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喬木中槍
喬一瞳孔一陣，在確定齊藤並沒有什麼大礙之後，她隨後才緩緩轉身，朝著在那頭一直咳喘不止的人靠過去，喬一微微蹙眉，不知什麼原因，此時的齊振海看起來虛弱的毫無反抗的餘地。
喬一神色一凜，「齊振海，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父親沒有害死齊氏夫婦，可你為什麼還要對我趕盡殺絕？」
齊藤在聽到這句話后全身一僵，被Dick壓著半跪在地上，瞳孔不安的晃動起來，他的唇一張一合的顫抖著，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齊振海一隻手顫抖著扶住桌角，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像是連呼吸都困難得喚不上氣。
喬一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問：「你是知道的，對吧？我父親並沒有害死人，已經這麼多年了，事到如今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告訴我真相嗎？」
齊振海眼眸暗沉，蒼白無力的嘴角輕輕一扯，過了許久，他才輕笑著點了點頭，像是含糊不清的輕聲應道：「嗯。」
喬一嘴角蔓延出悲哀，「你說多可笑，為了你們的一己私利，為了你們所謂的偉大成就，齊氏夫婦居然設下了這麼一場瞞天過海的陰謀，我原本該有一個幸福得家，該有一對愛我的父母，可是就因為你們，我的人生變得不堪入目，而你呢？即使是知道一切，卻還是想找人殺了我是嗎？你到底憑什麼？人命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轟」的一聲，她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住了，她身後的齊藤不敢置信的看向她，站在外面的眾人卻是目光一抖，然後她就聽見齊藤崩潰的吼了一聲：「不可能！」
「齊振海，不如由你來說出一切的真相。」喬一冷笑著開口。
齊振海慘笑一聲，過了許久，他僵住了臉色，「沒錯，我一直都知道，或許是說，當我兒子兒媳死訊傳來的時候，我就找人去調查，那個時候就已經查出來了……既然這是他們用命守護的東西，那我就算死也要替他們守住，可世事難料，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涼慕那個敗家子居然把齊藤送到了那裡咳咳咳……」
喬一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朝著齊振海走過去，嘴角掛著一抹血腥的笑意，「所以，你為了守住這個秘密，連自己的孫子都騙！呵，當你調查出齊藤身邊的人是我的時候，你一定很驚慌吧，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也要除掉我，怎麼？為了你的秘密，你要我一家永遠從世界上消失才夠！是嗎？」
齊振海沒有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喬一深吸一口氣，顫抖著問：「我的父親，還活著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像是找到最後一根稱之為希望的線。
而下一秒，她唯一的希望，終於斷了。
齊振海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自殺了，而他帶走的實驗樣本，從此也在世界上消聲匿跡，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到，我曾設想過他早就已經把樣本銷毀，但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這是他多年來的成就……」
喬一渾身都開始顫抖：「我的父親他這麼善良，怎麼可能會讓你們找到！你們到底還有沒有心？有錢有勢就可以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兒了嗎？」
齊振海笑了笑，「這是他們生前唯一的心愿，不論什麼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幫他們守住。」
喬一的眼底輕輕晃起了看不清的腥紅，看著他的神色愈來愈恐懼，心底蔓延出一眾悲哀，「兩條人命，為什麼直到現在你眼底居然還沒有一絲懺悔呢？你有你想要守護的東西，別人就沒有嗎？」
喬一想起這幾個月發生的一重又一重的事情，想起她承受的一切，想起那個為保護她而喪命的人……
她嘴唇顫抖：「我到底為什麼就應該承受這一切呢？憑什麼要善良呢？」
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再開口說話，齊振海看著她，嘴唇不自覺地抖了抖，輕咳了幾聲。
喬一卻已經漸漸的走到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緩緩抬起了手，這個動作驚恐了眾人的視線，隨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喬一手裡緊握著的，是一支一直隱藏在手袖裡的槍！
她低聲說道：「齊振海，既然你都不拿我的命當回事兒，那我又為什麼要放過你呢？我父親的死還有鍾仁的死，我要你血債血償。」
喬一抬眸，目光一片猩紅，「齊振海，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所有人都戰慄了一下，站在遠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周圍的人像是瘋了一樣的想要衝過來阻止，蘇小阮大聲叫道：「笑笑！不要！」
耳邊是齊藤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喬一！」
而喬一卻不管不顧，全然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理智，周圍是一個個嘈雜的叫聲，喬一完全聽不進去，站在齊振海面前飛快的抬起槍……
一陣風刮過她的耳畔。
「砰！」
一切快的讓人無法接受，下一秒，就有粘稠的液體濺到了喬一的臉上，她整個人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耳邊依舊是凄厲而悲切的慘叫，喬一的雙瞳放大，最震耳欲聾的，是她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一聲一聲刺激著她的腦神經，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凍結了起來，這一瞬間，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眼前的視線一點點變得模糊，明明眼睛睜得很大，卻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周圍的人瘋了一樣的跑到她身旁，然後僵住身體愣在原地不敢亂動！
慢慢地，慢慢地，她的視線變得清晰，然後……她就看見了，灰濛濛的光影下，那張精緻又熟悉的臉，那個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胸口被動穿的人……
她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徹底變得冰涼，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周圍的眾人安靜了片刻，卻突然的爆發出了嘶吼的叫聲，她聽見佟邵卓和花南溪他們聲嘶力竭喊出的：「喬木！」
喬一大睜著眼睛，連呼吸都沒了聲音，她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喬木此時精緻的眉眼居然是這麼的蒼白無力，他瘦了很多……為什麼，到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
喬木眼眸里墜了一層又一層波浪，溫柔的目光緊緊的鎖住面前的女孩。
「……」喬一張了張唇，疼痛席捲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什麼音節都說不出來。
喬木像是釋然了一般，對著喬一輕輕的笑了笑，剛準備說些什麼，就突然大聲咳了出來，他連忙捂住嘴……然後就有大片大片的血，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流淌出來。
喬一手裡的槍猛地掉在地上，搖了搖頭，「不……不是的……」
下一秒，喬木正對著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面色慘白的少女，然後用另一隻乾淨白皙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用指腹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血漬，他擦了又擦，像是怎麼都擦不幹凈，好看的眉頭也不自覺地蹙起。
終於，一個溫熱而濕潤的淚珠倏地滾進他的手心，才讓他止住了動作，他終於撐不住，猛地向下一沉！
「不要！」喬一猛地抱住了他，心臟死死地縮在了一起，她聲音哽咽：「不要……我求你了。」
然後他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沉，低聲說了一句話，一句喬一死都沒有想到的話，他說：「老婆對不起，我還是弄髒了你的臉。」
「！！！」她的心臟在這一刻終於疼痛得無以復加，淚珠再也不受控制地墜落下來，她以為喬木會安慰她，會說讓她別害怕，或者是會說他愛她，可是都沒有……他費儘力氣想說的，居然是這個。
而喬木說完那句話后，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目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身體也愈來愈沉，然後就重重的倒在了她懷裡。
「喬木！」
周圍都是一片嘈雜的聲音，大家的尖叫聲和安慰聲不絕於耳，喬一的眼眸泛白，拿槍的那隻手還在忍不住的顫抖。
她曾想過無數與喬木重逢時的場景，也曾想過無數次喬木見到她時會說的話，甚至是暗自想過，只要喬木再多叫她幾聲老婆，她就放下一切不管不顧的和他一起離開這裡，可偏偏她想了這麼多，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
她的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是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她的全身都是喬木的血，空氣中瀰漫著的都是厚重的血腥味，安迪和Dick一臉的錯愕，齊藤扶著齊振海始終不敢看向這邊，花南溪被涇楚護在懷裡哭得不成樣子，蘇小阮和佟邵卓都著急的叫喊著喬木的名字，齊燦與樊希靜靜的站在喬一身後，什麼話都不說……
直到救護人員趕到，喬一才放開了他，她快速跟著坐在了車裡，她紅著眼睛嘴裡一直碎碎念道：「救他……求你們救救他。」
救護人員觀察了一下傷情都怔了一下，隨後安慰道：「小姐，你先冷靜下來，你這樣不利於我們判斷。」
喬一顫抖著吸了一口氣，緩緩安靜了下來，垂眸卻看見雙手的腥紅，她的心裡劇烈的疼起來。
「我們一定會救活他的。」
聞言喬一猛地抬起頭，心裡轟隆隆的碾過許多聲音，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都崩塌了，她對上了一雙溫柔的眼睛，不知是她的語氣太過溫柔還是她的話太能讓人安定，喬一差一點就要哭倒在那裡。
陸亦興讓手下的人撤退後，開著車緊追在救護車后，佟邵卓坐在後座上安慰著已經哭得語不成調的蘇小阮。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的島上，此時被警笛聲和記者重重包圍在一起，一時間成為眾矢之的。
Dick和安迪兩個人拉著早已失了魂的齊藤，在護衛隊的掩飾下，悄悄離開了那個地方。
齊燦和樊希乘著混亂早已經從後山逃離，整個古堡，只留下一群散亂的警衛，以及古堡內部，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個頭髮灰白的男人。
齊振海理了理凌亂的西裝，倚靠在沙發邊，看著外面混亂的場景，輕輕闔上了眼帘……
一名警察走進來的時候，頓了幾秒，抬起槍緩緩靠近，下一秒，他臉色一變，大聲叫道：「快！救援小組！這裡有人需要搶救！」