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負責愛國我負責愛你（更x2）

顧承衍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但北城郊的天空卻是被火光照的通亮，小型爆炸還在持續著，不停的有傷員被從裡面運送出來，其中有很多都是消防官兵。

下了車，整了隊顧承衍最後又提醒了一遍「注意安全！」

「是！」

「開始救援！」

一聲令下，一個個身著迷彩特戰服的聲影就消失在一片火光中，沒有絲毫的猶豫。

每完成一次的救援顧承衍都要點一下人數，確保沒有人受傷，然後再投入下一次的搜救行動中。

兩天過去了，搜救行動也接近尾聲，火勢也基本控制住了，最後一次集合顧承衍也沒多說什麼，看著隊員們疲憊的臉他也有些不忍，揮了揮手，然後全員又開始了行動。

一群人陸陸續續的帶上裝備離開，顧承衍也跟著走向廢墟中。

廠房內還是燃著火，很多油狀物撒了滿地，火焰也四處蔓延著。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顧承衍在廢墟中找尋了半晌忽然聽見了一陣微弱的呼救，急速尋找到聲音的來源，趕緊往那個方向背過去，用力的推開一面斷牆。

一個年輕的母親，左腿呈一個扭曲的姿勢圈著，估計是骨折了，懷中還抱著一個嬰兒。看見一個穿著迷彩軍裝的人後忽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太好了，同志，你救救我的孩子吧。」說著眼中的淚水就忽的滑落。

顧承衍開口安慰「沒事的，你們都會好好回家的。」說著從旁邊找來一塊木板，撕了一些布條把女子的腿固定好，然後把人抱了起來往廠房外走去。

剛走出沒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爆炸聲，顧承衍趕緊半蹲下護住懷中的人，衝擊波把他們撞得往前撲過去。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陣衝擊波過去後顧承衍已經擁著懷中的人翻滾了好遠，而女子手中的孩子卻還掉落在後方，襁褓中的孩子受了驚嚇，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著。

顧承衍看了眼後方，剛剛只是爆炸了一個油桶，看火勢蔓延到速度，他暗下驚呼了一聲，不好，靠牆的一排油桶正在火中被炙烤著，剛準備放下懷中的人去抱孩子，忽然就傳來一聲叫他的聲音。

「顧隊，你先帶傷員出去，我去抱孩子。」

看了眼來著，石飛。

他剛剛帶著一個傷員出去，剛把人交到戰友的手裡又沖了進來。

顧承衍點了點頭，又重新托起傷員往外走。

「嘭——嘭嘭嘭——」火光衝天。

剛走出沒幾步那一排的油罐就爆炸了，一股比上次強烈了數倍的衝擊波從身後撲過來，顧承衍又是蜷起身子護著懷中的人滾了好遠，回過頭的一瞬剛剛好看見石飛被炸傷空中的景象，可是依舊半弓著背護住懷中的嬰兒。

「石飛！」

陳浩此時也正好沖了進來，衝過去抱起了嬰兒「石飛！」

「快走……還有傷員沒有救完……」

來不及了，很快另一批的油罐又會爆炸，陳浩閉起了眼睛，抱起孩子往外衝去。

而顧承衍也抱著傷員往外跑。

身處險境，就算我的戰友在我身邊倒下，我也不能回頭，只能抱著傷員往安全的地方轉移。

身處險境，就算知道下一秒就要死亡，我也不能怯懦，只能讓我的戰友帶著傷員去安全的地方。

因為我是一名軍人。

「轟——」

廠房全部坍塌，衝擊波震得在外面的人都一個踉蹌。

顧承衍和陳浩剛把傷員在擔架上放好就立馬往回跑，不約而同，疾步如風。

廠房已經全部坍塌，兩個人走到廢墟上，粗略的估計了一下石飛的方位，就開始徒手扒廢墟。從早上就陰沉沉的天空忽的開始下起了雨。

其他特戰隊員也發現了不尋常，紛紛跑了過來，然後他們發現了隊伍中少了一個人，，同樣的沒有一絲的猶豫，蹲下去開始扒開廢墟。

雨水打濕了特戰服，這一身的軍裝綠的更加深沉和莊重。

陳浩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顧承衍紅了眼眶，這個一向剛強到令人敬佩的男子在那一刻紅了眼圈。

「石飛，你這個臭小子，說好了這趟任務結束，去喝你閨女的滿月酒的呢，你可不能賴賬啊！」

「死小子，我們可是約好了要做親家的啊！」

「給我活著和我們一起回去，臨走前嫂子還關照我看著你點，毛毛躁躁的性子一上場就沒命似的！嫂子可在營區里等著你呢！！」

手指全部血肉模糊，但沒有一個人停下，一旁抬著擔架的醫生和護士們也不住為之動容，眼圈紅了起來。

其他部隊的結束那邊額救援后也加入了扒人的行列。

最後把人扒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焦黑的一片，身體的有些地方特戰服都被燒焦黏在皮膚上。眼看人出來了，醫生也趕緊上前進行急救。

搶救中石飛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聲音沙啞的開口「顧隊……傷員就出來了嗎？」

顧承衍站在一旁點了點頭「嗯。」

然後躺在擔架上的人扯起嘴角笑了，喊了另一個隊員的名字「照顧好……我……我閨女，咱是要……做親家的……告訴……告訴美蘭，是……是我對不起她……」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顧承衍「顧隊……下輩子……我還當兵……還繼續效忠……我不後悔…….」然後又將目光轉向灰濛濛的天空「下雨了……想回家……」

「石飛！！」

帶你回家。

救援結束的時候再一次集合，屬於石飛的位置被空著，天空還在下著雨，一群人默默地不說話，顧承衍站在前方，蹲了好久才開口「歸隊，帶石飛回家。」

忽的底下響起了一片哭聲，一群大男人就這樣站在雨中不顧形象的哭出了聲「石飛，我們回家了。」

三天後，特戰大隊隊員回歸。

一個個臉上是難掩的疲憊，黑黑的，滿身的塵埃。

家屬們更是早早地就在門口等了，蘇晚在人群中找了會兒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后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家屬們一時間全部失控，紛紛跑過去尋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李純子不安的看著人群，然後忽的尖叫了起來，朝一個身影跑了過去，一下子撲了個滿懷，嘴裡一遍遍的說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段毅抱著忽然撲過來的人，拍了拍她的背，微微的笑了起來「傻丫頭，還沒娶到你呢，沒那麼容易出事。」

蘇晚笑了起來，也走到了顧承衍的身旁，抬起頭看著他，而他也低頭看著她，只是眼圈紅紅的，眉頭微微擰著，於是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定是隊里有人出事了。

忽然有人跑了過來「顧隊長，石飛呢？」

蘇晚轉頭看向來者，她依舊微微笑著，只是嘴角在顫抖，眼中的淚光已經在越蓄越多。

顧承衍沉默了半晌，聲音沉沉的開口「對不起.……」

答非所問的三個字，但已經揭曉了答案。

對方愣了愣，卻忽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了，謝謝顧隊長，大家都辛苦了。」眼淚也刷的從臉龐滑落，轉身走了。

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肩膀顫抖，然後轟然倒下，蘇晚驚了一下趕緊跑了過去。

幾個靠的近的隊員趕緊過來幫忙，最終把人送到了醫務室，安頓好后蘇晚也走了出來。

顧承衍給隊員們整了個隊「這三天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隊伍都靜默著，忽的漸漸想起了壓抑的哭聲，顧承衍似是有些不忍，轉身就往政教樓的方向走過去。

蘇晚頓了頓，看著那抹離開人群的身影，她有些心疼，也小跑著追了過去。

最後在樓梯道上她叫住了他「顧承衍。」

前面正在爬樓梯的身影頓住了，脊背挺的直直的，聲音沙啞的開口「有事明天再說吧，我累了。」

她繼續往上爬，最後在他後面站好，捏了捏手，從後面抱住了他「你要是想哭的就哭吧，我給你擋著。」

時間靜止了半晌，他沉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蘇晚，你還沒有看清現實嗎，不要再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了。」

她又緊了緊抱著他的手「我不怕，顧承衍，我不怕。」

懷中的人不說話了，靜靜地站著，忽的樓梯道間迴響起了壓抑的哽咽聲，這種生離死別不論經歷多少次都一樣的刺痛人心，朝夕相伴的戰友就是那麼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過了好一會兒，顧承衍拿開了圈住自己腰的手「我去換個衣服，待會兒還要去彙報此次行動，你也回去吧。」

蘇晚點了點頭，看著前面的那抹身影消失在樓梯道間才轉身走了。

第二天隊里就給犧牲的隊員舉辦了告別儀式，家屬們都參加了，流著淚安慰那些犧牲的戰士的家屬，上午，告別儀式舉辦完，犧牲的隊員骨灰盒就被送入烈士陵園。

從始至終顧承衍都是沉默著，默默地跟著隊伍。

下午訓練照常進行，戰友犧牲的悲痛都被統統壓在心底，忍痛繼續訓練。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依舊要為了信仰而堅守崗位。

下午結束訓練后李純子就趕緊去找她男朋友了，蘇晚是眼看著顧承衍出來的，但一眨眼就不見了。

抓住一個也剛才訓練場出來的人「不好意思，你知道顧承衍去哪了嗎？」

陳浩剛出來就被人抓住了胳膊，看了眼來著，頓了頓「應該回辦公室了。」

「好，謝謝。」聽到答案面前的人到了聲謝就轉身走了。

陳浩在後面摸了摸下巴，不簡單，絕對沒那麼簡單。

蘇晚在政教樓找了好久才找到掛著「顧承衍」三個大字的辦公室，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擰了擰門把，門沒鎖。

於是她就打開了門，他在裡面，只不過好像睡著了。

特戰盔端正的放在桌子上，身上依舊穿著特戰服，坐在椅子上，頭微仰著雙眸緊閉。

她輕輕的關上了門，放緩腳步走了過去，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劍眉微微蹙著，削挺的五官看起來並不開心。

蘇晚走到他的旁邊，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看著他的睡顏。忍不住伸出一隻手去碰了碰他長長的睫毛，心下暗說了句「睫毛精」。

笑了笑正準備站直身子，面前的一雙墨眸忽的睜開了，深邃的眼瞳幽深不見底。

愣了愣，趕緊站直了身子，往後退了幾步腰一下子撞到了辦公桌的桌角，疼得她叫了一聲。

顧承衍在椅子上坐好「有事兒？」

蘇晚揉了揉腰「沒有啊，就是看你今天狀態不好，想和你聊聊天。」

姑娘說的理所當然，表情依舊痛苦的揉著自己的腰。

他勾起嘴角，笑了「撞疼了？」

蘇晚有那麼一秒是驚訝的，這是在關心她？

「還好。」

他也沒再追問，從抽屜里拿出煙盒，抬頭看了眼蘇晚晃了晃手中的煙「介意嗎？」

蘇晚搖了搖頭「不介意。」

於是他就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然後點上，尼古丁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由於吞咽的動作，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蘇晚咽了咽口水，對於細節控的這個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煙霧繚繞間顧承衍眯了眯眼睛，看著站在桌子旁的人的有趣的反應半晌，也跟著淺淺的笑了起來，在煙灰缸里摁滅了煙頭，起身朝她走過去。

蘇晚一時愣住了，看著面前的人嘴角掛著邪邪的笑意走過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最後後背與牆撞到了一起。

而顧承衍也在她面前頓下了腳步，彎下腰與她平視「蘇晚，我再和你說一次，我們之間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話我連一個完整的，像樣的承諾都給不了你，你明白嗎？我是一個隨時待命，很可能隨時犧牲的人，懂？」

他的氣息兼著男性的陽剛和微微的尼古丁的氣味縈繞在蘇晚的鼻尖，她咽了咽口水「那你這樣說，整個特戰大隊都是一群光棍咯。」

他也是無奈了，微微笑了起來，許是覺得彎著腰的姿勢太累了，伸出一隻手撐在她背後的牆上「我只是在說我自己，不代表群體意見。」

「你是嫌我長得丑？」桔子說男人不停的拒絕一個女人的時候多半是對她沒有感覺，而沒有感覺的多半原因是因為，你長得丑，雖然她一直覺得這是個謬論，但看著眼前這張俊臉，她覺得也許真的是這樣的。

顧承衍被她問得噎住了，這丫頭確定是大學畢業了？怎麼就捕捉不到他話的重點呢。

「不是。」掃了眼姑娘白凈的小臉，長得不算驚艷的美，素顏朝天的樣子也挺耐看。

「那是嫌我窮？」

……

「也不是。」這都是什麼鬼理論。

「那是為什麼？」

顧承衍微微低了下頭，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思考著怎麼才能和這丫頭解釋清楚。

可是無形之中蘇晚卻被他這個動作撩到了，舌尖略過嘴唇然後又收了回去，唇線規整，唇形飽滿好看，眉眼低垂的樣子有點性感。

「那我要親你了。」

「嗯？！」驚訝的抬起頭，然後姑娘的粉唇就印了上來，眼前忽的放大的臉讓他驚了一下，唇上是柔軟的觸感，雙目圓瞪。

第二次唇與唇的接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親吻

「Ohshit!」一聲有些平淡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顧承衍愣了一下，趕緊站直了身子「進來之前不會敲門？」說完后又覺得這句話是越描越黑，一手叉腰一手扶了下額「你來幹什麼來了？」

陳浩一臉的懵，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蘇晚問他顧承衍上哪去了，他就覺得這事不簡單，過來一看門是虛掩著的，於是就直接推開了。哪知道迎接他的是如此勁爆的一面。

「出去！對著牆練習五百遍報告。」

「我……我……」我靠！拿罰新兵的法子來練他啊，不帶這麼玩的，點了點頭，一副你狠的樣子出去了，但他哪會真的練報告啊，就是抖著腿等裡面結束了。

陳浩出去了，顧承衍插著腰轉過了身，盯著蘇晚看了半晌，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剛剛是怕吵醒你所以沒有沒有把門關上的。」

看著這丫頭一臉的愧疚他竟然被氣笑了，這個是重點嗎？！

「出去。」淡淡的說了一句。

「哦。」蘇晚低著頭，就真的走了出去，走出去之前還是不忘回頭說了一句「不過我是認真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顧承衍又笑了，舌頭抵了下腮幫子搖了搖頭。

陳浩直到看見蘇晚走了才進去「呦，我們一向雷厲風行，所向無敵的顧隊長栽在了一姑娘手裡？」

顧承衍回頭瞥了眼走進來的人「五百遍報告練好了？」

陳浩笑了一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我看，你八成是栽定了。」說完在人毛躁起來之前就趕緊溜了。

顧承衍剛準備回過去，身後的人就已經跑的沒影了，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個走過去的身影，無奈的微微頷了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