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我要一個說法
劉武抬眼看了劉義隆許久。
劉義隆點點頭,便不在致一詞。
劉武心中一凜,著是遲鈍,也到底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了去。
路惠男等了一日又一日,等到開始有孕吐反應了,還是未能見到皇上的影子,望著日影西斜,落在厚朴樹上,葉兒在黃昏中搖擺,時光在枝葉間流淌,她終於明白了坤德殿內,那個傾城絕色的女子,當初那般的決裂與率真,而如今卻又是這麼的平靜與安然了;只因為他是皇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他哪日想起你了,便是你的,哪日不記得你了,你便從此如枯草落葉一般,半點尋不到他的蹤跡了。是了,自己是想得太多,想著他總喜歡自己這般清淡的性子,那麼,他會因為自己的喜悅而喜悅的。「明兒。」
「主子。」明兒站在身側,瞧著她有些憔悴的面容,當真看著叫人心疼,眼見著反應越來越大了,身子越發的消瘦了去。
「準備一下,我們前去皇后那裡請安去罷。」
明兒遲疑了片刻,這皇后好說話得很,平日也並未認真前去請安的,自打皇上每夜都讓她前去太武殿之後,她便是更去得少了,以明兒的想法,大約是因為當初與皇後走得近,如今卻是又像奪寵,心中總也有愧疚的意思。
而如今劉義隆夜夜宿的,卻是潘惠兒那裡,自打那次她去了寧慈宮見著皇上之後,便諸事都得他的心意了去,就連著教劉浚說話兒,在劉義隆看來,她那樣的容顏加之那一副甜膩的笑容,總也叫他看著動心。
男人果然都是如此的,沒人會真心去討厭一個有點姿色又有點頭腦的人;而恰巧,潘惠兒在他與齊媯二人生嫌隙的時候趁虛而入,恰巧之,便使得她得勢如此。
甚至,劉義隆想要試著與她說些他心中擔憂的事情,就好像當初自己與齊媯之間一般。
「前幾日長姐來說她府上食客被殺的事情,懷疑是宮中的人所為。」劉義隆看著她逗著孩子時的淺笑嫣然,她若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機,他覺得自己會更加喜歡她。
潘惠兒的手一頓,抬眸看著他。「皇上,既是長公主的事情,臣妾豈敢在這裡胡言亂語的。」
劉義隆見著她的臉頰在晚霞中紅得通透,著實也是可愛至極,笑道:「你這一說,便是知道你有些想法的,不妨說說看。」
潘惠兒羞赧一笑。「皇上笑話臣妾了,臣妾是後宮之人,哪裡有什麼想法的,就是有想法,還能及得上皇上的么?」
他伸手牽過她的玉手,婆娑著。暗自嘆息。「你總能哄著朕開心的。不過朕今日確實要聽聽你是如何想的。」
潘惠兒心中一顫,感受著他指腹傳來的溫度,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弄得燥熱起來,臉色緋紅,頷首道:「皇上……」
這帶著調情一般的叫聲,端的是叫得劉義隆心下一軟,整個身子都震蕩起來;伸手一把橫抱起來,便向房內走去。
潘惠兒一愣,轉而羞澀地頷首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一翻翻雲覆雨之後,她伸手撫在他的胸口,柔聲道:「皇上,按理說,長姐如母,死了食客是小事,但這樣就未免太不將長公主放在眼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上並不重視長公主呢!」
劉義隆並未做聲,她說的不無道理,若是就隨著這等事情發生,誰也不能知道日後別人會怎樣看待自己的長姐。
「所以,懲戒是一定要有的,尤其的宮中的人,傳出去豈不是叫大臣們笑話了去?」潘惠兒繼續道,劉興弟早已跟她說了此事,他們大約也猜到此事跟誰有關了去。但眼下自己的地位在這裡,自然會去惹這一身的騷。
「你說得有道理。」劉義隆轉身,看著她的臉,心中突然沒來由地想起了她,曾經也是這樣睡在自己的身側,她最是喜歡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覺,最愛將頭埋在自己的胸口。
潘惠兒抬著明眸輕笑。「皇上,臣妾在這後宮也人微言輕,今日這麼說,皇上千萬隻當臣妾未曾說過便是。」
劉義隆一聽便知曉她這意思便是自己的當初答應了給她擢升「淑妃」的事情,這段時間因為蘇氏的原因,他幾乎忘記了所有其他的事情,就連前朝的諸多事情,都忘記去打理了,若不是前次在華林園聽禪師講座,心情也不會好得這麼快。如今聽著她這麼一說,心知她心中所想,到底還是不像皇后,可轉念一想,皇后她的地位已經是至高了,確實也沒必要想著這些。便道:「過幾日便將你『淑妃』的封號給你罷。」
撫著他胸膛的手顫了一下,壓抑了激動的心情半晌,才緩緩笑道:「皇上,臣妾不在乎什麼名分的,只願長長久久地待在皇上的身邊。」
「待在朕的身邊,就需要一個名分。」劉義隆輕聲道。但是,皇后的位置,這一輩子,就只有是她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奪走。
路惠男到坤德殿時,見著的竟是皇后親自只在花盆裡除草?這叫她又一次認識了眼前的皇后。
齊媯抬眼看著緩步走過來,笑了笑。「婕妤今日竟是有空。」
路惠男上前躬身施禮,扶著明兒的手才勉強起身。
「你身子不好?」齊媯放下手裡的事物,將手洗凈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問道,只是這一系列的動作之中,她自己的咳嗽聲卻是忍不住冒出來好幾次。
路惠男搖頭。「臣妾,有身孕了。」
齊媯的心鈍痛了一下,轉而卻是一驚:自己竟然還會知道心痛?他讓潘惠兒懷孕,叫吳美人懷孕,現如今叫路惠男懷孕。自己不應該是見怪不怪了么?還有什麼可痛的呢?「哦!那可要注意下身子了。」
路惠男聽著她沉默了許久的一句話,心道自己這是來給她添堵的么?「是。」
齊媯見著她並未有其他的話可說,便估摸著她來此便就是為了此事了,當下再細細一想,便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你放心罷!這事本宮自會跟皇上說的。」
路惠男面色一紅,施禮道:「多謝皇後娘娘。」
「你不必謝我,本就是你自己的能耐。」齊媯淡淡道。她當初本就沒想過去拉攏她,只不過當初想著她畢竟救過他一命,如今將她接進宮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她靠著自己的造化能夠有了身孕,卻也算是往日的苦沒有白受了。齊媯想著,卻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身子越發不如從前了。
路惠男被她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娘娘,臣妾心中有愧。」
齊媯淡然一笑。「不必了!我最不喜歡別人欠著我的。」說完便進屋去了,留著路惠男獃獃地站在庭院半晌。
魚兒是在淑德殿內見到皇上的,也是將路惠男有孕的消息在淑德殿內告訴他的。
劉義隆眯著眼睛思忖了半晌,對潘惠兒道:「今晚朕去南軒殿用膳了。」
潘惠兒一臉的留戀不舍,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五日之後,潘惠兒擢升為潘淑妃,路惠男擢升為路淑儀,後宮一片喜慶。
然劉興弟卻是一臉憤懣地坐在前殿的書房內看著劉義隆。「我只要皇上給個說法。」
事情的確是劉武所為,他是買通了江湖殺手不錯,但此時卻被人瞧見了,算是泄露出去了。
「長姐,朕不是不願意給你一個公道,但現在劉武有要事在外,實在不方便召回。」
「但皇上應該知曉他犯下如此大的罪孽,如何還能叫他在外做事?他勾結江湖門派,此乃朝廷所不容!」
劉義隆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奏章,一邊道:「長姐誤會了,他不過是找了江湖殺手而已,不存在勾結。」
「皇上!」劉興弟氣得心中一陣亂跳。「他今日能收買江湖殺手殺害了我的食客,明日就可能會殺害我了!後日可能就要危及皇宮了。」
「沒有那麼嚴重的,長姐放心。」劉義隆扶額。「他沒有那個膽子的。」
「沒膽子如何今日會將我的食客給殺害了?」劉興弟咄咄逼人。
「長姐。」劉義隆放下手中的摺子,看著劉興弟憋得滿臉通紅。「袁嫿此人朕一直在找她,卻不是為著別的,就是要將她殺了!」
劉興弟瞪大眼睛看著他,她知道袁嫿與宮中的齊媯素有恩怨,但她一心想要到皇上身邊,實在想不出皇上竟是要將她殺了?
「當年在虎牢之時,她便派人想要殺害皇后,幸得當年二哥相救,才倖免了。」說完頓了頓,道:「現在劉武將她殺了朕不會過多追究,說起來朕還得多謝他!若不是他發現了,朕這麼找了許多年都未曾找到她。」
劉興弟聽著他將話說到這兒,愣是一時都回神不過來,好一會兒,才道:「皇上的意思是,在這世上,殺人不犯法了?殺人不用償命了?還是日後我被人殺了,皇上也覺得合情合理了?」
「朕沒有說殺人不犯法之事,但也應該看針對什麼人,如今袁嫿本就是有罪之人,殺她償命是不用,但追究一番也屬正常。」
劉興弟氣得實在是坐不下去了,站起來走到劉義隆面前,問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處理,朕是會處理的。」劉義隆抬頭看著她,笑了一下。「但,旨在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