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甩門子
「喂,你……」
朱承平被她突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糊塗,還沉浸在事後的慵懶中的他反映有些人遲頓,連聲調都有些懶懶的。
謝宛雲卻板著一張臉,理也沒有理他,穿好衣服下了床,就徑自甩門子去了,話也沒有一句。
「砰",發出好大一聲響。
門還晃了好幾下。
這力道,不是一般地大。
顯然,不是一般地惱火。
朱承平愕然,這、這女人竟然甩臉子給他看,反了天了?不過,想到她走的時候那僵硬不自然的姿勢,又有些心虛,剛才,他太用力了嗎?但不管怎麼說,這種對丈夫不恭敬的態度還是要不得的。
朱承平想,他得跟她好好地談談這個問題。
嗯,還有,身為一個妻子,竟然自己跑人,不吩咐下人來給他打水梳洗,這實在是太不盡責了。
看來,他們需要討論的很多嘛。
朱承平的嘴角微勾,懶懶地喚道:「福貴。」
喚了一聲,沒人應,朱承平皺起了眉頭,又喚了一聲,福貴才匆匆忙忙地推門而入,恭聲道:「世子爺,西院奶奶那邊的香槿姑娘來問世子爺的書可找到了沒有?」
朱承平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嘴裡卻問:「你怎麼說的?」
「奴才說,已經找到了,不過,東院奶奶剛巧就回來了,纏著爺說事,爺一時走不開。過會子得了閑,就過去。」
「嗯。」
這小子還算機靈,朱承平滿意地點了點頭。
「命人打水來吧!」
西院
柳如月正站在廊下,逗弄著廊下的一隻八哥。那八哥一雙小豆似的眼睛,賊精賊精的,柳如月一喂它東西吃,就喊:「姑娘吉祥,姑娘吉祥。」
逗得柳如月並一眾丫頭婆子個個喜笑顏開。
謝嬤嬤上前湊趣地道:「也不知世子爺是哪裡找來的這東西,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靈巧的八哥。」
她是柳如月的陪房嬤嬤,最是得臉不過。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她在一邊了。
「靈巧雖靈巧,就是貪吃了些。」
柳如月滿臉笑意地撫著八哥的羽毛,愛憐地說道。
「貪吃一點又怕什麼,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怕吃挎了不成?」
可心是柳如月的貼身丫頭,她在一邊說道,話又爽利又有趣。
一眾人就俱都笑了。
這時,香槿從院子門口進來了。見著她,柳如月就收了手,抽身往屋子裡去了。她一走,眾丫頭婆子也就會意地一鬨而散,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廊下,現在只留了平素近身服侍柳如月的幾個丫頭,變得冷冷清清的。
可心剛扶著柳如月在榻上方坐定,香槿就進來了。
可心的眼睛一掃,稱心、如意兩個就退到了門外守著。
與她們不同,可心卻是不必避的,她同香槿兩個從小服侍柳如月長大,情份自是與別人不同。
半開的窗子外頭,是一株白玉蘭。
大雨過後,碩大的玉蘭花倒不像別的花都被打得花殘葉落,雖有幾片如同白色小船般的花瓣飄落泥上,但是,大部分的花朵兒卻因為沾染了水的靈氣,顯得越發地美麗。
只是,這樣的美景,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來欣賞就是。
香槿剛一進來,柳如月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世子爺怎麼說?」
香槿有些委屈地回道:「沒有見到世子爺,只見到了福貴,說東院奶奶回來了,同爺在說事呢。恐怕要晚一點才能過來了。」
「東院奶奶?」
柳如月聞言心中一陣不適,微微皺起了眉,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麼。倒是可心,聽到香槿這話,比柳如月還不舒服,大聲斥責道:「什麼東院奶奶?她不過是個家裡早就敗落的鄉野丫頭,仗著祖上的餘蔭和老侯爺念舊情才勉強進了這府里。哪裡能與咱們尊貴的小姐相比?連一根小指頭也比不上。叫她奶奶,呸,她擔當得起嗎?以後,再叫一聲奶奶看看,小心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可心邊說邊揪著香槿的耳朵訓斥。
香槿的眼睛里水花都冒出來了,可憐兮兮地望著柳如月。別人家的丫頭都是被小姐責罵。她倒遇到了個好小姐,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可偏偏身邊有個丫頭可心來得比她早,卻是個兇悍的,動不動就揪耳朵,掐人的,好痛。
柳如月嘴角微勾,過了一會才柔柔地勸道:「可心,別這樣。她是姐姐,本就應尊她一聲奶奶。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平,但以後別這麼說姐姐了。」
「姑娘,你,你也有點氣性好不好?你先就這樣了,若是以後她壓到你頭上了可如何是好?」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
柳如月依舊輕輕柔柔的。
「我有可心嘛,有可以在,沒有誰會欺負我的。」
柳如月十分信任地看著可心。
可心頓時滿腹的責任感,姑娘是如此地善良,不懂得爭取。沒關係,她可心自然會替她得到她應該得到的。
不過,眼下。
可心的厲眼一掃。
「香槿,跟我來一下。」
香槿身子一顫,求救似地看著柳如月。柳如月卻朝她露出鼓勵似的笑容。
「跟可心去吧,別怕。可心只是嘴上凶了點,人卻是再好不過的。」
香槿頓時挎了下來,也只有柳如月會這麼想了。柳如月對可心的信任和依賴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比的。她只得苦著臉,一步一蹭地跟可心下去了,心裡知道又要吃一頓苦頭了。
唉……
過沒有多久,外頭的春風隱隱送來香槿求饒的聲音。
屋子裡的柳如月卻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有可心在就是好,她不方便做的事情,可心全都會幫她做。那個香槿,跟了她這麼多年,也沒個長進,還這麼蠢。不過,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她從來不打別的心思。
不像那兩個新來的稱心、如意,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描眉塗脂的,生怕別人看不出她們生得好一般。
若她們不是錢氏派來的,柳如月恨恨地手指這麼一用力,手中拿著的雪白的玉蘭花的花瓣,就飄然落在了地上,柳如月伸出了腳去,踩住,用力一碾。
方才還是嬌嫩無比、純白無瑕的花瓣,頓時化為了地上的污泥,再也不見原來的顏色。
院外,稱心、如意兩個正站在玉蘭花樹下,不知說著什麼,笑得開心極了。那白皙的肌膚,與奶白的玉蘭花,相映成輝。
美的,如同花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