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見見你
第二天，特戰大隊就派了專車送蘇晚和林靜兩人回家。
除了一張遺照，其他的什麼她們都沒能帶的回來。
沒幾天就是春節，往年這個時候就算爸爸不回來，蘇晚也會和媽媽一起去採辦年貨，做一頓只有兩人的年夜飯，但就算如此也會很開心。
可是……今年卻不一樣了。
到了很晚，外面都已經開始放煙花了，林靜依舊沒有開始做飯。
蘇晚寫完一份數學卷子后，抬頭一看才發現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已經有人家開始放煙花了，她看著那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幾秒，站起了身，走出書房才發現客廳黑漆漆的，整個家都是黑漆漆的，沒有開暖氣，空氣冷的讓人打顫。
她走過去開了燈，然後才去卧室找母親。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依舊是黑漆漆的視野，空氣也依舊是冷的。
她頓了頓才喊了一聲「媽。」
沒有回應。
「媽？」
抬起步子走了過去，才發現躺在床上的人睡著了，走過去輕輕搖醒了她「媽。」
林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神渾濁「晚晚，幾點了？」
「八點多了。」
「這麼晚了，我去做飯。」說完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一聲不吭的穿上鞋走出了卧室，轉道去了廚房，身影腳步踉蹌。
蘇晚站在身後，微微失了神。
晚飯是煮的麵條，不知道是不是沒有配菜了，只單單一碗白面，澆了一些清湯。
林靜坐在桌子的對面，笑著開口「晚晚，快吃吃看，媽媽的手藝變沒變，你爸爸以前可愛吃了。」
蘇晚看著面前毫無色相可言的麵條，頓了頓，爸爸最愛吃的是陽春麵。
是他們這邊菜系裡較為著名的一道麵食，也是清湯，可是色香味俱全。
「快吃吃看啊。」林靜還在催著。
她笑了笑，拿起筷子「好。」
夾了一些麵條，剛剛抬起筷子面就斷了，就著筷子上的殘渣，吃了一口。
甜，很甜，還透著微微的苦。
「媽，你……是不是放錯調料了？」
林靜的神情頓了頓，眼中如同蒙了一層霧「怎麼會呢？」拿起筷子，自己也吃了一口「剛剛好啊。」
蘇晚皺了皺眉，沒再說話，低頭繼續去吃麵條。
最後一碗麵條見底，她放下了筷子，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母親一直盯著她看，眼淚一滴一滴的從下巴滑落，在桌子上形成一汪水潭。
「我還記得第一次給你做陽春麵，明明難吃的要死，你卻還是笑著給吃完了，為了不讓我發現破綻，連湯都給喝完了，可是傻子，到鍋里蘸一點兒湯汁就知道做的好不好吃……」
蘇晚放在桌子上的手忽的一顫，瞪著雙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母親，好像不認識一般。
媽媽第一次給她做陽春麵的時候，明明就很好吃。
那隻能說明，她不是在和她說話。
「媽……」她顫抖的叫了一聲。
林靜忽的掩面大哭了起來「你怎麼就說話不算話呢，你說跟了你不會讓我吃苦，你說說，這麼些年我那天是舒舒服服的，一個人帶著晚晚，照顧家裡，等你回來，可是你倒是回來啊……」
鼻頭忽的一酸，蘇晚起身繞過桌子走了過去，在母親的旁邊蹲了下來，伸出手抱住她「媽，以後……我們好好生活好不好，你不要這樣，我們……都要向前看啊。」
林靜沒有說話，依舊掩面哭泣，一陣陣的抽噎聲迴響在這個除夕夜裡。
向前看啊，還是得向前看的啊。
……
三月低就要小高考了，今年過年的也比較遲，歸校的時候就已經是二月初了。
四門小科的老師每天輪流轟炸，早讀也由之前的語文課外閱讀變成了背物理公式，化學方程式。
蘇晚雖然選的是文科，可是她的理科也不錯，所以物理和化學對她而言不是什麼難題，別人背公式的時候，她就背背政治或是翻翻作文素材。
為了防止他們睡覺，早讀課都是站著背書的。
同桌一臉困到爆炸的站著，拿著一張物理公式講義擋著臉「蘇晚，我眯一會兒啊，老師來了叫我。」
她笑了笑「好。」
這一聲剛應完，身旁的人就忽的嘭的一聲跌了下去。
嚇了她一跳，周圍的讀書聲也都停止了，均是一臉驚慌的看過來。
她伸出手推了推跌坐在地上的人，叫了幾聲她的名字。
幾個周圍的同學已經開始準備去辦公室叫老師了。
「怎麼了啊，我靠，困死我了。」跌在地上的人忽的睜開了眼睛，迷迷濛蒙的站了起來。
於是蘇晚這才鬆了一口氣，旁邊的人也都笑了起來。
感情這是睡著了。
……
課間，蘇晚覺得班級里太溫暖了，不適合背書，她就拿著一張講義走了出去，站在陽台上。
天氣不好，灰濛濛的，樓下的草坪上還有為化盡的積雪，對面的高三教學樓靜悄悄的，其實和高三的比起來，他們真的是輕鬆太多了。
每次看著那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學長學姐們，她既同情又期盼，明年自己也要經歷這樣的生活了。
笑了笑，拉回神思打算開始背書，翻開筆記本查找課堂筆記的時候一張紙條飄了出來，剛好落在一灘積水上，紙面瞬間被濕透。
反應過來是什麼后她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撿，在半空甩了甩。
字跡已經微微暈染了開來，但最後一句好姑娘，向前看依舊清晰。
撫了撫紙面，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會的，努力向前看。
……
在開完授任儀式后，隊里就給顧承衍休了假，參加這次任務的隊員都給破格多批了一次假。
顧承衍沒回家，其實在他看來回家和待在隊里都是一樣的，索性也就免了車程直接留在隊里了。
伸手去拿抽屜里的香煙盒的時候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他忽然想起那天給姑娘留的紙條，向前看，他也得這麼做才行。
晚上陳浩非得拉著他們幾個出去吃飯，席間還點了酒，反正在休假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幾杯，總之是沒醉。
陳浩見狀笑了一聲「呦，幾年沒一起喝過了，你這酒量見長啊。」說著就打算再給顧承衍倒一杯。
酒瓶還沒傾斜就被喬惠然一把攔住了「陳浩，你別給他倒了，菜都沒吃多少盡喝酒了，這胃哪兒受得了。」
陳浩笑了起來，把酒瓶挪了開來「行行行，喬大美女說了算。」說完又小聲嘀咕了一聲「嘖嘖嘖，這還沒過門兒呢就這麼管著了，沒戲咯，以後估計是不能半夜找兄弟出來喝酒了，家有母老虎。」
雖說是小聲的，但還是故意的讓一桌的人都聽見了。
喬惠然微微紅了臉「你瞎說什麼呢。」
陳浩笑了笑，瞥了一眼顧承衍。
對方沒說話，而是兀自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最後吃完飯，陳浩自己倒是清醒著，顧承衍反給灌醉了。
隊里是肯定不能回了，打了車把人送回了家。
喬惠然一路跟著去了，進了門忙前忙后的收拾完，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陳浩看著也覺得自己待在這兒無趣，找了個借口說自己出去抽根煙就走了出去。
喬惠然應了一聲，也沒回頭，伸手去給躺在床上的人脫外套，完了又去衛生間里接了熱水，拿了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和手。
做完這一切后就看著他的臉不動了。
她承認，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是心動的，儘管知道他是浠然喜歡的人，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她這樣一路跟過來，強行的和他的人生扯上交集，也不過就是希望能透過自己的努力，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而已。
床上的人俊顏依舊，眉頭微微蹙著，很不開心的模樣。
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褶皺，而後頓了頓，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再抬起身的時候又頓了頓，兩人的臉離的很近，他喝了酒，氣息微微灼熱。
她感覺自己的呼吸亂了，而後下定決心一般，輕輕覆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因為酒精的緣故，是滾燙的，而她的唇卻是微涼的。
心跳一時間雷動，她很緊張，眼睫顫抖，停留了幾秒后就趕緊退了開來。
但卻兀自的笑了起來。
顧承衍，我會的，我一定會來到你身邊的。
……
顧承衍在睡夢中總是感覺耳邊迴響著哭聲，很熟悉的哭聲。
這一覺睡得他很累，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看了眼窗外，出太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爬了起來，胃裡灼熱一片，很不舒服。
走到廚房的時候看見了一張紙條。
——粥給你煮了，在鍋里，記得喝。
字跡他並不熟悉，不是陳浩的，那估計就是喬惠然的了，也沒放在心上，裝了一碗喝了。
轉頭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沉思的片刻，去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就拿起鑰匙出了門。
開著車上了高速，三個小時的車程后他的車停在一所高中的門前。
沒由來的，他就是……忽然想看看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