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屍體

明明只是艷麗的花朵，抒怡卻忍不住渾身發寒，甚至還打了個激靈。這桃花……不對，不應該是後山。「去桃林。」說話的功夫，抒怡已經騰身而起，直奔桃林。不管下面是不是她猜測的東西，都要一探究竟。

眾捕快隨著跟在抒怡身後，穿過村落，來到桃林中那一處開的格外艷的樹下，抒怡再三確認位置后，吩咐捕快拔樹挖土。一直挖到地下半人高，隱藏的東西才顯露出來。

「夏，夏捕頭，有發現。」不知是誰驚慌是錯的叫了聲，至於是什麼發現，沒有說話來。

抒怡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的動作，不待他們叫喊她已經看到裡面的情況，那是一隻人手，一隻皮肉已經腐爛的人手，手臂處隱隱約約露出衣服的一角。

果然猜對了嗎？孟溝村四五百人真的已經全部遇害了嗎？抒怡發現，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她使勁閉了閉眼，對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捕快繼續發號施令，「繼續挖，周圍面積擴大到十尺。」

抒怡走出桃林，對著空中放出求援信號。這麼大面積，必須增加人員幫著挖。

增援的人來得很快，不僅有刑部的人，還有大理寺的人，一共五十人，領頭的是大理寺少卿柳青嵐。想必是聖上已經得知情況，讓刑部和大理寺聯合辦案了。

「怡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柳青嵐本來在京郊勘驗現場，皇上身邊的內侍拿著聖旨找到他，讓他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加入到刑部案子中去。不等他問是什麼案子，刑部的鐘捕頭帶著人過來，告訴他要出城援助夏捕頭。路上已經向鍾捕頭打聽過，但他也不清楚詳細情況，只知道案子很大。

「姐夫，孟溝村整個村子的人全部失蹤，目前已找到差不多百餘具屍體，還在挖著。」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冷靜下來。

然而，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柳青嵐幾乎退了好幾步，他朝不遠處正在挖的坑裡看了幾眼，艱難的問，「這個村子本來有多少人？」

「五年前有四百多人。」至於現在，她也不清楚。

天子腳下，四五百人同時遇害，這樣的大案，百年難得一見吧？「可有疑犯？」這個時候，林煜庭不在，恐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抓到了幾個嫌犯，林煜庭在審，具體情況等回去了才知道。」抒怡快速將他們追查桃源村人口失蹤案進而查到孟溝村的情況告訴他，讓他大致了解案情。

「真是喪心病狂！」不管是什麼原因，兇手都是非常喪心病狂的，到底有什麼仇恨，竟然屠了整個村子，又想從別村抓人過來李代桃僵！

直到凌晨，範圍內的屍體才被全部刨出來，並排放在桃林中樹下，從頭到尾，將近用了一里的路程。抒怡讓人統計了屍體的數量，男女老少，一共四百九十八人。

饒是見多場面的刑部和大理寺眾人，也被眼前的情況震撼了，一個個吐得肝膽俱裂，就連時常跟死人打交道的四名仵作都吐了好幾遍。抒怡吐了三次后，開始麻木。

「姐夫，這麼多屍體，如何運回城裡？」這麼多死人，就這麼運回去，恐怕得引起城內的恐慌，到時候，指不定又會發生什麼亂子。

柳青嵐也在為這事煩惱，天氣越來越熱，屍體根本放不住，隨意放在郊外，氣味照常會引來別人，帶回城，先不說刑部和大理寺停屍房沒有那麼大地方，光如何進城就是這麻煩。「怡兒可有主意？」

「就這樣進城肯定是不行的，要不，這樣吧，先把屍體抬到村裡放著，將附近仵作都調過來現場驗屍，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屍體。」孟溝村幾乎整個村子被屠，如今這裡沒有旁人居住，是停放屍體最合適的地方。

柳青嵐沉思片刻，一時也想不到更合適的辦法，點頭贊同。於是，讓所有人動手，將屍體全部抬到村子里，與此同時，他又給京里發消息，派遣更多的仵作過來。之後，他和抒怡帶著人在此駐紮下來。

天快亮時，一隊人騎著快馬進村，領頭的是林煜庭，身後除了他幾名屬下，就是從附近城鎮調過來的仵作。見到人，抒怡迫不及待迎上去，詢問審理情況。

「他們承認桃源村的人是他們擄過來，並強迫人留下的，但是對於孟溝村村民的去處，一口咬定不清楚。」如今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些被殺害的人就是他們下的手，他們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有恃無恐。

「現在屍體是找到了，但是他們殺人的證據，還是沒有，希望能從這些屍體中找到。」看屍體的腐爛情況，這些人被殺害最起碼三年了，之後村裡又住過人，就算當時現場留下的有證據，也被毀滅了。

對了，這麼多人被殺，桃林肯定不是第一現場，那麼，殺人現場在哪裡？不可能是到每一戶每一家去殺的人，否則，怎麼那些空屋子怎麼會沒有留下血跡？剛才仵作已經說了，這些人都是被刀劍砍死的，肯定會有血跡。

「找殺人現場。這麼多人，現場肯定在村裡。」怕就怕，這麼多年了，殺人現場也被毀滅了。

林煜庭如何想不到這點，他已經回憶過村裡所有的地方，能否一次性容納那麼多人的地方，還真沒有幾個，「此處是一個，但此處是村口，人來人往的，證據早就沒有了。」

「還有村中那些大戶。這麼多人同時被殺害，肯定要有一個集合的理由，若是誰家辦紅白喜事，村裡人樸實，大小事都會互相幫助，這種時候是人集中最齊全的。」他們幾個雖然都是高門大戶家的公子千金，但每一個都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尤其是抒怡，在江南的時候，經常到芷蘭的奶娘老家去玩，村裡的習俗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這樣說來，每一家都有可能是案發現場。從空屋子查起，一家家搜查。」在牢里的時候，林煜庭就已經憋了一肚子氣，這次出來，必須拿到直接證據，讓真兇無所遁形。

「那幾個人的身份明確了嗎？」柳青嵐忽然問道。

「還在查。」林煜庭沒有說的是，這又是一個見鬼的問題，那幾個人的身形外貌，竟然跟刑部幾年前處死的死囚長得非常像，具體的還在核查中。

說話的功夫，天慢慢亮了，幾人開始重新搜查所有的住戶，小杉小柳趁著眾人忙碌的功夫，已迅速到村長家中廚房煮了一大鍋飯菜，可惜眾人沒有一個人有胃口。剛剛經歷了那麼一場，任是誰，都吃不下去東西。

為了節省時間，抒怡、林煜庭、柳青嵐、鍾捕快、孫捕快，沒人領一隊人到一家搜查，發現線索互相通知。直到快中午時，鍾捕頭那裡來報，發現線索。

走進了才發現，那戶人家的房屋牆壁上還貼著紅色的喜字，其中一間房間的床上鋪著大紅的被子，被子連同裡面的花生、紅棗，已被老鼠啃得慘不忍睹。整個屋子，發出一中濃烈的氣味。

有經驗的人一聞便知，這氣味正是血液風乾后的氣味。這麼大的味道，怎麼她之前進來的時候沒聞到？抒怡在心中疑惑。

從大門口一直到新房，地上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一塊兒深褐色的印記，上面一層半寸厚的灰塵，幾乎將其掩埋。這又涉及到專業問題了，抒怡雖然背誦過檢驗方法，但此時這麼多人，實在用不上她親自動手。仵作驗證后回稟，地上的印記的的確確是血跡。此處，正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屍體被搬走掩埋，房屋竟然沒有收拾，不說燒了的話，連血跡都沒有清理，兇手何其猖狂。絲毫不怕被人找到案發現場，找到證據。難道他們就如此肯定，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還是說他們以為這殺人案件根本不會曝光？

案發時主人家應該正在擺宴席，院子里，門口客廳，後院，偏廳，幾乎每一個稍微大些的地方都擺的是桌椅，桌上的盤子除了灰塵就剩下各種骨頭。

隨著乾涸的血跡，在後院花壇里，靠近泥土的地方，抒怡發現一塊玉佩靜靜躺在那裡。玉佩是白色的，上面的血跡已經變黑。從玉佩掉落的位置看，這玉佩很可能是受害人在抵抗時從兇手身上拽下來的，抒怡仔細打量，這玉佩看起來成色很好，應該不普通，希望能從玉佩找到主人。

在新房的床底下，找到一塊兒帕子，帕子上沾有的污穢尚不明確，需要仵作進一步檢驗。在正廳中，找到一把劍，劍鞘丟在不遠處。在正廳牆柱上，找到一塊兒段劍尖，嵌在柱子里。

除此之外，屋中沒有發現旁的有價值的東西。

線索實在太少，唯一有指望的就是那塊兒玉佩，只是，天下之大，要調查一塊兒玉佩的出處，也並不容易。眾人心急如焚。

「殺了這麼多人，你們有沒有想過兇手的殺人動機是什麼？」抒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總不會無緣無故就殺人，是不是村裡的人曾經做過什麼傷害兇手的事，與兇手之間有很大的仇恨？找不到證據，從殺人動機下手，說不定會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