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盛世桃花

196章 盛世桃花

晉軍馬蹄下的沙土松陷,反應慢的,發現短短時間半條馬腿都陷進了沙子里。

晉軍頓時慌亂了,陷進去的晉軍開始拚命拍馬,馬也發出了一聲聲的嘶鳴,但是陷落的地面彷彿沼澤一樣,牢牢吸住馬匹。

隨著馬的陷入,馬背上的人,也開始不安全。

有一個晉軍立刻棄馬跳下地面,御天行只來得及說一聲:「不可下馬!」

就看到那個跳下來的晉軍,自身的兩條腿也被沙土牢牢吸住,瞬間埋得嚴嚴實實。

晉軍都開始亂起來,而這還只是開始,所有的地面都開始出現陷落,唯有九王站的這片據說是龍脈眼睛的地方,兀自毫無動靜,而九王就靜靜地看著。

突然,那個腿部被吸住的晉軍,因為拚命掙扎,也不知觸動了什麼,地上的土忽然瘋狂捲起來,而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所有的身子便被掩埋了下去。

這是活生生發生在眼前的事,紅腰不知怎麼形容自己感受,這就是屠宰。

她看向了遠處,頓時整個人如同被釘在了原處。

那是一片像是黑霧一樣的地方,整個煙塵起來。

不是一小部分,是整個雁北的地面,都在顫動。

「九王!你搞什麼鬼!」聽聲音可以知道御天行已經失控了。

他可以打敗仗,但他不能知道敗在哪裡。

九王手一松,玉璽就掉在地上。紅腰這時才發現,玉璽原來已經變回了原來的顏色,血月給的那種紅褪的很乾凈。

而玉璽落下的地方,正是有一個圓形缺口,跟玉璽上的一模一樣。

「因為龍脈就是一條被荒廢的地脈,地脈底下是多少年沒有固化的流沙,陛下帶著千軍萬馬踩在這樣的地面上,理所應當就是引起震動,現在流沙的結合被破壞,只要是地脈覆蓋的地方所有地面都會開始坍塌。」

御天行不敢置信地看著九王,這是多震驚的事實,九王居然現在才說。

不止是他,紅腰也徹底懵了般盯著九王看,唯有白面車夫還是一臉冷漠地站在九王的身旁。

慘叫聲和絕望聲,已經開始響徹遍地。

凡是聽到九王的話的,恐怕沒有人還能心存希望。

紅腰曾以為已經體會過夠冷了,可現在她才覺得僵硬無所覺是什麼。

御天行雙眼的血蠱催發到了極致:「龍眼,只有你站的龍眼不會下陷!?」

御天行從來都很聰明,此時他忽然就開始撥馬朝著九王衝過來。可他忘記剛才還在提醒他手下的晉軍,此刻在危險面前,他帶頭失了控。

他的馬整匹陷進去,而他直接一頭倒栽,眼看要被流沙吞沒。旁邊一個大將軍冒死伸出了長矛,將御天行挑起來,帶到他的馬上。

但那些晉軍已經接收到了訊號,都開始瘋狂朝著九王沖,但咫尺天涯,就好像隔了一道天塹,不管看著多麼近,沒有人能真正抵達彼岸。

九王就靜靜看著他們,像個不近人情的神。

紅腰,就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倒在她眼睛里。那樣可怕,流沙吞噬人馬甚至是無聲的。

而且速度驚人。

晉軍號稱千軍萬馬,在萬里流沙的面前,也微不足道。

最後晉軍拼了命的,御天行狼狽的,映入眼帘的都是每一張如臨末日的臉。

——

從龍脈起,就是一個騙局,一場把諸侯國最後戰力,都吸引到雁北關覆滅殆盡的騙局。

這場騙局人人都信了,將活地獄描繪成西方極樂,引得人人爭往地獄跳。玉璽就是開啟地獄的鑰匙,理應只該被每一任帝者持有的東西,卻因為貪慾,所有有貪慾的人最終成了打開修羅之門的推手。

御天行半截身子被埋入泥沙后,還猙獰地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卻已經觸摸不到的九王說道:「只要本王他日還東山再起,必然要你付出代價!」

可九王從來都不回應這樣的話,大抵是聽的太多了。仔細看他的視線甚至都不在御天行身上,而是虛空看著,彷彿沒有落到具體的著力點,

雁北關一役后,那個地方就成了一個禁詞。

一夜間人人都醒悟了。九王挑動五國紛爭,最後利用流沙地脈,坑殺晉軍主力數萬人。滅掉了存世的諸侯國所有的兵力。

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一場戰役,一個人戰役。

從頭到尾,九王都是一個人。

而那以後,天下人才漸漸得知九王這個稱號背後真正的名字。

君策。

利用五大諸侯國互相猜忌,利用他自己的身份,走在刀刃邊緣上,卻也是走到了底。

紅腰現在都無法回想起重新見到謝衣的場景,只記得天邊再次出現霞光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一頂雪白的轎子,像是潔白無垢的雪一樣覆蓋在無垠的黃沙里。

從裡面,走出來謝衣的袍袖,柔和溫淺。

她預想過很多次重見謝衣的局面,卻從沒想過是在這樣畢生難忘的境遇中。

「烏衣門第王謝世家,恭迎帝者君策。」那一刻謝衣帶著門人出現的時候,如是說道。

烏衣門第,恭迎新帝者。

後來紅腰懵懵懂懂中被謝衣帶走,後來又在那本世代帝者的名冊上,親自寫下了她和九王的這段生平,哪怕後來她再也沒見過這個已經成為了君策的男人。

說明在世家的那本冊子上,正式承認了君策這個名字。

九王,則從此不會再被任何人提起。

天下百姓很久沒有體會過一統的日子,好像一時間都再也見不到戰火和硝煙,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會看見許多同樣茫然的臉孔。

這些人中有人是曾經晉國的,燕國,趙國,彼此老死不相往來,卻都聚集在同一個街頭看見了。

就像是有生之年的什麼不可思議的奇景。

直到數個月後。

有一個襤褸行人跌跌撞撞逃到一個小酒館,酒館里說書先生正在說書,老闆因為見他衣裳殘破,目露輕蔑。

可是當此人抬起頭,從那張五官上,才隱隱分辨出是誰。

酒樓老闆甚至以為他是哪裡來的乞討乞丐,來門口想把他轟出去,御天行眼珠轉動,憤懣起來,張口想要說什麼,忽然像被蟄了一下神情委頓,站在門口盯著說書先生不吱聲。

酒館老闆看他變臉,先還戒備,接著看他又委下來,頓時更怒火上涌:「叫花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趕緊滾!」

御天行就聽著說書先生在激揚頓挫地打著節板,「你們都說這天下,是不是繁華轉眼成空,都說野心越大的越不知最後結局,看看那晉王……」

老叫花子忽然掩面離去,狂奔地落荒而逃,而被驚了一臉的酒店老闆忍不住對著他背影吐了一口:「晦氣!」

……

晉安城被劃為帝京之後,有許多輛鮮亮的馬車進城,說是被重新宣召的南家人。謝家與南家不同,謝家完成了迎接新帝者的使命,最後只要謝衣還在,謝家依然要在家主手中度過完整一世。等到謝家的底蘊瑰藏重新歸屬到皇權的手中,那時候謝衣已經不在了。

在南家馬車上有一位高貴的南家小姐,穿著長裙紅霞,臉賽桃花。

甚至在帝京的城牆上,都能看見她的美貌。

而城牆上,也確實有兩雙眼睛在注視這盛世桃花。

九王的笑看起來跟從前並無二致,他說道:「車夫,我放你走,我們的協議已經達成了。」

白面車夫不用再像九王的影子,他可以走了。

徹底走了。

白面車夫卻站在城樓看著那抹紅霞,對九王說的彷彿聽不見一樣。

九王笑,轉身拾階而下,走下了城樓,白面車夫果真沒有跟下來,還在城樓上盯著紅霞望著,彷彿那已經是他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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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官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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