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節外生枝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大舅母房裡的丫鬟過來請他們去前廳用飯。林煜庭來了，晚上肯定是要給他接風的。抒怡夫妻兩相攜到前廳，屋中已坐滿了人，三位舅舅，四位表哥，就連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在。
一群長輩等著他們，抒怡有些赧然，快走幾步，給長輩行禮。完畢后，在林煜庭與外祖父說話的功夫，她無意中掃到，三表哥形容憔悴，一時愣怔。
外祖母見外祖父放佛要拉著林煜庭長談的架勢，出言阻止，「老爺，飯菜都涼了，用完飯去書房仔細聊。」然後拉著抒怡，進了內室坐下，桌上飯菜已上。
太傅家裡重規矩，吃飯時，基本都是男女分桌的，儘管林煜庭是外孫女婿，他們也一樣注重規矩。桌上都是自己極熟悉的人，他們又一向對她和藹，即便是在一群長輩面前，她也沒有絲毫不自在。本想問問舅母三表哥為何憔悴的，王府一向食不言寢不語，她只好按捺住。
好不容易等到完飯結束，外祖父把林煜庭和三個兒子叫去了書房，顯然是有要事談。抒怡尋著機會辭別外祖母，去找三表哥說話。
三表哥就在外祖母院子外面的拐角處站著，看到她，眼睛發亮，應該是在專門等她。
「表哥，發生了何事？你怎麼成這副樣子了？」短短几天不見，風流倜儻的人竟被摧殘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抒怡很擔憂。
子玉往祖母的院子瞅了瞅，拉起抒怡的袖子，「表妹，咱們還是去花園裡說吧。」這些小事，還是不要讓祖母知道了煩心。
抒怡聞言跟著往花園拐，這個季節，晚上的後花園是個不錯的去處，尤其是江南這些水多的花園。花園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不僅有詩意，還涼爽。到了花園一處鄰水閣樓，子玉才說出自己狼狽的原因。
原來還是在為與親姑娘的事發愁，那天，讓抒怡去問過秦湘湘的意思后，秦姑娘要先自己觀察一陣后再下決定。當天中午，機會就來了，抒怡丟下秦姑娘徑自去幫公事，子玉自告奮勇請秦姑娘用午飯，午飯時兩人相安無事，哪想到，下午逛街時出了岔子。
要說子玉也是夠倒霉的，小時候招惹過不少小姑娘，但漸漸長大后就不再搭理他們，這些年，他對任何姑娘，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那些姑娘與他，也如同陌路。但偏偏今天，竟然碰到當年的一名姑娘。
幾人是在一家玉石鋪子碰上的，秦姑娘與她曾有過幾面之緣，見面了客氣的頷首打招呼，而子玉呢，幾乎看到沒看那姑娘一樣，只默不作聲跟在秦姑娘身後。那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主動跟子玉攀談起來。
「三公子也是來買東西？」那姑娘對著子玉娉娉婷婷一拜，溫柔的打招呼。
子玉這才轉眼瞥了那姑娘一樣，「這位姑娘有禮了，在下陪秦姑娘隨便轉轉。」
那姑娘聞言掩面輕輕一笑，「三公子，莫不是忘記小女子了？既是如此，還請公子將從我處拿的荷包還來，姑娘家的東西放在外男身上，總是不太好。」說完，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秦湘湘幾眼。
子玉微微一愣，不得不開始仔細大量起這位姑娘來，過了這麼些年，他都不記得那些人的具體長相了。因此，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否搶過人家的荷包。但是，眼前情況下，不掛自己是否真的拿了，都不能承認還在身邊放著。
於是，他輕咳一聲，尷尬道，「這位姑娘，實在抱歉，在下小時候不懂事可能做過一些混賬事，不過，事後已經儘力在補救，從小姑娘們處得來的東西都親自毀了。如今，您說的荷包，早已被毀。」
那姑娘聞言也不生氣，「既是如此，小女子也不為難。明日，母親可能會上門拜訪，還請工作做好準備。」
「令母要拜訪家母？所為何事？」子玉越聽越不對勁。那個女人，要做什麼？
「公子說笑了，你收了小女子的荷包，如今小女子已到適婚年齡，當然是上門商量你我的婚事的。」那姑娘依然笑微微的，子玉卻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趕緊轉向秦姑娘，想要解釋，秦姑娘已經冷哼一聲轉身出了鋪子。
王子玉瞪了那姑娘一眼，匆匆去追秦湘湘。卻不防，在門口，看到親姑娘登上了一輛馬車，揚長而去。子玉一直追到秦府門口，也沒能追上人家。不敢直接上門，偷偷在秦府門口守著，好幾天，沒見到秦姑娘出來。
抒怡聽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算不算是報應？那姑娘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就在他剛剛開始追妻的時候冒出來，還成功的搞了破壞。「那姑娘不會是故意的吧？」這幾天，她也沒聽說過府上有媒人來拜訪啊？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是誰，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說不定就是某個嫁不出去的姑娘，剛好賴過來。」也或許是聽到了風聲，知道他打算娶妻了，想趁機渾水摸魚。雖然他名聲不好，但就連大哥二哥妾室的位置都有人前仆後繼的惦記，他這個正夫人的名頭想必也很吸引人。
「你這麼憔悴，是在秦府門口守出來的？」嚇了他跳，還以為怎麼被虐待了呢？
子玉不好意思的點頭，「表妹，你幫我見見秦姑娘吧，我本來想偷偷潛入秦府的，又怕被秦大人他們逮住，到時候就更糟糕了。」
抒怡腹誹，可不是會更糟糕，現在還頂著個風流的名聲，再大半夜怕人家閨女的閨房，秦大人說不定會一氣之下將人送進官府。
「行，我明天先上門去探探口風，你先別著急，回去好好睡一覺。別到時候親姑娘見人時，一副邋遢的樣子，有礙瞻觀。」抒怡發現，自己還真是有做媒婆的命，哥哥們的婚事，幾乎沒一個人，都有她的手筆在。本以為這位表哥的事，他自己就能搞定，到頭來還是需要她幫忙。以後混不下了，是不是可以考慮去做媒婆？抒怡胡思亂想著。
「表哥，為了不再惹麻煩，你最好把手上從姑娘手中搶過來的所有東西都毀屍滅跡。」抒怡揉揉發疼的腦袋，好心提醒。萬一成親後秦姑娘發現他的物件中還有別的姑娘的東西，到時候又是麻煩。
在做媒婆這件事上，抒怡一向雷厲風行，與表哥分開后，回到自己院子，就刷刷寫下了行動的步驟，然後叫來小夕，迅速安排下去。誰誰去查玉石鋪子的那位姑娘，誰誰去查武洪剛最近在做什麼，誰誰去收集表哥前幾年招惹過的姑娘的背景。至於秦姑娘的感受和動靜，抒怡親自出馬。
自從進了刑部，抒怡已經慢慢養成職業習慣，所有的事，都習慣性的往多方面想，而不再相信所謂的巧合。
林煜庭進屋的時候正聽到抒怡在有條不紊地吩咐屬下人，進屋后靜靜坐在旁邊也不打擾，還給他自己和抒怡各倒了杯茶。直到小夕退出去后，才好奇的詢問，「怡兒，這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如今啊，這丫頭倒比他這個刑部尚書還要忙了。
「三表哥的一點私事。」三表哥如今連大表哥他們都瞞著，顯然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抒怡也沒有詳細跟林煜庭說。
她不說，林煜庭也不問，「要是有用的著我的地方，儘管說。」他知道自己的夫人跟舅家的幾位表兄感情好，見她對他們的事盡心儘力雖然有些吃醋，但並不敢表現出來，人家光明磊落，反而是他自己小肚雞腸。
「好。」抒怡輕輕點頭，「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我以為外祖父會跟你多說會兒話的。」外祖父和舅舅們對他印象很不錯，每次見面，都會拉到書房，探討政事、學問，沒有個一兩個時辰是不會放人的。
「外祖父聽聞我受傷了，放我回來休息。」老人家本來棋盤都拿出來了，大舅舅說他有傷在身，外祖父又收起了棋子。他覺得無礙，但老人家極力要求他回房休息，他一想，回來了可以跟抒怡獨處，就不再堅持。
「嗯，等養好了傷，陪他老人家好好殺幾盤。」外祖父如今唯一的愛好就是下棋，林煜庭的棋下的極好，老人家非常欣賞，雖然相處時間不長，每次都要下幾盤。
「好。」林煜庭自然的伸手攬過抒怡，圈進懷裡，「我收集了幾本棋譜，已經讓他們送過來了，過幾天就到。」抒怡的娘家人各個真心待他，填補了他心中缺失多年的親情，他也回以真心，如今已是把她的親人當做自己的親人來孝順。知道太傅生平最愛棋局，他一直搜羅民間殘存的棋局，前段時間，正好得到兩本。
「謝謝。」林煜庭的所作所為抒怡眼睛看著，如何能不感動，然千言萬語最後只歸於這一句。感動之餘，心裡升起了濃濃的愧疚和心疼。她再一次覺得，自己應該對他好一些。
「姑娘！」兩人綺漪的光景被小柳大嗓門的一吼打斷，接著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抒怡蹙眉，掩住怒氣詢問，「什麼事？」心道，看來這丫頭是該好好學學規矩了，如此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崔大人求見，說是半個時辰前，發現徐良死在牢中。」小柳看到眼前兩人瀕臨發怒的邊沿，這才意識到姑爺也在，瑟縮著退了幾步，硬著頭皮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