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久違了郡主

事情的經過是崔大人根據當時在場的人的口供拼湊出來的，親身經歷的人都已經死亡。這一次，就死了十六個人。

第二次作案是在案件發生的三天後，一名捕快在回家途中被殺害於家中，身上同樣發現了紅色的「死」字。

接下來每一天都有一名捕快被殺，身上全部都留有「死」字。直到前兩天，府衙的人閉門不出后，才有兩人逃脫，但同時卻有百姓死亡。死者身上依然有「死」字。殺人手法不一，但個個死前非常痛苦。

從第一次案發到今天，已經過去十三天，死亡人數達二十七人。江南府衙共有捕快四十人，已被殺害大半，若兇手真是針對府衙的，人沒死完，他肯定不會罷手，抒怡忽然想到，「崔大人，今天可有捕快出去？」

「我並無派人出去。」崔大人聞言一愣，這段時間他們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的。府衙捕頭卻在這時候來報，張良的母親得了急症，鄰居來報信，他向他告了假后匆匆離府回家去了。

「誰讓你准假的？我不是說過，非常時期，所有事情必須向我彙報嗎？」崔大人一聽急的跳腳，已經二十多條人命了，他們怎麼一個個都不怕死似的，管都管不住！

那名劉捕頭聞言囁嚅著說不出話。抒怡邊讓人帶路去張良家，一邊詢問情況，這才得知，為了避免再有人員出事，崔大人在禁止衙門人員外出的同時，讓他們都在府衙住下，大傢伙已經有七八天沒有回家。也難怪張良一聽母親急症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人多腳程慢，抒怡直接讓人將張良家的具體位置告訴給她，她騎馬自己過去，江南各個街道她都熟悉，待到了人少的區域，直接翻身上了屋頂，從空中過去。然而，即便是這樣，她依然去晚了一步，當她趕到張良家中的時候，他身體尚溫，人卻已經死透。屋中也不見他母親的身影。

抒怡迅速追出去，站在屋頂，往四周查看，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她敲開鄰居的房門，打聽后鄰居告訴她張良的母親張母昨天上午回娘家了，期間，並沒有回來。

事情已經很明了，有人給張良報告了假消息將人印出來殺害，完成今天的殺人任務。

崔大人這時候才帶著一幫子人浩浩蕩蕩過來，見抒怡對他搖頭，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被身邊的鐘捕頭眼疾手快拉住，崔大人已經快要崩潰，「到底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就算府衙在辦案過程中得罪了他，難道真的就要讓整個府衙的人陪葬？即便真的是衙門得罪了他，那罪魁禍首也應該是我這個知府，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殺了我？」

「大人請冷靜一點，對方針對府衙，肯定不僅僅為了殺幾名捕快那麼簡單！此處不方便，鍾捕頭，護送崔大人及眾捕快回府衙。」抒怡吩咐后，自己又進了張良家中，這個現場應該保持的完好，希望運氣好一些能找到點什麼。

崔大人本來想要跟著進屋，被面無表情的鐘捕頭阻止，他看著自己身後跟著的同僚，也怕拖累郡主，最終還是沒有進去，領著一行人回府。

張良死亡的屋中幾乎整個房間都沾了血，血應該是從雙腿的動脈處流出來的，但是，他卻不是失血過多而亡，明顯是被毒死的。已經流了這麼多學，再下毒，豈不是多此一舉？除非有一種可能，兇手沒有時間慢慢等他血流盡而亡。難道當時兇手就在這屋裡，得到她們即將趕到的消息，才下毒的？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兇手就不止一人了。至少有一個人在外面把風，甚至時刻注意著衙門的動靜，這才趕在他們之前通知兇手。

劉捕頭說是張良的鄰居去衙門報的信，那個鄰居一定是張良認識的人，那個人是否就是兇手的同夥？

抒怡沿著血跡慢慢尋找，一路經過窗檯，到了外面，外面窗檯牆根下有一個血腳印，看大小，是成年男子的。抒怡猜測，這個腳印應該就是兇手從窗口離開時留下的。可惜兇手在屋裡走動時避開了血跡，腳上沾的血不是很多，在地上踩了兩個腳印后就沒有了。

抒怡讓人將腳印拓印下來，她順著路上一點淺淺的痕迹一路追蹤到屋頂后消失。根據兇手留下的步伐看，此人很有一定的身手。也難怪張良這麼一個彪形大漢毫無還手之力。

除了這個腳印，現場沒有其他的任何線索。

回府衙后，抒怡第一件事就是找劉捕頭問話，但從劉捕頭口中他也並沒有見過張良的那個鄰居，那句話只是張良轉告的。又問了大門口守門的人，那兩個人竟然對那個人也沒有任何印象，只記得的確有這麼個人找過張良，但那人長什麼模樣，有什麼特徵，完全沒有記住。

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能夠將自己隱在人群中不引起任何人注意，那種人，一般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比如她身邊的暗衛。

「今天既然已經死過一人，想必兇手今天不會再行動，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府衙現在有我接管，所有人，只要出大門一步，必須親自到我這稟報。」好幾天沒休息的抒怡已是筋疲力盡，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再不休息，恐怕得先倒下了。

遣散了眾人，抒怡讓小杉去仵作處等驗屍結果，她則回房眯了會兒。睡了將近兩個時辰，小杉捧著驗屍報告回來。抒怡對照著兩份驗屍報告迅速一邊查看，一邊記錄。

但凡連環殺人，兇手一定有什麼目的，或者遵循著什麼規律，比如按照某個儀式，某項傳說等，或者暗示著什麼，比如一些受了刺激心靈扭曲的人見到某些人就會得到暗示。即便這個針對公門中人的案子，背後肯定也隱藏著什麼兇手的某種暗示。

二十七名死者，有中毒死的，有重傷死的，死因不同，但是，每名死者身上都有幾個共同點，一是，所有的人雙腿都被毀了，全被重力敲碎了膝蓋骨。二是，死者生前都經歷了極大的痛苦，不管是毒藥，還是重傷，在死亡之前幾乎都生不如死。三是，每名死者身上都有一張白紙，白紙上大紅的「死」字字跡相同。就連寫字的紙張和硃砂都是一樣的。

仵作已經驗過，紙張和硃砂都是最普通的那種，想要通過它們找到線索，根本沒有可能。

十幾起案子，別說抓到兇手，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發現，抒怡不得不意識到，她之前過於樂觀了。兇手的手段遠比她想象的殘忍，其處事也比她想象的謹慎。

敲門聲暫時打斷她的思緒，「夏捕頭。門外響起崔大人的聲音，抒怡示意小柳打開房門，崔大人站在門外，身後跟的是鍾捕頭。「夏捕頭，鍾捕頭說您今天還沒來得及用飯，拙荊聽聞刑部眾人到了，已安排人備下飯菜，幾位還是先用些飯吧？」

不提還好，被他一提醒抒怡才感覺到餓，難怪頭昏眼花的，肯定是餓的。「好，正好餓了，您替我多謝崔夫人。」抒怡叫了他一起，又喊了鍾捕頭，小杉，小柳，小夕，飯菜就擺在她房間里。

「大人可記得，您任上辦過的案子中，是否有兇犯雙腿被廢的？」用飯的間隙，抒怡問崔大人。

崔大人聞言放下筷子，認真回想起來，好一會兒，才道，「並沒有，就連被害人都沒有碰到過。」傷了腿的人，最近一兩年倒是不少，只不過，那些人都跟府衙沒什麼關係。

既然不是他曾經辦過的案子，那為什麼兇手要敲碎每一個死者的膝蓋骨？抒怡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線索，只能企圖從兇手再次下手的時候當場抓住人了。府衙如今加上還剩十幾名捕快，加上崔大人和師爺，也不到二十人，抒怡將人分成兩人一組，又派了刑部捕快守著。

然而，第二天，兇手並沒有行動，為了給兇手製造機會，她專門安排捕快出門溜達，好幾撥人，都沒有遇到可疑的人。難道因為刑部來人，兇手停手了？

半夜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抒怡，忽然被屋頂的一處動靜驚醒，她匆忙翻身出門，見到小夕正追著一個黑衣人在屋頂上跳躍。房門上一隻匕首釘著一封信。

小柳拔下匕首，將信展開，上面是寥寥幾個字，「久違了郡主。」

同樣的紙張，同樣的硃砂。為什麼要專門給她送這封信？難道是她認識的人？或者說那人鬧出那麼大動靜，並不是針對江南府衙，而是為了將她引到江南來？她認識的人，又傷了腿，在江南，不僅有，還不止一個。

小夕回來，扛回來的竟是一具屍體，「姑娘，那人眼看被我追上，竟是塞了個藥丸進嘴裡，等我抓住他，藥丸已經咽下，他沒過多久就咽氣了。」

抒怡掀開那人臉上蒙著的黑巾，是一張普通至極的臉。這個人，讓她想到了給張良送信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