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變化

卻說自王善保家的走後，邢夫人心中十分得意。

她膝下無子，對賈璉、賈琮心中更是極為厭惡，賈璉她是半點法子也沒，賈琮卻被她好生教訓。

每次看到賈琮見自己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她心中都有一絲快感，這也是她在賈赦、賈璉、鳳姐，甚至於賈母、王夫人所帶來的壓抑之下的一種緩解方法。

本來賈琮重病垂死，邢夫人是真的有些不舍，畢竟若是賈琮真的死了，她可就少了個能消遣的人。

賈琮大病痊癒，她心中卻也覺得可惜，只想著這小畜生倒不如死了清凈。

念著賈琮生病的時候不好針對，待賈琮病好了，又趕上賈赦讓她派人去看看賈瑞，她就想到了賈琮，打算這次給他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

卻不曾想，賈琮一場病之後，竟然是敢和自己較真，偏偏她還不能生氣，最近一直找機會，然而賈琮卻沒有半點破綻，讓她好生惱怒。

王善保家的找的這個機會著實是讓她激動不已。

她都想好了，要讓老爺將這小畜生打個半死，到時候自己再故作大方的求情，讓他依舊做個窩囊廢。

這邊王善保家的走後不久，正巧是賈赦從外面回來，此時賈赦的臉色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邢夫人以小門小戶之家，做了賈赦的續弦，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察言觀色，哪裡不知賈赦必定是在外面受了氣。

若是以往，她必故意到別處去，好讓賈赦將氣撒到旁人身上，今日卻是大不同了，她還真怕賈赦心情好，不然兒子拿了老子一點東西，還真算不上什麼事。

「老爺這是怎麼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您生氣了。」邢夫人迎上去說道。

「你知道些什麼。」當著下人的面，賈赦根本就不給邢夫人一絲面子。

哪怕心裡有了一些準備，邢夫人的笑臉也是不由一個凝固，心中對賈琮的惱怒又是多了一分。

今天倒是真沒人惹賈赦生氣，他是自己找的氣，不為別的，只一個字，錢。

他只有三個愛好，錢、色還有古玩，錢自不必多說，色的話因為這些年身體不如以前，心思也是收了不少，只有這古玩的興趣是每況愈增。

他今日在御寶齋是看中了一副前朝的字畫，一時喜愛的緊，本打算直接買下帶回來，但是詢問價格之後卻是感覺囊中羞澀。

買倒是買得起，但偏生年關剛過，他前些時日用度又大，現在有些倒騰不開，最後也只得是放棄。

他賈恩侯，一等將軍爵位，竟是買不起一個物件，回來的路上他是越想越生氣。

只是惱怒自己母親偏愛小兒子，不然他何至於這般拮据，又氣邢夫人是個沒家底的，不然補充一些也好。

賈赦坐了下來，見邢夫人跟著進了來，氣就是不打一處來，「你跟著幹嘛！到外面自找些事情。」

一旁的正在伺候著的秋桐聽到用手遮住了嘴，她在偷笑。

「我是有件事情向老爺說。」邢夫人的臉皮早就千錘百鍊，此時只有一個秋桐，賈赦再說她也無所謂。

「你且說來聽聽。」

「前些時日老爺您的翡翠扳指不是丟了一對嗎？今日王善保家的說在琮兒那裡見到了。」

「什麼？」賈赦直接是將手上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這個養不成的小畜生，來人，讓這小畜生給我滾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從邢夫人讓人抄撿迎春、賈琮住處，到賈赦命賈琮到他這裡來。

時間不過半個時辰，卻已經是傳遍了榮國府的大小角落，當然，這其中最熱鬧的當屬賈赦的院子。

因明日是賈璉生辰，鳳姐聽聞賈赦從外面回來了，特地是來說上一聲。

老遠就見一群丫鬟、婆子議論紛紛的，十分好奇，「在議論什麼呢？這般熱鬧。」

見來人是鳳姐，這些人都是停止了一輪，一個資歷老一些的婆子說道：「二奶奶，您可算是趕上了，一會可是要有一出好戲。」

「你可別買關子了，快些告訴我。」鳳姐一聽也來了興緻。

幾個丫鬟、婆子七嘴八舌的將情況說了一下，鳳姐聽了道：「這琮兄弟也真是的，怎麼就這般糊塗呢？」

她之前只當是什麼事，聽了之後卻又不在意了，不過就是小孩偷拿了家裡大人的東西被逮到了罷了，只是賈琮今日很明顯是要倒霉了。

不過鳳姐心中也是一個自嘲，自己早些時候竟是高看了賈琮一眼，可是真的走眼了，這才多久就又原形畢露了，還不如自己家裡那個。

她也懶得看之後的好戲，那樣太掉身份了。

到了裡面，見了賈赦和邢夫人，讓下人將東西送上，又請賈赦到裡面赴宴。

與往年一般，賈赦直接是拒絕了，鳳姐正要離開，有下人進來傳話，「琮三爺來了。」

「哼，讓這個小畜生進來。」賈赦的怒氣此刻已經積攢到一個程度了。

既然碰到了，鳳姐也只當是看齣戲就是了，但是見到賈琮本人，她又一次意外了。

屋裡的人無論哪個都會覺得此刻賈琮不說嚇得瑟瑟發抖，至少也是十分緊張，但是正向眾人走來的賈琮是不慌不忙，比之往常日常請安竟還要穩重一些。

三人都有半個多月沒見賈琮了，此刻賈琮早於早些時候不同，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不止不似以前，與府上其他人也大不同了，竟像那飽讀詩書的學士，一時之間，竟都是忘了說話。

「孩兒給老爺、太太請安，兄弟見二嫂子好。」賈琮的問候讓三人反應了過來。

「逆子，你可認錯。」要說這給人的感覺是很重要的，以往賈琮看著不說十分不堪，但是十分膽小，賈赦見他就覺得生氣。

但是今日賈琮讓人看著十分舒服，賈赦心中不由生出也只有我這樣的老子才能有這種兒子的念頭，竟然是想著只要認個錯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見賈赦這般，邢夫人哪還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她瞬間就是慌了，這次的事情若是這般輕描淡寫的過去了，那這府上以後還有哪個是服自己的，就在她想著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賈琮回話了。

「孩兒不知所犯何錯，還請老爺明示。」

賈琮的話瞬間讓三人面色一變，邢夫人是大喜，想著賈琮是找死，鳳姐是意外，不想賈琮最近總能給自己不同的答案，賈赦則是大怒，哪怕他對賈琮有了一絲好感，但是自己給了機會卻不把握，就更加刺激到他了。

這一出一進，反倒是比先前更加生氣了，直接是將旁邊的茶杯扔向了賈琮，「來人啊！給我將這個逆子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