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惡夢和蘇醒

蘇玏以為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在白卲瑀擁抱住他，對他說出那句「不要再離開我的」時候，他甚至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過來。這樣，他便可以和白卲瑀像從前那樣，繼續相愛，彷彿從未有過分離。

只是，這個夢，下一秒就被打碎了。他親耳聽到，方才還那麼「哀求」他的白卲瑀，此刻卻用無比冷漠的聲音對他說：「午不是還不要我碰你，現在怎麼就這麼主動，投懷送抱了?你以為……我當真會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你?你以為……你答應了，我就會高興，就會原諒你嗎?」

蘇玏怔住，白卲瑀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寒意，穿透進他的身體。他想推開白卲瑀，想確認這些話並不是白卲瑀說出口的，可他使不上力氣，或者說白卲瑀將他箍得很緊，根本不給他掙開的機會。

怎麼會這樣?難道……這不是夢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嗎?」蘇玏驚慌地搖著頭，

白卲瑀卻按住他的後腦，在他耳邊狠厲地回答，「因為我怕你逃走，可是我又不能直接打斷你的腿，那樣我會心疼的。所以我要把你關起來，我要好好地懲罰你，折磨你。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恨。」白卲瑀說完，就一口咬上蘇玏的脖子，蘇玏驚呼一聲「不要!」白卲瑀卻置若罔聞，脖子上傳來一陣濕熱，蘇玏分明聞到了血腥的氣味，可他卻感覺不帶疼痛，他推拒著，卻無法掙脫。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真切，白卲瑀那句「我恨你」一直在他耳邊響著。他感覺自己被大力地推倒在地上，他聽見了衣服被撕碎的聲音，也聽見了自己被撕裂時的哭喊，他感覺到了身後地板傳來的冰涼，沒有一絲憐惜的親吻和漫無邊際的衝撞。

眼前的白卲瑀，分明已經不是那溫柔的白卲瑀，他眼裡充滿了對他的恨意，那一刻蘇玏感覺到了絕望。

原來，一切鬥不過是假象，都是他在奢望，白卲瑀怎麼可能會求他留下來，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妄想。

經歷了白卲瑀所謂的折磨和懲罰之後，蘇玏被扔進了一個黑暗的屋子裡。裡面沒有任何燈光，他什麼都看不見，渾身上下在被白卲瑀那樣蹂躪之後，好似已經麻木了一般。明明被扔進來單位時候，他身上都是淤痕和傷口，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單位疼痛。

蘇玏忽然期望，這也許是夢吧，只不過不是什麼幸福美好的美夢，而是可怕的惡夢。他想要快點醒過來，只是好像怎麼也醒不過來。

……

這是被關的第幾天?他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期間他醒了睡，睡了醒，滴水未沾，粒米未進。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蘇玏在想，自己是不是就要死去了。

他沒想過，他和白卲瑀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他一生就這一次的愛，最後就這樣毀在了他自己的手裡。

他以為自己已經經歷了殘忍最疼痛的懲罰，然而他沒有想到，白卲瑀還準備了最可怕的報復。

他被放了出去，在他以為白卲瑀已經打算放過他的時候，他看見蘇暮舟和施羽乘出現在白卲瑀的家裡。一股不祥的預感迅速升起，他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離，可白卲瑀卻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扯了回去，然後他聽見白卲瑀近乎殘忍地在他耳邊對他說：「這幾天苦了你了，今天，免費請你看戲好不好?怎麼樣?你想看我和誰的?」白卲瑀話音未落，蘇玏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看見施羽乘和蘇暮舟都開始脫衣服，蘇玏猛然明白過來白卲瑀話里的意思。他劇烈掙紮起來，不願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

「不要，白卲瑀不要!不要這樣對我，求你不要……」

蘇玏被扔到地上，他看見白卲瑀向他們走過去，摟住了蘇暮舟。白卲瑀冷漠地看了蘇玏一眼，就捧起蘇暮舟的臉，吻了下去。蘇玏猛地閉上眼，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不敢睜開眼，不敢去看白卲瑀在吻著別人，在和別人親密。蘇玏忽然聽到皮帶落地的聲音，那對他來說，就像是宣判他死刑的號令，他猛地睜開眼，還未看清眼前的一切，就猛地向茶几的桌角撞去!

讓他死了吧!死了還好受些!

只是……為何不痛?

是誰……是誰在親吻著他的額頭，那麼溫暖，那麼溫柔。

蘇玏慢慢睜開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裡……是天堂嗎?他這樣罪惡的人，死後怎麼可能會去天堂呢?

「玏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這是……這個聲音好耳熟!他怎麼會在這裡聽到娜恩的聲音?蘇玏有些驚訝地轉過頭，果然看見一臉高興的女生。這個女生，已經褪去了稚氣，多了一份知性美，原本及腰的頭髮也變成了齊肩短髮

「娜……娜恩?」

「玏哥哥，你還記得我?對，我就是娜恩!玏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五年前你突然失蹤，表哥難過了好久。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找你，一直在四處查探你的消息。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表哥找到你了。玏哥哥，你這次回來，是要和表哥重新開始的對不對?你別再離開他了，你看你離開他，都瘦成什麼樣子了。表哥可心疼了!」娜恩還是和以前一樣話多，甚至有點聒噪。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目光，可蘇玏卻一直處於懵圈的狀態。

娜恩她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他有些聽不明白?白卲瑀心疼他?白卲瑀怎麼會心疼他，他對他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他那叫心疼他嗎?心裡心裡一陣刺痛，心說自己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沒有一頭撞死。

撞死?等一下!好像有什麼不對!

對啊，他撞了額頭，為什麼他沒有感覺到疼痛?蘇玏忽然抬手撫上自己的頭，摸了一下，沒有紗布，甚至沒有任何傷口。他又放下手，捋起衣袖，抬起雙臂來看。

沒有掐痕，沒有淤傷，沒有任何青紫的痕迹。

這……這是怎麼回事?

「玏哥哥，你……你在幹什麼?」娜恩有些不明白蘇玏這一連串的舉動。

「娜恩……這裡是哪裡?」

「你不記得了嗎?這裡是表哥的私人別墅啊。」

「那白……白卲瑀呢?」

「表哥他剛剛出去了，他為了守著你，照顧你，一夜沒睡。剛剛被我轟出去，讓他去休息去了。」

守著我?照顧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玏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為什麼要照顧我?他不是很恨我嗎?」

蘇玏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娜恩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玏哥哥，我發現……雖然我們五年沒見了，可是你除了瘦了一點，其他真的一點沒變誒。還是這麼傻乎乎，這麼遲鈍，這麼可愛。表哥他可是找了你五年誒，你知道他有多想你，有多在乎你嗎?他怎麼可能捨得恨你嘛。你不會又自己瞎想，然後又給自己想逃避找借口吧?表哥他很愛你，真的，我可能跟你保證，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那麼多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留在表哥身邊就好了。」

「他……他真的不恨我?」

「他是很生氣沒錯，但也不至於恨你啦。他要是恨你，就不會丟下新戲都不去拍，還留在家裡照顧你，還一晚上都不睡覺。你從台階上摔倒暈過去的時候，表哥都快被你嚇死了。他那麼關心你，怎麼會恨你。」

「我……摔倒昏迷?」蘇玏回想了一下，他是在黑暗中跌下了台階，可是他只是摔到了腳踝和膝蓋，沒有昏迷啊。

蘇玏突然反應過來，難道……那些可怕又傷心的回憶，真的全是夢?事實上，白卲瑀根本沒有對他做那些殘忍的事?

蘇玏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才是夢境了。

「娜恩……我……想見白卲瑀。」

「好啦，就知道你醒過來一定會找他。玏哥哥，你老實告訴我，你這次回來，是不是為了表哥回來的?你當初是為了表哥，才迫不得已離開他的對不對?你心裡，其實一直都有表哥吧。」

蘇玏望著娜恩，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剛想開口，一抬眸就看見門口多了一個身影，他愣住。娜恩回過頭去，看見白卲瑀就站在門口，她趕緊站起來，跑到門邊。

「表哥，你的小天使已經醒啦。那我就先告退啦，你們……慢慢聊。哦，對了，我把你還愛著玏哥哥的事已經告訴他了。所以，你不要再想去瞎編什麼不愛他的話了。」娜恩悄悄湊到白卲瑀耳邊，小聲對他說：「玏哥哥他也還是愛著你的，醒來之前，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所以表哥，人已經回來了你身邊了，你可別犯蠢把人又給弄跑了啊。一定要拿下玏哥哥!加油!」娜恩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轉身就出去了，順帶還把門給關上了。

白卲瑀一直看著床上的蘇玏，蘇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慌。他避開白卲瑀的目光，卻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裡。他垂著頭，手緊緊抓著被子，白卲瑀見他這般模樣，才抬腳慢慢走了過去。

蘇玏感覺到白卲瑀站到了床邊，他頭低得更低了，他聽見白卲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在床邊坐下。

「不想我動粗，就自己把頭抬起來，看著我!」白卲瑀這句話說得很平常，沒有一絲狠勁，反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帶著莫名的耐心和一絲溫柔。

蘇玏想了想，慢慢抬起頭來，看著白卲瑀。

白卲瑀坐得更靠近一些，目光鎖著他，嚴肅而認真地開口。

「一周前，我去里昂找過你，你知道嗎?」

蘇玏震驚，他搖了搖頭。

「但是我沒有找到你，反而得知，你已經和別人在一起的消息。我很受傷，也很憤怒，那時候我甚至想立刻找到你，殺了你和那個搶走你的人。可是，當你突然出現在ZK，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心裡除了高興，對你一點恨意也沒有。所以我問你，你既然躲了我這麼久，突然又出現做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ZK?」

白卲瑀步步逼問，蘇玏根本無法辯解。

「我……我想去見你，見你……最後一面。」蘇玏想了很多回答，最後還是說了實話。

「見我?為什麼要見我?」白卲瑀繼續逼進。

「因為……我想見你。」

「你還愛著我?」白卲瑀直接問出關鍵，望進蘇玏的眼睛里。蘇玏根本逃不開那樣的眼神，他終於妥協，點頭承認。他認命了，最後他只需要等白卲瑀的宣判了。是死是活，就是白卲瑀一句話了。

白卲瑀沒有回答他，突然起身，摸出手機，不知給誰打了一個電話，蘇玏分明聽見他說：「幫我定兩張去法國的機票。去幹什麼?當然是……去結婚!和誰結婚?還能有誰?我這輩子要娶的人，除了蘇玏還能有誰!」

蘇玏猛地睜開眼，不敢相信地看著白卲瑀!白卲瑀掛了電話，看著他，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眼神里卻寫著堅定。他彎下腰，捉住蘇玏的下巴，勾唇一笑。

「這次，我不會讓你跑了!」說完，他便吻上了蘇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