笑,道:「些許頑疾,不足掛齒,多謝兄台出手解圍。適才跟這位大哥演練功夫,我見他拳風凌厲、出掌剛猛,正是泰山派『盤古開天』的路數,而兄台這一掌雖跟他殊途同歸,但卻多了些許變化,卻不知是因何故?」

高個漢子點頭贊道:「尊駕好眼力,我跟他並非同門,但祖上淵源頗深。看尊駕的身手,似乎出自閩北一帶,不敢請教閣下名號。」

洪扇笑道:「好說,好說,在下桃源觀洪扇。兄台卻又怎生稱呼?」

那高個漢子雖然年歲功夫都在四人中最高,但顯然聽從矮壯漢子,微一拱手,道:「原來是洪大夫,久仰閣下醫術高超,不成想武功竟也有如斯境地。馮老弟,眼下人家又來問啦,咱們可怎麼說?」最後一句卻是對著矮壯漢子所說。

矮壯漢子經先前這麼一鬧,知道再加隱瞞只怕引起共疑,抱拳對著院內眾人轉了一圈,開口道:「慚愧,慚愧,我這位王師兄性子急了些,讓各位見了丑,還望寬恕則個。在下姓馮,喚作馮劍梁,乃是渤海派掌門吳浴恩師的門下。」

賽子房馮劍梁在北方頗有名望,其人雖然武功不至頂尖,但足智多謀,極有主見,乃是吳浴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院中諸人大多聽過他的名諱,這時都紛紛點頭,馮劍梁一指虯髯漢子和綠衫漢子,又道:「這二位師出同門,分別叫做『銅羅漢』王力、『一棵松』祁高陽,他們都是泰山派的門下。王力師兄脾氣火爆,平日最是尊師重道,因此適才多有得罪,還請錢公子不要介懷。」

錢順江拱了拱手,卻沒搭話,馮劍梁又指著高個漢子道:「這位師兄是嶗山派的高足,乃掌門戴二先生的同門師弟,叫做『金翅鵬』黃鵠。」

院中諸人大多沒聽過王力等三人的名號,見這四人分屬不同門派,卻匯在一處來此,只怕此行必定不善。洪扇施禮道:「原來是四位高閑,久仰,久仰。方才小小誤會不足掛齒,咱們重新落座說話。」吩咐店家將打壞的桌椅撤換,再泡上等的釅茶款待眾人。店家自院中起了衝突,早躲到角落嚇得不敢出來,這時聽人使喚,大著膽子喊夥計將桌椅換了,又親自沏了壺茶端了過來,洪扇提鼻子一聞,眉頭一皺,接過茶壺掀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斥道:「為甚用這等劣茶!前時店裡不是有上等的莒南雪蓮么?」

店家慌忙賠笑道:「莒南雪蓮昂貴,小的未經吩咐,不敢擅用。」

洪扇將茶壺放回托盤,道:「無須多問,這裡在座都沏上等的莒南茶來,還有打爛的桌椅,到時一併算與你。」那店家連賠不是,著手去辦了。

不一會新的桌椅俱都搬上,店家又給大夥一一換了新茶,洪扇這才說道:「適才鬧了一場,掃了各位的雅興,咱哥倆借花獻佛,請大夥喝一盞小店的清茶,權作賠個不是。」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諸人也都陸續喝了。

洪扇接著道:「先前的故事尚未講完,咱們接著述說。錢兄,你說的這個李微,其後下落為何?」

錢順江瞥了王力等人一眼,才又說道:「我說此事不但機密,而且蹊蹺,便在於此。此案過後,人人都道十八勇士葬身箭海,然則我卻查明,這個始作俑者的罪魁李微,卻並沒有死,直到如今仍活在世上!」

眾人一怔,馮劍梁微笑道:「這般大事,朝廷不會不查,斷無可能放過這漏網之魚,錢公子又如何得知?」

錢順江道:「我曾暗查過十八勇士的骸骨,確是少了一人,不過此事涉及旁人安危,如何得知恕在下不能透露,但少的那人,的的確確便是李微。」這次他有了前車之鑒,不再提及泰山派的名號,卻仍死死咬住李微二字,順勢又瞥了王力等三人一眼。

張世宗怪眼一翻,問道:「那麼這個李微眼下卻在何處,想必錢先生也查明了罷?」

錢順江朝著西首下巴一抬,咬牙道:「不錯!此人犯案后便逃回北方,這十幾年來隱姓埋名,又修了相貌,如今改叫做黎元貴!」

眾人其實早就隱約猜到,這時聽他說出,也並不驚訝,齊齊看向西首黎元貴等人,蕭正怒目圓睜,道:「當真是無稽之談,黎大俠跟我家乃是至交,便連家嚴都對他有所欽佩,你空口無憑,如此中傷與他,可有什麼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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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順江冷笑道:「此事關乎殺父大仇,我苦查了一年,豈會無的放矢?黎元貴,你真當我是被大雨困住,才來此處投店的么?今日你當著諸位英雄的面,這裡還有你曾經的同門師兄弟,你卻敢說,你是不是當年害死十八勇士和其統領的罪魁禍首李微?!」

黎元貴嘆了口氣,神色依舊如常,淡淡地道:「你查了這般久,居然得出如此結果,那又有什麼好說?錢公子,我來問你,你以為令尊為人如何?」

錢順江不意他說出這句,脫口道:「你待怎說?」

黎元貴道:「令尊錢森當年官拜通侍大夫,曾統領數千軍馬,為人最是機警沉著,他萬事明察秋毫,極擅隨機應變,於人於物、於敵於己,無不慧眼獨具、瞭然於心,不然又怎能做得了張浚張大帥的心腹?你查案卻查的如此輕率,豈不是墜了令尊之名么?」

他雖未承認自己便是李微,但對當年十八勇士的統帥錢森侃侃而談,那跟自認身份也差不了太多。錢順江打年幼便對父親之死耿耿於懷,只是家人守口如瓶,他總也不得要領,待到叔父臨終前將實情托出,他查了一年有餘,才算了解此事的來龍去脈,可父親精明一世,為何會在這裡栽了跟頭,錢順江思來想去反覆推演,卻總也無法自圓其說,這已成了他的心病之一,這時經黎元貴點出,不禁怦然一動,嘴上卻仍不服軟,道:「先父雖然機警,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人要在暗中害他,他如何避得過?」

黎元貴搖頭道:「令尊歿時,錢公子當也不是孩童了,他又不是忠厚迂腐之人,坐到如此高位,怎會輕易遭人暗算?你既已查到此處,有些話不妨對你直言,只是這裡人多,待會尋到你我獨處之機,我便將當年真相和盤托出,到時是非曲直,錢公子可自行決斷。」

錢順江正有種種細節要和他對峙,只是與他獨處頗為險峻,一時間躊躇不定,張世宗見他就要被說動,趕忙接過話道:「陳年舊事,死無對證,要分辨起來自是麻煩,眼下我有一件當前的懸案,倒和敝教息息相關,大夥要不要聽?」

眾人知道他並非相詢,十九是要對黎元貴繼續發難,是以都不搭茬,曹茉低聲道:「虞小姐,他後面講的話,請你細細聆聽。」婁虞知道這便是曹茉找自己二人前來的目的,都屏氣凝神,靜等張世宗說話。

張世宗見無人表態,自己也頗覺尷尬,乾笑了兩聲,又再說道:「敝教的是非,想必大夥也不怎麼上心,不過這事正因六尊者而起,事實真相如何,我也不好妄斷,還請諸君幫張某分辨分辨。各位,凡是一門一派,必有領袖首腦,幫會有幫主,門派有門長,教派有主教,俗話說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任你再小的廟宇,也要有個住持,大夥說是也不是?」

眾人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都無一人搭言,張世宗面不改色,繼續說道:「可是敝教近年來聲勢浩大,大江南北教眾遍地,菠蓮宗的名號,不敢說家喻戶曉,也可算得上人所共知,然則我想問上一問,有誰知道敝教的宗主是誰?可曾聽聞過其名?馮大俠,你是七大派的高足,卻知敝宗首腦是哪一位么?」原來他知道一味亂問,必然仍無一人搭腔,是以點名道姓,要馮劍梁接他話茬。

馮劍梁道:「在下久居關外,於貴教的事知之甚少。不過我曾聽說冷懷古位居貴教高位,還有個風大娘子也不遑多讓,但這二人似乎都非一教之尊,貴教的宗主是誰,恕在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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