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調離雁北
這個問題九王自然不會去回答,他目光掠過每一個人,這些士兵都已經面黃肌瘦,就算繼續呆在這,也支撐不了多久。
魏軍給九王準備了一頂帳篷,營地里唯一還算完整的帳篷。
雁北關一役,他們對九王多少帶了點敬畏。
九王研究手上的玉璽,紅腰挑帘子進去,一眼看見,她覺得,如果、如果九王真的是武帝後代,為什麼他會不知道玉璽的秘密。
她一邊走進去:「王爺,車夫請您示下,用不用調離雁北關的其他人。」
畢竟龍脈是件性命攸關的事,這群魏軍留在這裡,不知會不會造成阻礙。
九王卻頓了頓,第一次心思有點不在上面:「隨他們自己吧。」
紅腰點點頭,準備退出去,九王忽然又說:「你先過來。」
紅腰看了看他,又慢慢抬腿走向九王。來到桌邊,九王瞥她一眼,將手上玉璽遞過去。
「你看這上的缺口是什麼。」
紅腰不由看了看,見九王所指的,是在玉璽極通透的中心內部。
紅腰看不出來,她對九王搖頭。
九王眯著眼眸,似乎極不願意,卻又放下玉璽。
紅腰看著他,企圖從他臉上看到一點端倪,但九王就算露出情緒也很難猜透具體意義,所以紅腰看了會兒也就作罷了。
晚上軍營里竟然燃起篝火,雁北關風沙大,夜晚氣溫驟降常人難以忍受,帳篷內更是如寒冬砭人肌骨,外面的士兵看著九王的帳篷,見到九王依然待在裡面沒出來。
篝火燒的旺,那些士兵個個圍繞越近越好,哪怕如此依然刺骨寒冷。
「王爺……您,不出來嗎?」終於有個士兵小心翼翼湊了過去。
九王在桌面上擺了一盞油燈,但油燈的溫度幾乎接近零,他穿著單薄的單衣,居然對嚴寒毫無所覺。
外面的士兵雖然沒說,但心裡都蒙了陰影。
正當他們要近一步的時候,白面車夫握著刀走了出來:「站遠一點。」
已經快要靠近九王帳篷口的士兵,趕緊縮回到篝火旁,沒人再敢上前。
倒是紅腰,慢慢靠近了一堆篝火,魏軍認出這是之前那個「妖女」,都主動自覺讓了讓。
紅腰連忙蹲下去,雙手搓了搓湊近火堆。
她是早就被凍壞了,剛才怕這群魏軍出其不測,畢竟從前的記憶實在不能算愉快,她有些投鼠忌器。但天實在太冷,等著也就忍不了了,就算被暗算也好過凍死。
紅腰搓了一會手,總算感到了一絲暖,才有餘力是看九王帳篷。
天的確太冷了,她相信九王肉體凡胎,一定受不住。
接著瞥到白面車夫,白面車夫的武功深不可測,不怕冷倒也尋常,想起在烏巷山中,每到夜晚天涼,也是溫度驟降,可謝衣穿著薄薄單衣,從來無事。
紅腰不禁想起那一次,九王制伏她用的身手,快疾迅速,可是這半年來,除了那一次,九王的的確確從未顯露出任何動靜來。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九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來:「今天是滿月?」
外面的誰也不知他問誰,但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天上,碩大一輪月亮掛在頭頂,確實是月滿人圓。
白面車夫片刻沉聲說:「回王爺,是滿月。」
話音落,九王帳子直接被掀開,他人走了出來。
抬起頭看到天邊那輪月亮,九王清亮的眸子越發深邃起來。
紅腰幾乎下意識從篝火邊站起來。
九王說道:「玉璽中心的那個圓形缺口,對應的日期就是滿月時候。」
紅腰幾個時辰前才親眼看見過,她走向九王,九王看向那群篝火旁的魏軍:「記得之前在軍營的時候,有人說過雁北關有幽靈,被當做逸聞,誰親眼看見過?」
篝火旁有一個人慢慢舉了手:「回九王殿下,我,我看見過。」
九王瞧著他:「在什麼時候看見過?」
那人說道:「那天夜裡我放哨,走的稍微遠一些,準備折返的時候看見天邊有一道光,裡面還有影子晃,我,我也沒敢細看,就折返回來了。」
要在平時這士兵怕是要被嘲笑膽小,說不定已經被嘲笑過,所以說話的底氣才不是那麼足。
但時至今日,此時此刻,沒有人笑得出來。
有士兵懨懨的問:「九王殿下問這些幹什麼?」
他們在雁北關一日,擔心的都是溫飽,再沒有其餘心思去想其他的。
九王看著他們,目光卻虛了一下:「你看見天邊有光,那天也是滿月?」
那人士兵猶疑了一下,「是……好像是,我記得那天特別亮。」
這些士兵可沒有賞月風花的興頭,月亮是圓是彎,他們並不會特別在意。
可紅腰和白面車夫都聽出了九王的意思,此時齊齊看向了九王,見到九王的臉在月光下面更加白皙清透。
有點像玉璽那種柔和光澤。
「你們今晚最好都撤離雁北關,我們離開趙國的消息,這段日子一定已經傳到了晉國耳中,」九王看著篝火邊的魏軍幽幽說,「他們很快就回再次追到這裡,你們趁現在,最好是提前走吧。」
魏軍們每個人都是怔怔的,可九王沒有說笑的意思,他看向白面車夫和紅腰:「我們往北邊再繼續走走。」
紅腰跟白面車夫都已經習慣了,他們都是孑然一身,上了馬車就能跟著九王隨處隨走。剩下那些魏軍面面相覷,為什麼大晚上不先休息,卻還要趕路。
九王沒有遲疑,二話沒有說就朝旁邊聽著的馬車過去,白面車夫已經拉過了馬韁繩,紅腰也緊趕慢趕上了馬車。
那群魏軍好像還有人想說什麼,忽然間剛才那個魏軍站起來,幾步來到了馬車邊,有些急切地扒著馬車邊緣說道:「九王殿下、您,您帶上我吧?」
九王掀開車簾看著他,那人臉上有不安,但低聲說道:「我可以為王爺指出確切方向。」
九王眸光幽深,「你不怕跟著我,只能死的更快?」
那士兵眼裡又燃起火光:「死得其所,也好過在這裡。」暗無天日,混吃等死的日子。
九王慢慢一笑:「馬車裡坐不下了,你願意跟著,就隨車夫在外面。」
那士兵已經大喜過望,立刻叩了頭,就跑到白面車夫跟前。白面車夫眼神都沒有撒一下,直接揮舞韁繩啟動了馬車。
九王到哪裡,戰火就跟到哪裡,滿目瘡痍的雁北關,還沒來得及恢復,就又要面臨被晉國的鐵騎踐踏的地步。
可此時此刻都顧不了這些,那個魏軍不知在白面車夫耳旁說什麼,白面車夫似認準方向,開始拚命趕路。
天上的滿月這時呈現了不同的顏色,紅腰細看,竟有點泛紅。
「紅月照殿,山河萬里。」九王這時說道,「雁北關特殊的地形會造成一種錯覺,天上的月光照在這種地形之上,經過風沙反射,我們看見的月亮就是紅色的。」
紅腰驚了驚,再去仔細看,果然月亮周圍的天色,也顯得比平常要暗許多。
九王看了一眼月亮:「紅色越深,說明我們越接近地脈所在了。」
紅腰此時終於忍不住問道:「王爺,所謂龍脈,真的能改換乾坤?」
乾坤又豈是那麼輕易變換的,真要存在一個龍脈就能逆轉天地的事,那這麼多血流成河,戰火綿延,都成了什麼。
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個笑話嗎?
九王沒有言語,倒是看了紅腰一眼,神情捉摸不透的含笑,但紅腰覺得不算什麼好的笑。
而且龍脈到底是個什麼,御天行自負那麼久,被一個龍脈的傳言就坑在雁北關,他之前連所謂代表帝者權勢的玉璽都不想要,卻會如此在意一個莫須有的龍脈。
在紅腰心中,這就是莫須有。
更重要的是九王都在找這個,九王的諱莫如深就好像在默認,他掌間把玩著那個玉璽,好像那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那個魏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不敢叫喚出來,只能拚命縮著頭。
相反白面車夫還在揮舞揚鞭,就像是夜空中一匹孤狼勇士。
紅腰說道:「王爺,就算找到龍脈,又能夠做什麼。」
龍脈不是什麼可以活動的東西,只是因為地勢形成,既然這樣九王就不可能拿它來做什麼,紅腰的想象力的確只能到此為止。
九王這次沒有故作深沉,他一笑:「等找到你就知道了。」
紅腰終於識趣地沒有再發問。
又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感覺就跟失了控一樣,這樣的趕車方式,紅腰他們早已習慣,可外面的魏軍卻已經暈吐過去。
白面車夫先是冷冷看一眼,後來直到前面出現一絲可疑亮光,他才神情一變,立刻轉身推醒旁邊的魏軍,魏軍渾身痙攣抽搐,白面車夫一股內力輸送進去,沉聲說,「醒醒。」
那魏軍顫巍巍醒了過來,先是恐懼地看了一眼白面車夫,然後對著那張無常一樣的白面,才像是有所反應,「我,我……」
白面車夫鬆開他,冷冷說:「你看前面,是不是你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