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殺機

500殺機

沈牧苦笑道:「世民兄最好莫要逞匹夫之勇,親率大軍攻陣,否則小弟必先取汝的性命!」說罷迅速退回陣內去。

李世民黯然一嘆,發出命令,傳信兵以燈號傳信,山頭陣地後方半里許處立即熊熊火起,橫亘達兩里的山野全陷進烈火中,隨風勢往山頭陣地的方向蔓延過來。

……

沈牧退回陣內,四周將士人人臉色煞白的瞧著他,想不出他有任何應付的良方。

沈牧神色平靜至近乎冷酷,沉聲道:「以火攻對火攻,以快勝慢。」

陳老謀等聽的心領神會,暗罵自己連這麼簡單的方法都想不到。

跋野剛一聲令下,山頭的戰士紛紛把手上的火把往兩翼和前方山坡投去,風高物燥下,烈火熊熊燒起,卷往敵人陣地。

濃煙蔽天下,沈牧飛身上馬,領著手下從陣地東面缺口撤離,趁東面火勢尚未波及之際,五千多人馬組成一條怒火般的隊伍,望南狂奔。

大火從東面捲來,但另一邊的大火卻鋪天蓋地的阻隔著敵人追截,他們就在兩個火場間全速飛馳,力圖在敵人作進一步攔截前先一步逃離險境。

前方殺聲震天,部署在那方向的一支三千人的唐軍騎隊迎面攔截過來。

沈牧豈會把他們放在心上,在吹卷過來的煙霧掩護下,少帥軍一邊繼續放火燃燒右方的山野,阻隔西面的敵人大軍,一邊衝鋒陷陣。

沈牧令無名飛上高空,接著掣出刺日弓,連珠箭發,敵人紛紛飲恨箭下時。在沈牧的長劍開路下,甫接觸即以凌厲攻勢和拚死突圍之心沖的敵人支離破碎,四散奔逃,大軍逸出火勢的包圍,從火場南面缺口逃進原野去。此時後方盡陷火海之內。

山野火頭處處,樹陰蔽人,大火像無數條火龍往西南方飛卷蔓延,夜空也給染紅。

無名從高空俯衝而下,降到沈牧肩頭,它的主人卻是木無表情,凝望山頭下遠方被燒成灰炭焦土的大片荒原,然而同一地方卻是綠油油充滿生機的林野。

跋野剛、邴元真等近千精銳在他身後待命,人人手牽戰馬,只待一聲令下,立即登馬上陣,與敵人交鋒廝殺。

沈牧手牽戰馬,心中卻在思念慘死戰場上的千里夢,它陪他走遍塞外的萬水千山、草原荒漠,屢次出生入死,終於難逃一劫。

他對著李世民時能笑談闊論,面對自己的手下能擺出堅強冷靜、似胸有成竹的神態。但他早被戰場上的生離死別折磨得心神勞乏,可是他不得不繼續支持下去,直到最後勝利的來臨。

忽然他很想喝酒,一杯一杯不停灌下去,直至醉得不醒人事,暫別這冷酷無情的世界。

楊公卿的死亡,令他徹夜懷疑自己在戰略上的選擇,假若他沒有到洛陽去,竇建德會否有另一個不同的命運。

可是米已成炊,一切錯恨難返,他只能堅持下去,全力與大唐軍周旋。

火光出現在山下,又是一支緊追他們追來的唐軍騎兵。

他親自率領的殿後軍已曾兩度伏襲,擊垮了敵人兩個先頭部隊,可欣慰的是他敢肯定對方沒有帶來剩餘的三頭惡鷲,故此無名能充分發揮它高空察敵的效用,掌握追兵的形勢,施展突厥人以奇制勝,來去如風,迅襲即離的游擊戰術。

根據無名在空中的鷹舞,這應是敵人鍥尾緊追的最後一支部隊,消除這支部隊的威脅后,他將會兵分多路的趕赴同一目的地齊集,然後越過隱潭山,進軍天城峽。

任李世民智勝諸葛,也想不到他有此奇著,但成功失敗,在於跋鋒寒的援軍能否及時趕至,更要看他能否在李世民大軍攻擊前,設立足以抵禦敵人十倍以上兵力的堅固設施。

敵人在山坡下匆匆而前。

沈牧踏蹬上馬,狂喝道:「兄弟們,殺啊!」

近千人馬風卷疾雲般從林木隱蔽處衝下斜坡,朝驚惶失措的敵人沖襲而去。

沈牧率兵在敵陣中來回衝殺,長劍變成敵人的催命符,在他劍下只有死者沒有傷者。在李元吉掌斃竇建德的一刻,他大徹大悟的掌握到跋鋒寒「誰夠狠誰就能活下去」這句話的真諦,古來成大事者,莫不如此。

在以前他非是不知道戰場上沒有仁慈容身的道理,可是知道歸知道,身體力行卻是一回事。

可是從洛陽逃竄到這裡來的這段慘痛經歷,卻把他改造過來。

當他目睹楊公卿歸天的一刻,他終被戰爭轉化為無情的將帥,曉得為求勝利,必須用盡一切手段狠狠創傷打擊敵人,直至對方全無還手之力。

「當!」「當!」

長劍左右揮閃,他不用目睹只憑身意,便把兩敵連人帶兵器劈飛馬背,以重手法令對方墜地而被震斃。

圍攻的敵人見他們狀如瘋虎勢不可擋,不由四散策馬奔逃。

沈牧得勢不饒人,領著隊形完整的突襲雄師,朝敵人密集處以鑿穿戰術錐子般刺進去,殺得敵方人仰馬翻,火把掉到地上把草樹熊熊燃燒,弄得火頭四起,烽煙處處。

敵方騎隊達三千之眾,實力是他們三倍之上,可是甫接觸即給沈牧斷成兩截,首尾難顧,再來一輪來回衝殺,更使敵人陷進致命的混亂中,我集中而敵分,戰爭在沈牧佔盡優勢下一面倒的進行著,深得突厥人以奇制勝,以快打慢的戰術精神。

忽地一隊人馬從左側殺至,交鋒至此刻,倘是敵人第一趟有組織有規模的反擊。

沈牧厲喝一聲,調轉方向,身先士卒的朝衝來的敵人殺去,長劍黃芒大盛,沈牧的精神進入高度集中的微妙境界,對敵人的動靜強弱了如指掌,就如高手決戰,不會錯過對手任何破綻或具威脅的攻擊。

「當!」

長劍閃電般朝前直劈,一敵立時濺血往後仰跌,沈牧劍勢開展,以人馬如一之術靈活如神地破入敵陣,把敵人勉強振起的攻勢徹底粉碎。一時又成混戰的局面。

後方的邴元真、跋野剛和眾手下均以他馬首是瞻,保持完整的隊形,隨他沖入敵陣中,激烈的戰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鮮血灑遍荒野,伏屍處處,失去主人的戰馬吃驚地四處狼奔鼠竄,更添混亂。

倏地寒光一閃,一把長戟朝沈牧左腰棚來,戟未至,勁氣先把沈牧鎖緊,功力十足,是伏擊戰開始以來對沈牧最有威脅的攻擊。

沈牧知有高手來襲,先左右開弓挑翻前方攻來的兩敵,接著純憑身意反手回劍,在戟尖尚差三寸刺進腰肋的一刻,重劈戟頭。

長戟被劈得往外盪開。

沈牧別頭向右,與持戟將打個照臉,心中立即湧起千百般沒法分清楚的情緒。

對方長戟一轉,換個角度一道閃電般猛刺沈牧面門。

沈牧心中暗嘆,招呼道:「柴紹兄你好!」

長劍朝前疾挑,螺旋勁發,在巧妙的手法下,絞擊長戟,先重劈戟頭一記,震得戟勢全消,再像毒蛇般緊纏長戟,運勁絞挑,長戟應劍上揚,柴紹立即空門大露。

縱使在殘酷至不容何情的兩軍生死交鋒的戰場上,遇上自己這個「情敵」,沈牧仍是難以自已。

若不是柴紹,他可能早投誠李世民,成為他旗下的猛將,命運將會由此改寫。

若他殺死柴紹,對李世民將是心理上嚴重的挫折和打擊,此正是消耗戰的真義,盡量令對方傷得更重。

可是他如何面對李秀寧,如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此時的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斬殺李世民,卻無法狠心殺死初戀情人的夫婿。

沈牧暗叫一聲「罷了」,收回長劍。

柴紹本自忖必死,見沈牧竟停止繼續進擊,愕然以對,一時忘記反擊。

沈牧笑道:「柴紹兄請啦!」一聲大喝,勒轉馬頭,朝東面殺去。

敵人早潰不成軍,沈牧的部隊勢如破竹的殺出敵陣,望東面襄城的方向揚長去了。

在第一道朝陽破雲而出,照遍大地時,沈牧的殿後軍拋離追兵近三十里的路程。

他和邴元真、跋野剛登上附近山頭,遙觀東面襄城的方向,一隊五千人的唐軍,在前方十里許處的前山布陣,截斷前路。

此事早在他們意料中,並不驚訝。

沈牧欣然道:「我們今趟的戰略非常成功,趁黑擊潰唐軍的三支先頭部隊,令李世民不敢冒進,最妙是引得他們隨後追來,還以為我們志在襄城。」

邴元真點頭道:「我們其他的人馬理應安然於赴隱潭山的路上,我們把李世民引來此處,該能爭取多一、兩天的時間,讓陳公成功建設堅固的山寨。」

沈牧目注敵陣,道:「若我們能擊敗攔路的襄城軍,是否可輕取襄城呢?」

跋野剛聽得眉頭大皺,道:「我們血戰竟夜,傷亡近二百人,不論人馬均疲乏不堪,恐怕無力取勝,何況敵人兵力在我們五倍之上,又是以逸待勞,請少帥明察。」

沈牧笑道:「我只是說著玩兒。就如跋將軍之言,我們繞過敵軍,詐作硬闖陳留,到適當時候改嚮往隱潭出去,就這麼決定。」

跋野剛和邴元真均被沈牧輕鬆的語調感染,生出最艱難的時刻已成過去的感覺,雖然事實並非如此,至少感覺這樣。

沈牧一聲令下,休息近一個時辰的殿後軍全體踏蹬上馬,繼續行程。

經過三天三夜的高速趕路,沈牧等無不人疲馬倦,支持不下去,而李世民的大軍們在後緊追不捨,幸好終到達隱潭山。

麻常的大軍在山路上設置陣地,迎接他們的來臨。

沈牧的來臨,滿山頭的戰士均為領袖雀躍歡呼。

沈牧甩蹬下馬,麻常迎上來道:「陳公已到天城峽建設營寨,這處已交由我負責,少帥請到山內清潭旁的營地休息。」

沈牧向跋野剛、邴元真和一眾手下笑道:「你們聽到麻將軍的話吧!好好的去大潭洗個澡,睡他娘的一覺,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跋野剛訝道:「少帥不和我們一道去嗎?」

沈牧目注遠方,雙目殺機大盛,狠狠道:「我只要打坐一個時辰,等功力恢復,隱潭山是第一個關口,我要李世民明白我沈牧是絕不好惹的,他欠我的血債,我沈牧會逐一討回來。」

沈牧下達撤退的命令。

過去的三天三夜,他沒有合過半刻眼,李世民大軍甫到,立即派出手下大將來攻打進入隱潭山的隘道。又另選輕身功夫高明者,在箭矢不及的遠處,攀山越嶺地來襲。這批敵軍人數不多,卻對在入口峽道山頭高處設置防禦陣地的少帥軍生出最大的威脅和破壞力。

幸好由沈牧一手挑選訓練和飽經戰火歷煉的飛雲衛在這艱苦的情況下發揮出極大作用,他們人數雖縮減至三百二十餘人,但據在高處固守,應付敵人的入侵,加上沈牧這個高手,雖是疲於奔命,仍能粉碎李世民策動一波又一波的攻浪。

而以楊家軍為主的七百餘人,在麻常的指揮下,藉滾木、檔石和強弓勁箭憑入山之險固守,應付李世民大軍的正面衝擊。

假設情況能如此繼續下去,沈牧定可多守三四天,可是李世民派遣另一支一萬五千人的部隊,由羅士信率領東行,繞過隱潭山從東面來攻。又讓此軍封鎖隱潭山南路出口,將會把儼如瓮中鱉的沈牧困死山中,所以他縱不情願,也要在這情況發生前退離山區,往天城峽與己軍會合。

他們邊退邊砍伐樹木,在山路造成重重障礙,既可令敵人無法銜尾追擊,更可令李世民須清理障礙,多費兩天時間穿越山區。

李世民今趟追來的大軍達五萬之眾,是沈牧他們的兵力十倍以上,縱使沈牧智勇雙全,但能否頂得住李世民的攻擊,仍要看陳老謀的防禦工事有多堅固。

王玄恕帶著戰馬,在山區南方出口處恭候沈牧大駕。把守山區入口之戰傷亡不算嚴重,陣亡者百許人,傷者二百餘人,已先一步運回天城峽營寨治理。

近千的少帥軍全體上馬,越過山寨,朝三十多裡外的天城峽馳去。

這介於兩列高山間是丘陵起伏的荒野,被密林覆蓋,溪河隱藏在參天古木中,冷杉、松柏、樟樹等蔥蔥鬱郁,天然景緻美不勝收,南北山巒蟈雲簇擁,半山流雲如帶,山慣煙霞縹緲迷濛,頗有「雖然無畫都是畫,不用寫詩皆似詩」的勝境美態,一片寧和,茫不知可怕的戰火,以及沈牧和李世民的生死鬥爭,蔓延到這和平的天地間來。

沈牧心想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向在旁並騎而行的王玄恕道:「李世民清除山路的障礙需兩天時間上。紮營立寨則至少四、五天工夫,且要砍掉大批樹木,以防我們火攻,所以我們該還有近十天的喘息機會,只不知陳公方面情況如何?」

王玄恕興奮的道:「天城峽地勢非常理想,深得據高地、擇要隘、上有山險、向平易等自固扼敵的優勝條件,最精彩是從陣地外看過去,絕察覺不到後方竟有貫穿高山的秘密峽道。」

另一邊的麻常問道:「營寨內是否有水源?」

王玄恕欣然道:「峽道內不但有水有草,且可采松脂作燃料,至於糧食,這幾天我們四齣打獵,所獲甚豐,足夠十天之用。敵人來攻時,我們則可到峽道另一邊搜獵和放牧,只要守得住陣地,不會有糧草短缺的問題。」

麻常和王玄恕一問一答,均關乎到少帥軍存亡的頭等大事。立寨固守除糧食、草料和燃料各方面的補給,最關鍵就是食水,所謂「乏水無草,謂之天灶」,乃兵家絕地。幸好此時是秋冬之交,尚未降雪,否則草料方面將成為難題。

沈牧沉吟道:「我們必須製造木桶,在營寨內儲備大量食水,也可用來抵禦李世民的火攻。」

王玄恕笑道:「全賴陳公想出隔山取水的妙法,以大竹筒首尾相接,通往峽道內的多處水瀑直接取水,灌到營寨,不虞沒有水可用。」

沈牧和麻常同聲叫絕,陳老謀愈來愈像另一個魯妙子。

沈牧仰首望天道:「草料要盡量儲備,否則一旦下雪,馬兒將沒裹腹之物。」迎臉吹來的山風,隱帶寒冬的冷意。

王玄恕道:「此事由玄恕負責,請少帥放心。」

眾人奔上一座山丘,眼下再無林木阻擋視線,只見營寨立在前方一處山頭上,後面是有如劍削、矗立陡峭,往東面延綿無盡的天城山脈,營寨四周達半里的樹木均被砍伐清光,留下一截截連著樹根的矮樹頭,情景怪誕。

沈牧舊地重遊,拿當日與現今的心情相比較,只覺中間的經歷變化萬千,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眾人勒馬停下,觀察周圍形勢,想到數天之後,從這裡向營寨眺看的將是李世民,分外感到刻下機會難得。

麻常難以置信的瞧著仍在大興土木的山頭陣地,低呼道:「竟是一座土石寨!為什麼形狀這麼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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