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白,跪下
第13章小白,跪下
容哲修突然拔出明恆的佩劍,一劍貫穿五月的肩頭,鮮血飛濺的瞬間,連林慕白都稍顯仲怔。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對於殺戮和鮮血的習以為常,一顆心早已麻木不仁。
林慕白相信,此刻就算讓容哲修殺人,想必他會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卑職死不足惜。」五月依舊跪地不起,縱然挨了一劍,身形也未有半點顫動。
「你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我爹一根毫髮。」容哲修冷冽的將手中劍丟棄在地,黑沉的臉上緩了少許顏色,「滾!」
一聲喝,五月磕頭起身,捂著傷處退下。經過林慕白身邊時稍作頓留,終歸什麼話也沒說。
「小白,跪下。」容哲修斜睨林慕白一眼。
林慕白蹙眉,她這雙膝蓋,還沒跪過任何人,便是縣衙公堂,她也沒有屈膝半分。
「皇上聖旨,你敢不接?」容哲修取出書信。
「什麼聖旨?」林慕白錯愕。
容哲修詭譎一笑,「當然是讓你以御賜身份,留在我爹身邊伺候的聖旨。雖然不是黃絹龍紋,但皇爺爺親筆所寫,又有玉璽寶印,算是密旨一道。」
「你不信我?」林慕白冷了容色,擊掌盟誓歷歷在目,他卻掉過頭拿了聖旨,斷了她的後路。言下之意,是決不許她反悔,都則便要付出性命的代價。方才,他不就是殺雞儆猴了嗎?容哲修知道五月是絕對不敢傷及容盈的,所以方才那血淋淋的教訓,只是拿五月,來威懾她罷了!
容哲修深吸一口氣,「我誰都不信。」
聖旨如天,不得不跪。
容哲修趾高氣揚的站在那裡,手中握著代表著聖意的信件,等著她下跪服軟。她便是不為自身著想,也該念著自己的兩個徒弟。違抗聖旨,那可是死罪,追究下來當夷九族。
林慕白冷笑兩聲,雖六歲,可這心智城府儼然勝過常人無數。
容哲修端坐在凳上,笑吟吟的望著屈膝下跪的林慕白。
雙膝落地,諸多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砰……」的一聲響,容哲修突然驚叫一聲。凳子突然散架,容哲修毫無預兆的摔了個四腳朝天。到底是個孩子,摔倒的那一瞬,疼痛讓他頓時紅了眼眶,明亮的眼睛里充盈著淚水,帶著憤怒也帶著委屈。
「世子?」明恆驚呼。
「什麼破凳子?」容哲修哽咽了嗓音,揉著生疼的後腦勺疼得掉淚。那一摔,摔得不輕,直摔得他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穩,最後還是明恆一把將他打橫抱起。
「林大夫?」明恆慌了。
林慕白嫌棄,「方才不是趾高氣揚嗎?」說著,便將容哲修從明恆的手中接過,抱在自己的懷裡,讓容哲修坐在自己的膝上為他摸骨,「脊骨無恙,就是腦後磕了個包,未出血。明大人,去拿熱毛巾來。」
明恆火急火燎的離開,林慕白輕嘆一聲,溫柔的替容哲修揉著後腦勺,「性子太大,如今連凳子都容不下你。」
容哲修憤然抬頭,忽然就迎上林慕白投下的視線。
淡雅之容,清淺之眸,略帶責備卻也帶著少許無奈心疼。淡淡的荷香從她身上散出,毫無預兆的沖入容哲修的鼻間。他驀地愣住,就這樣痴痴的與她對視,身子微微的僵直。
心中陡生一念:被娘抱著,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林慕白斂眸,「為何這樣看我?」
容哲修面色微恙,「小白,你真不是我娘嗎?」這話,他問了不下數遍,明知答案既定,卻還是不死心。孩子,到底是想娘的。
「不是。」林慕白輕嘆,「還疼嗎?」
他搖著腦袋垂眸不語,唇線緊抿,看上去有些失落。
「很想你娘?」林慕白問。
容哲修起身,深吸一口氣,艱難的扯出一個笑,「我都不知道,我娘長得什麼模樣,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我有時候照著鏡子,幻想著自己的眼睛像娘,鼻子像娘,而後把零零散散的拼湊起來。那就該是,我娘的樣子了吧?」
林慕白站起身來,望著手中的信件,「若你娘知道,你是個如此有心的孩子,想來也會很欣慰。」
「每個人都告訴我,我娘為了生我,難產而死。可我知道,事實的真相併非如此。」說到這兒,靈動的眸陡然變得陰鷙狠戾,「早晚我都會查出真相。」
語罷,他轉身離開。
「即便查出來,又能怎樣?」林慕白問,「你娘會回來嗎?」
容哲修頓住腳步,旋身看她,「那我要怎樣?」
「活得像你自己,才是你娘想看到的。」林慕白深吸一口氣,「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開心快樂。若我是你娘,想來也是這般想法。」
他定定的望著林慕白,林慕白說話的口吻淡淡的,身上的香氣也是淡淡的。好像——好像真的是娘說話的語氣,帶著少許溺愛,少許責備,少許期待。
可是他的娘——容哲修繃緊了身子,袖中小手死死的攥緊了衣袖。
「你又不是我娘,你懂什麼?」他突然沖她發脾氣,「她要是真的疼我,就不該丟下我和我爹!我爹會這樣,都是因為她。我討厭她,討厭她!」
他發了脾氣,撒腿就跑,明恆拿著熱毛巾回來,快步急追。
一聲嘆,林慕白眸色幽深。
雖是被慣壞的,心裡卻單純的渴望有個圓滿的家,有父有母。可現在,容盈痴傻無狀,生母又生死不明。也難怪容哲修的脾氣,這般的陰晴不定。
走到院中,蘇離已經等在了那裡。
「看樣子這一次,你不得不跟我們一起去雲中城了。」蘇離睨一眼林慕白手中的信件。
林慕白不做聲,抬步便走。
「世子做事,喜歡胡鬧,可也是謹而慎之的。也許真的是你們之間的緣分,他很少與人為善,就跟殿下不許他人近身一般。難得他喜歡你,願意跟你說說話。」蘇離陰測測的望著林慕白,「林大夫如此聰慧,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
「不怕我是刻意靠近嗎?」林慕白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