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平妻

抒怡忐忑不安的出宮，連聖旨的事都忘記了，直到回府，在門口見到林管家泰山崩於眼前紋絲不動的老臉，才意識到不對勁，皇上為什麼都沒有提一句要給他們家添人口？看今天見到她的態度，自己不像是失寵了啊！即便要等林煜庭回來，怎麼著也會提前跟她打聲招呼吧？

難道是怕她不同意？鬧起來？好吧，她承認，若皇上提了，她肯定會忍不住鬧起來的。

「夫人從宮裡回來了？」林管家拱手一揖，一邊退後一步，給她讓出路來。

抒怡「嗯」了一聲，徑直進府，沒有看他一眼。林管家也沒反應，直看到她轉過牆角看不見身形，才離開。

一路上，下人倒是恢復了精神，掃地的，修剪花枝的，擦桌子的，輕手輕腳，行動迅速，跟昨天她看到的完全兩種面貌。抒怡暗自看了一路，撇嘴。

「小柳，暗衛可有消息傳回來？」府中的情況抒怡暫時沒有心情管，索性如今已經恢復正常，等林煜庭納妾的事了了，她再慢慢清算也不遲。不錯，儘管對方說的是平妻，但在抒怡眼中，也就是個妾，比正室還是差了一大截的，那樣的身份，反正她是不屑一顧的。

她在等玲瓏姑娘的消息，莫名其妙出現個情敵，她首先要弄清楚對方的底細，好進行下一步措施。

「還沒有，閨秀們大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查起來有些費事。」回話的是小杉，進屋前她正好招了暗衛問話。

「派人回去跟哥哥說一下，我就在這裡住下，不回去了，讓嫂子安心養胎。然後，去杏花春雨樓送一桌開胃清爽的席面送去護國公府，多點些嫂嫂愛吃的。也送一份過來。」尚未搞清楚是怎麼回事，抒怡不想讓娘家人知道，免得他們操心。

小柳聞言出門去安排，抒怡則窩在屋內避暑，這一趟出門，身子確實傷了，估計需要仔細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在府里乘涼的抒怡，不知道的是，宮裡皇後娘娘聽聞她今日進宮，一大早起來嚴陣以待，等了一上午，又聽聞她已經出宮后，暴跳如雷，差點兒把肚子里幾個月大的孩子折騰沒了。

經過上次訓斥抒怡的事後，在皇上和太子的勸說下，皇後娘娘暫時壓下對抒怡的不滿，哪知道，沒過幾天，她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又跑出京，還一走近兩個月，看著命婦朝聖，宮裡宴會，別家府上人頭攢動，而自己娘家的位置上，一個人都沒有，皇後娘娘好不容易壓下的不滿，再次達到頂峰。

她每天都派人去城門口等著，一連等了一個多月，才等來抒怡回京，卻不想，派去的人見到的竟是一個病的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好不容易按耐到人康復，她早就做好準備，打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安分下來，她已經在心裡幻想了很多種抒怡的態度，並都做好了反駁的準備，沒想到，人家竟然敢直接忽視她，連安都不請了。

如此忤逆不孝，不敬長輩的人，皇后甚至覺得，這樣的人，根本不應該存在於林家。

這不一生氣，情緒一激動，肚子就開始疼了，一疼又緊張，越緊張越疼，後來竟然見血了。這可把宮裡上下伺候的人嚇得夠嗆，請太醫的，請皇上的，請罪的，一時間，宮裡鬧的人仰馬翻，最後還是皇上來了才震住場子。

皇上得知起因是抒怡沒來請安，他倒沒有把這事怪在抒怡頭上，自己內疚的很，一邊讓太醫診治，他一邊拉著皇後手安慰，「皇后啊，不是怡丫頭不來請安，是朕怕你見到她生氣，沒敢讓你們見面的，你說你，活了大半輩子，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怎麼就跟一個小輩杠上了呢！你肚子里可是還有朕的孩子，有什麼事能比得過孩子重要！為了跟一個小北鬥氣，傷了自己的孩子，值得嗎！」

對於皇后的執拗，皇上也是無奈的很，帝后二人少年夫妻，曾經同甘共苦，還被他傷害過，後來他幡然醒悟，回頭時，皇后對他一絲怨言也沒有，兩人相濡以沫的守著，也過了幾十年了。哪知道，寵著寵著，就寵出了這麼個性子。

「皇上，她如此忤逆不孝，您還要護著她！」皇上的解釋，在此時皇后的眼裡，純粹是在偏袒抒怡。

「你也不想想，那丫頭有那麼傻，若沒有朕發話，她能給人留下這麼個彈劾的借口？朕讓祿子送她出的宮，順便讓他去回頭客給你打包幾個菜回來。不信，一會兒你問他。」皇上輕輕撫著皇后胸口，苦口婆心的解釋，沒有一絲不耐。就連看診的太醫，都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皇上好幾眼。心道，原來皇後娘娘竟受寵到如此地步，難怪後宮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一個妃嬪露臉。正宮皇后一人獨寵，別人哪裡還有機會！

聽皇上這麼說了，皇后才相信，但是，還是不忘自己今天的目的，「皇上，怡丫頭一直這樣不安分，煜庭何時才能有后？」

皇上本來想說，他們還年輕，不著急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沉吟片刻道，「-煜庭手上事多，一年到頭不著家，朕正是為他們考慮，才讓怡丫頭去的刑部，給兩人多在一起的機會。怡丫頭若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在定國公府，才會更難有孩子！皇后啊，你沒見小兩口自從都在刑部做事後，感情突飛猛進嗎？這樣下去，懷孕是遲早的事。」

為了抒怡，皇上也是夠費心了，絞盡腦汁為兩人開脫，皇后在皇上哄勸下，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但是，並沒有就此放棄。

她算是徹底盯上抒怡了，除非抒怡立刻懷孕，否則，她跟皇后的矛盾，不會消失。

皇上也清楚癥結的所在，一心想著，等抒怡休息幾天，他乾脆將她差到林煜庭身邊去，省得皇后再動胎氣。

抒怡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趕出京，此時，她正在自己屋裡，一個人對著一桌子飯菜，大快朵頤。門口，一堆丫鬟看著屋內情形，面面相覷。

直到抒怡吃飽喝足，放下筷子，小杉才小心翼翼進來，一邊叫人收拾碗筷，一邊遞給抒怡一張紙。抒怡見她臉上凝重的神色，已然猜到紙上會是什麼消息。

她接過後並沒有看，待小丫鬟收拾完桌子出去后，直接讓小杉稟報。

「姑娘，暗衛們查了一天一夜，在京里找到三名叫玲瓏的官家千金，其中一名已經嫁人，另一名家中只有一個五品官的祖父，曾大人只是工部一名小官，面聖機會少之又少，並且也不得皇上看重，所以，奴婢覺得，可以排除。還有一人，正是禕王府的朝陽郡主，禕老王妃，皇後娘娘關係不錯，朝陽郡主，也經常伴隨在皇後娘娘身邊。」儘管昨天已經將朝陽郡主否定了，但是，根據查到的結果，她們不得不相信，那個惦記著給姑爺做妾的人，很可能還真的是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身份畢竟不同於一般閨秀，要拿到她的筆跡，並不容易，暗衛已經在想辦法了。另外，暗衛們已經重新過朝里四品以上所有官員的家眷。」小杉之所以神情凝重，也是擔心那個人真的是朝陽郡主，那樣的話，自家主子郡主的身份就沒有什麼優勢了，護國公府是一品侯府，掌著天朝兵馬，與皇家關係親近，而禕王府掌著宗人府，又是皇家人，兩方對上，雖然同樣是郡主，護國郡主卻不一定能壓得住朝陽郡主，儘管，護國郡主是超一品的。

原來是皇後娘娘的手筆，基本確定要做平妻的可能是朝陽郡主后，抒怡已經猜到，是皇后在背後推波助瀾。為了給她添堵，皇后也是拼了，連這種近乎耍賴的招數都用上了，林煜庭不是答應過不納妾嗎，那就不納妾，娶個平妻，平妻，雖然身份比正室稍低，但也確實是正經的妻，生的子女都是嫡出。這樣也不算違背林煜庭當初對她護國公府的承諾了。

對於皇后，抒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不知道她夏抒怡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讓她如此不待見。「等朝陽郡主的手稿拿回來了，直接送過來。你們都退下，我先睡一會兒。」

抒怡告誡自己，要沉住氣，在沒有最終確定對手之前，先不要輕舉妄動。她需要靜下心來認真考慮，接下來這場仗要如何打，若是一年前，皇後娘娘來這一出，她很可能會直接請求和離，自己抽身離開。但是，現在，若讓她離開，她肯定做不到雲淡風輕，尤其是在如今一顆心都在林煜庭身上了。

不離開，接受這麼一個平妻，她也是做不到的，她這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所以，她不會放手，也絕不會退讓妥協！

朝陽郡主，傳聞不是孤傲的很嗎？怎麼會甘願委身做平妻？就算林煜庭不錯，也沒有優秀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吧？堂堂皇家郡主，竟能為了他，委曲求全！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或者說，這只是皇後娘娘一廂情願的決定，朝陽郡主並不情願？不行，她要去確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