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江南求助
晚飯的氣氛依然凝滯,好在二嫂沒有再說出什麼話來,只悶頭吃東西。飯後,抒怡幾乎是拉著林煜庭逃跑似的走開,今天的事,她既然已經決定不再追究,當然也不希望自己家裡人一直追著不放。
「林煜庭,二嫂性子直,有什麼說什麼,你別在意。」當著眾人的面被打臉,他心裡肯定很難受吧?抒怡偷偷的想。
「沒事。」抒雨為他忙前忙后的,姑母還那樣說,他們心裡不平也是應該的。
兩人說這話的功夫,抒雨隨著抬著大桶水的兩人進來,抒怡不好再說什麼,騰地方給抒雨,她避讓出去。
抒雨依然面無表情,看著林煜庭退了褲子躺下,拿出銀針,行雲流水般的扎針。神情動作沒有絲毫改變,林煜庭卻越來越覺得心虛。
「二哥,姑母的話過分了,請您見諒。」眼看著最後一根銀針扎在他腿上,林煜庭才憋出這句道歉的話,男人之間,情緒更難流露。
抒雨拿在他身邊坐下,聞言伸出去拿帕子的手微微停頓,「無礙,你好好待怡兒便好。」
「是。」道了歉,心裡舒暢多了,林煜庭也敢重新直面抒雨。
「你二人本不應該有此煩憂,早日圓房,生了孩子,娘娘也不會再盯著了。」抒雨對皇後娘娘還是有所了解的,她不是心思歹毒之人,當年被逼成那樣,都不曾手染鮮血。這樣的人,抒雨確信她不會有旁的壞心。「娘娘這些年日子安穩,又有皇上寵著,怕是防範之心淡了,你最好提醒太子清查一番她身邊的人。」她以前雖然擔憂怡兒的身體,卻並沒有表現的如此不滿過,今天的舉動,怕是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撥。
「您放心,這事我會親自去辦。」京里有人一直在針對怡兒,前段時間的惡意中傷的流言,這次皇后的發難,應該也是對方的手筆,他得再給抒彥去封信,這麼長時間,那毒藥的出處還沒查清楚,估計也是希望渺茫了,看來他不能只依賴那一處線索,京里的追查也不能停。
收針后,抒雨照常叫抒怡進來扶林煜庭去凈房,抒怡進門見林預提不再像之前那樣戰戰兢兢,知道兩人怕是說開了。一時心頭暖洋洋的,也不知道二哥這樣悶葫蘆的人,是如何跟他說的。
泡完葯浴出來,抒雨又要給林煜庭推拿,抒怡這才沒有避出去,「哥,這幾天泡澡時煜庭都沒有再難受,是不是已經好了?」以前每次都是疼得大汗淋漓的。
「嗯,寒氣已經拔完,接下來一個月是鞏固。」所以才要換藥,需要他自己跑進山裡采。
這可真是好消息,他的腿終於沒事了,以後下雨天和冬天終於不必再難捱了,「那一個月後,他就不必扎針泡葯浴?」
「是。」抒雨手上動作不停。
「那二哥,豈不是要回西北了?嫂嫂才來,又有孕在身。」抒怡開始擔心起來沒想到林煜庭的腿恢復的如此之快,他們是不是要假裝一下,至少撐夠半年?
「我會向皇上說明的,想必在京里呆到茹兒生產是沒問題的。」皇上不是冷酷無情之人,自己的請求想必他不會拒絕。只不過,就是要閑置一年左右了。
知道他自己有安排,抒怡也不再過問。他們誰都比她思慮周全,用不著她瞎操心。
林煜庭這個尚書病休在家,抒怡被他強行一同告假,抒怡本來還憤憤不平,但出了皇后這檔子事,她不想節外生枝,索性靜下心來在家裡做起米蟲。
眼看著天越來越熱,這天,抒怡正在後院花園暖閣里研究室內自然降溫,被刑部衝進來的幾人打斷,為首的竟是鍾捕頭,她的那位師侄,別的人已經被攔在外面,這位跑的滿頭大汗。
「郡主,師叔。」抒怡將頭從西南角牆上的三個洞中轉過來,看向這位年近三十的師侄語無倫次的叫著她。
「何事如此驚慌?」好歹已在刑部任職多年,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
「江南知府飛鴿向刑部求助,江南近二十名捕快被人殺於郊外,之後每日還在有捕快失蹤,江南府衙人心惶惶。大人不在府里,我只好來找您。」一場專門針對官府的案子,兇手猖狂,江南知府已經被嚇破膽,衙門上下連門都不敢出一步。
抒怡蹙眉,江南知府並不是碌碌無為之人,抒怡對他有些印象,那位也是破過不少大案的。他既然向刑部求助,恐怕事情確實已經到了他無法控制的地步。只是,林煜庭,昨天才被皇上連同二哥一起派了出去,如今,怕是指望不了他了。
「江南知府的書信可帶著?」抒怡第一時間迅速做出決定。
鍾捕頭這才一拍腦袋,從懷裡摸出一個竹筒,遞給抒怡。抒怡展開匆匆瀏覽一遍,丟下一句「先回刑部待命」人已經在幾丈開外。
抒怡去的是皇宮,她需要知道林煜庭去了何處,何時能辦完事。哪知道宮裡皇上三緘其口,抒怡剛一問他就沉了臉。
抒怡也知道擅自打聽秘旨犯了忌諱,但如今刑部沒有主事的人,那四個代理主事根本做不了主。抒怡只得將江南府衙的事告訴給他,「皇上,您只需告訴我,林煜庭是否在江南附近?若不在,我親去一趟。」
皇上這才緩了神色,「他不在江南,你是第一捕頭,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可調動,要帶多少人你自己斟酌。注意安全。」儘管江南知府在信中極力描述事態的嚴重,但歷經世事的皇上並不曾將其放在心上。所以,一個刑部已經足夠,用不著他另派他人。
抒怡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果,所以在進宮前已經吩咐身邊的人準備行李。出宮后趕去刑部,刑部四名主事和兩名捕頭果然正在廳中等著她。
抒怡進門先交給鍾捕頭一張紙,「鍾捕頭,你去召集名單上的人,一個時辰后城門口匯合,跟我去江南,四位主事坐鎮刑部,大人不在,刑部不能癱瘓。」
眾人見她已經有決斷,都沒有異議,聽她安排。
正午時分,刑部一行十幾騎快馬出城,引來百姓紛紛猜測,是不是又有大案發生。
卻說抒怡一行人一路快馬加鞭用了五天的時間趕到江南,對著從小長大的地方,抒怡甚至都來不得看一眼,直奔知府衙門。
江南知府姓崔,名程顥,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在任上近三年,兢兢業業,在江南的風評很是不錯,抒怡在江南時雖然沒有跟他直接接觸過,但跟她的夫人還算熟悉,在幾次避無可避的宴會上,與她夫人交談過幾次。
崔大人似乎認識抒怡,一見到門房身邊大步走近的纖纖少年,竟是激動的直接撲過來,「想不到會是郡主親至,下官崔程顥見過郡主!」
「崔大人免禮,在府衙,您叫我夏捕頭方便些。」她是來查案的,若是走到哪裡都要被人跪拜行禮,煩都煩死了,還耽誤時間。
「是,下官記住了。」崔大人很懂眼色,立即改口,「夏捕頭一路辛苦了。您看是了解案子還是先休息片刻?」儘管心中焦急,但想到這位怎麼說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家,一路風塵僕僕的,他也不好催得太緊。
「先了解案情吧。」崔大人他也明顯沒有希望她休息的意思,「小杉,你回王府一趟,告訴外祖母,等我辦完了事再回去。」已到江南,若被外祖知道她過府不入,他老人家又該生氣了。
「崔大人,這兩天可有人再出事?」刑部已經飛鴿回信,讓他們最近盡量不要外出,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昨天下午又有兩個出事。」提到此,崔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不是讓你們盡量不要外出嗎?」直到昨天還在出事?兇手難不成想將江南府衙的人都殺盡?
「衙門的人不出門,就會有百姓被殺害。」崔大人引著他們先往停屍房去,「衙門閉門兩天,卻接連有百姓被殺害后丟在府衙大門口。兄弟們怎麼能躲在百姓身後?於是,昨天開始,衙門繼續辦公。」
說到此,崔大人已是潸然淚下,既是為死去的同僚哀傷,也是為自己的前程擔憂。眼看著三年任期已滿,他在任上一直克己奉公,吏部考評肯定會在中上以上,升職或者連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哪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事。
抒怡身邊帶的有行不到仵作,她看了屍體,就讓帶來的仵作重新驗屍,府衙仵作從旁協助。她則去查看卷宗。案子放佛是專門報復江南府衙的,所以死的人都是捕快,額外死去的兩名百姓也只是為了逼出衙門裡的人的手段。
第一次作案是在郊外的楊柳堤,那天,一名歌女在楊柳堤墜湖,引發好幾名富家公子下水救人,卻沒有一個人上來,衙門接到報案,迅速派了十六名捕快前去救人,去了才發現,落水的人已經安然上岸,捕快們正準備返回時,忽然紛紛痛苦倒地,幾乎同時死亡,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張鮮紅的「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